一夜旖旎,折騰得排歌倒頭就睡。
州慢看着她那滿是傷痕的臉,心還是有點擔憂,他不是嫌棄她現在的樣貌,反倒是覺得她肯定也有對她樣貌自卑的時候,那個時候,想必她是絕望到要自殺的吧?
還好,倔強如她,她沒有放棄。
隔天一早,排歌便也利落起身,等不及要見到赤棗子,她希望見到赤棗子的時候,可以聽到他很欣慰地點頭,並告訴她她還是有救的。
雖然她不在意自己的這張臉,但是隻要她回到自己所應該做的位置,她就必須以全新的樣貌去面對四海八荒的衆仙,她不喜歡因爲自己而讓州慢飽受非議。
穿上了那一身與天后身份交相輝映的衣裙後,她輕輕地推開門出去了。
陽光正好,暖暖地撲在她的臉上,她感到如獲新生。
七年來,她無一不過着迷茫的生活,心中的諸多疑問都沒有得到及時的解決,而現在,這一切的彷徨和迷惘終於結束了。
北天門是距離太陽最遠的地方,因此現在這邊的陽光並不算猛烈,還夾雜着破曉未曾消散的寒意。
“沒想到,你竟然把面具都摘了。”赤棗子如約而至,有些意外。
排歌笑了笑,“因爲我知道了我是排歌。”
赤棗子顯然被排歌的這句話攪得微微一愣,“你全想起來了?”
“嗯。”
“怪不得。”赤棗子收起了驚訝的表情,說道,“看來你今天來找我,是有另外的事情了。”
“不錯。”排歌就喜歡赤棗子這種人,不用過多的解釋什麼,他都會一一地將你希望的說出來。
赤棗子如有先知,“怕是個不好的差事。”
“也沒有太不好啦。”排歌稍稍安撫道,“我見你將宸柒的傷勢恢復得極好,怕是我這種的,對你來說是小菜一碟吧?”
其實排歌也沒有多大的把握赤棗子會幫,或者說,是沒有多大的把握赤棗子能幫。
“小菜是小菜,但總歸我給你們步月館治療得也太多次了,現在我反倒是有些累了。”
“要什麼條件儘管開口。”排歌拍着胸脯道。
“只怕你還不起。”赤棗子帶着傲氣說道。
排歌輕笑,“行啦,你想幹什麼?”
“我要住進銀河浮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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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慢上完早朝,回到疏簾淡月時,排歌正在房中沐浴。
隔着一道屏風,他能看到她窈窕的身姿若隱若現,登時身子一緊,他冒然地就走了過去。
“阿歌。”聲音帶着一種渴望。
排歌被嚇了一跳,轉過身去時,那一張光滑的臉蛋上被熱氣氤氳着帶着紅光,“你回來了啊。”
“是啊。”州慢自覺地脫下一件件衣物,亦跳入水中。
很快便游到了排歌的身邊,“你變回來了。”
“是啊……”排歌感受到州慢的身子在發熱,甚至比池中的誰還要熱一些,“你該不會是想在池中……”
說罷,她的臉蛋更是羞到了極致。
“不可以嗎?”州慢將身子貼緊她,聲音帶着不可抗拒的柔軟。
他的雙脣朝着她的脣靠近,漸漸地交融。
她登時身子全無力氣,只得任他而去。
待州慢心滿意足地從澡池中上來時,排歌卻只覺得渾身無力,再也沒有力氣爬上池子。
州慢笑了笑,又回到池子裡將她打橫抱起,出了池子又怕她受凍,將她包裹得跟糉子似的放回牀榻,這纔算是告一段落。
換了一身皮囊的排歌,方纔又浸在池中做了那麼一連串的運動,着實讓她累得不堪一擊,臉頰更是帶着久久不散的紅暈。
州慢只得剋制住自己方纔剋制下去的慾望,去了書房批改公文去了。
州慢方纔坐下,批改了還不到十篇奏章,就聽到院子外邊吵吵嚷嚷的,且還似乎是露華的聲音。
果不其然,露華跑到書房來找州慢,登時就跪在了地上,“父君,兒臣有一事不明。”
“什麼事不明啊?”州慢頭也沒擡地問道,露華平日裡最愛小題大做了,此時他如此着急,怕也不會是出了什麼大事,因此州慢也並不緊張。
“父君,兒臣在銀河浮槎住得好好的,爲何還要讓一個外來人平分銀河浮槎,那不應該只是兒臣一個人的寢宮嗎?”露華說着說着,語氣還帶着一絲委屈。
州慢聽罷,便也放下了公文,“什麼平分銀河浮槎?”
