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的,可是魔族的地盤?”赤棗子順着排歌的思路問道,心裡更是疑惑了。
排歌意味深長地思慮了一番,片刻之後,她才點點頭,“可能是的,畢竟那處地方,我見都沒見過。”
“這……你姐姐原來也活着,還是在魔族!”赤棗子頓時又覺得這件事情又是很棘手,“你姐姐若是打從小時候便被俘虜到了魔界,卻也不知道這些年她是怎麼過的……”
排歌咬咬牙,心裡更是不知所措。
一直以來,她都聲稱自己無牽無掛,自小沒了父母,身邊的師父倒也一直放養着她,讓她一直覺得自己無拘無束。
可是直到現在,她才終於承認自己心裡還是牽掛着那個從未真正在她面前形成的家,特別是得知她的姐姐現在還在魔界,可能還過着慘不忍睹的寄人籬下的生活,她的心便如刀絞。
“你沒事吧?”赤棗子見排歌陷入了沉思,眉頭緊皺,便也問道。
排歌搖搖頭,想表達自己沒事,卻愣是說不出口。
半晌,她才問赤棗子道:“赤棗子,你去過魔界嗎?”
“去過倒是去過,怎麼,你想去嗎?”赤棗子臉上沒有笑意,卻也沒有緊皺眉頭,彷彿排歌去魔界這件事情不算是什麼大事,權當是平日的小事說。
排歌點點頭,心中已有一個決定,“我想去找我的姐姐。”
“好說,好說。”赤棗子笑了一笑,卻話鋒一轉,“我想,那個長春宮裡的那位,怕是不允許你這麼做吧?”
“你會幫我的,對嗎?”排歌衝着赤棗子一笑,那笑直直地鑽進赤棗子的心窩。
赤棗子臉色一變,陷入難色,“我雖然有本事保證你平安來回,但是卻也沒有辦法說服你那位死腦筋的太子殿下,興許他還覺得我對你有所圖呢!”
“沒事,縱使你不保我無憂,我也不會告訴他的。”排歌臉上的笑變得有些狡黠。
赤棗子更是面露難色,“我說你這還沒有一個月就要完婚了,你現在去不會太過危險嗎,到時候若是不能如期回來,我怕是整個天族都會以此來作爲茶餘飯後的笑點,到時候你這個太子妃……”
“不過是去救一下我姐姐出來罷了。”排歌擺擺手,臉上卻也沒有赤棗子的那般神色緊張,反而是淡淡地道,“況且,這不是還有你嗎?”
“你還真幫我當成神啊!”赤棗子也就嘴上說說,心裡還是很舒舒服服地受用了排歌的這段恭維。
不多時,排歌便寫了信羽給州慢和自己的師父。
告訴州慢的是,她需要回一段時間的刷子序犯,會在完婚之日趕回來,因爲是閉關修煉,所以有事沒事最好就不要去尋她了。
至於尾犯上神那邊,排歌則是千求萬求讓自己的師父幫着自己隱瞞真正的意圖。
尾犯答不答應,排歌心裡覺得,他應當還是會應下來的。
隨即,排歌和赤棗子兩人便也踏上了去魔界的征途。
**
赤棗子作爲魂靈族人,每日的生活比神仙過得還瀟灑,到處遊山玩水,無所定蹤。
也正是因爲如此,赤棗子此次帶排歌前往魔界時,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雖說他們魂靈一族向來不加入天魔兩族的私人恩怨之中,但此次他卻也只是化成了一隻白鷹,匍匐在排歌的肩膀上一起過來,只有在必要的時候纔會與排歌一同出現在衆人面前。
若是排歌沒有遇到危險,那他也就只能一直是隻白鷹。
排歌使用瞬移術,不到兩天就到了魔界。
映入眼簾的漫天黃沙,讓排歌頓了頓,原來先前在喚憶術的結界裡看到的是這等地方,的確與謫仙怨和婆羅門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可惜,她現在不是來單純地欣賞景色的,便也只能帶着肩膀上的白鷹以儘可能快的速度離開這個地方。
縱使排歌現在真的有些着急,但她也感覺到了自己的力不從心。
越往魔界深處去走,她也就越能感到自己周身仙氣被魔界的禁制緊緊地壓制住了。
“你還好吧?”化成白鷹的赤棗子