“今日兒臣回銀河浮槎時,有一個叫什麼赤棗子的人在銀河浮槎,還指使着奶孃給他打掃出一間房間出來,說是他以後要在此常住。”
“赤棗子?”州慢蹙起眉來,這個傢伙什麼時候囂張到這個地步了?
“對,”露華說着,更是委屈,“兒臣與他理論,他竟然還說是父君您的主意。”
“荒唐!”州慢對赤棗子一直都沒有好感,若不是他,排歌哪來知道那麼多事,哪總是要去冒險?
露華見自己的父君好似是站在他這一邊的,頓時語氣也足了起來,“父君,兒臣見他好似修爲很高,不敢冒然與他打架,只好來求助父君……”
“行吧,我隨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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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州慢第一次替露華出頭,雖說以前讓他在孫信仙尊那邊讀書的時候,他也沒少受欺負,但他卻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讓他去受氣,想着是要讓他鍛鍊鍛鍊。
但是這次不一樣了,欺負他兒子的人可是赤棗子!
因此他很快就到了銀河浮槎,進去時便看到赤棗子坐在院中的石桌邊上磕着瓜子,模樣好似愜意得很。
“赤棗子,誰給你這麼大膽子說是我讓你進來銀河浮槎的?”州慢看到赤棗子時,直接走上去,壓抑着快要噴射出來的怒火,咬牙切齒地說道。
赤棗子卻也沒有因此而稍稍收斂,瞥了州慢一眼後,淡淡地迴應道:“收人錢財替人消災,這本是人間的說法,難不成你這個九重天上高高在上的天君比凡人還不如?”
“什麼意思?”州慢一頭霧水,問道。
赤棗子吐了一口瓜子皮,“難道我幫你的妃子做成了這麼大一筆交易,她都沒有告訴你嗎?”
州慢這下才明白,原來他住進來的意思,是排歌同意的。
一想到自己一見到排歌就忍不住地要了她幾次,她就算再有心思要跟自己說,也不會在那種時候說,所以也怪不了她。
“但是我不同意。”州慢嚴肅地抗議道。
赤棗子卻也不受他的話的影響,“這件事情我不管,是排歌已經答應我的,我現在已經把她的傷治好了,你若是覺得不肯,我還是可以將方纔爲她做的還回來。”
赤棗子的語氣帶着威脅,可是州慢卻也無可奈何。
這的確是他的本事,他毋庸置疑,只是他看不慣他盛氣凌人的樣子,末了,他還是妥協地問道:“你爲何想要住進銀河浮槎?”
“自然是要來好好跟露華交朋友咯~”赤棗子說得輕巧,卻更像是在打州慢的臉。
露華登時站在一旁,抗議道:“什麼交朋友,我纔不要與你這樣的人交朋友!”
“反正你娘現在是準了我進來住的,你若是有什麼意見,可以去找你娘。”赤棗子壓根就不受他們的影響,穩如泰山般坐着,磕着瓜子。
“你!”露華仗着現在有自己的父君在旁邊護着,就想着要衝上去揍他一頓。
但是州慢還是理智地將他拉住,“露華,別衝動。”
“父君,你看他這個人,如此蠻不講理,我們再跟他講理也沒什麼大用處啊!”露華氣得跳腳,道。
“我知道,我們走。”州慢拉着露華,再次回到了疏簾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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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的千年寒冰,在陽光的照射下無聲地滴落着。
來人的步伐亦是輕到無聲,他走到一座監牢面前,脫下了黑袍特有的大黑帽。
雖是隔着一層寒冰,但簇水仙君還是因了來人的這一套動作,清楚地看到他的樣貌,頓時臉色驚恐,“你……是人是鬼?”
“我既不是人,亦不是鬼。”來人輕聲一笑,“我現如今可是上仙的階品。”
“上仙……”簇水仙君如同見到鬼魅,聽到他說的這句話時,更是驚恐,“你是回來了,還是輪迴了?”
“輪迴的仙人沒有前世的記憶,我回來了。”華清引笑着,看向簇水仙君的雙眼犀利得如同劍刃。
簇水仙君連連後退,聲音有些顫抖,“你這次回來,該不會是要找我復仇的吧?”
華清引見狀,亦是淡淡一笑,“復仇倒也不必,畢竟先前要你殺我的,亦不是你自己的本心。”
“呵呵,是啊。”簇水仙君見事情還有所轉機,自然是要順着杆子往上爬。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一次,我是來找你合作的。”華清引的眼眸依舊犀利,卻也深不見底,彷彿是隔了前世幾年的恩怨,想要再次了清。
簇水仙君頓時有些爲難,“你是想報復天君?可如今,天君早已退位,歸隱山林了,至於他去了哪裡,除了現在的在位的天君之外,想必其他人是不得而知的。”
“我不想找以前的那天君,我要找的,是現在在位的天君。”
“你與他有什麼恩怨?”簇水仙君更是不明白了,“你消逝的時候,怕是他都還沒有出生吧?”
華清引卻也不與他解釋,語氣中帶着威脅的意味,“簇水仙君這麼好奇,怕也是因了這好奇心才被打入這天牢裡的吧?”
“呃……”簇水仙君被觸到了軟肋,一時無話,“那你想要與我怎麼合作?”
“我相信,你雖然是被打入天牢,但想必你在天界的眼線還是有的吧?”
簇水見華清引這麼清楚自己的事情,更是覺得好奇,只是因了他前邊的警告,他也就沒有開口問,而是點點頭,“的確還留了幾個。”
“我會救你出去,而你需要爲我啓動你的眼線。”華清引徑直說道。
“你能救我出去?”簇水仙君頓時覺得有些好奇,“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我知道這是天牢,但你難道就沒有好奇過我是怎麼進來的嗎?”華清引的眼眸更加深邃了些。
簇水登時一愣,恍然大悟。
沉默了半晌,華清引見簇水還是沒有給他一個確定的迴應,便又開口,“怎麼說,難道你現在更願意在這裡等死?”
“我可以答應你,但我還有一個要求。”
華清引笑了笑,“你現在已經是籠中之鳥,你是覺得你還有資本與我提要求?”
簇水又尷尬起來,“你若是不滿足我這個要求,那我也不會與你合作。”
華清引咬了咬牙,真是隻老狐狸,但是他最後還是妥協了,“什麼要求?”
“我的女兒解紅還在第二層天牢中,你能不能將她也一起救出來?”簇水仙君也是想了好久,才下定決心要與華清引講這個條件,自解紅被押送天牢之後,他整日整夜地擔憂和煩擾。
直到誤闖了疏簾淡月被州慢押到天牢,他纔算是絕望到了極點。
只是現在,華清引的出現,又再次點燃了他心中的希望。
還在他專注自己的精神世界時,華清引卻也將監牢破出了一個洞。
簇水仙君見狀,急忙從裡邊跑了出來,臉上亦是帶着驚恐,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這個華清引的功力非當沒有減弱,反而還要比這天界上的神仙更強一些。
與這樣的人合作,若不是他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他也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畢竟這樣的人,分分鐘有可能回過頭來捅自己一刀。
待華清引到天牢第二層將解紅也一併救了出來,父女兩人才終於相見。
解紅還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地被救了出來,有些意外,待看到自己的父君滿頭銀髮地看着自己時,她才知道她的父君並沒有遺忘她。
“爹!”解紅朝着簇水仙君的懷裡撲了過去,眼淚已經止不住地往下掉,“爹,解紅還以爲爹這麼狠心地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不管不顧了呢。”
簇水忍不住地老淚縱橫,“爹也是沒有辦法,爹現在沒有實權,早已經是被人遺忘的角色了。”
父女兩人抱着哭了很久,直到華清引看得都有些不耐煩了。
“行了,我救你們兩人出來,不是要看你們在我面前演這樣的戲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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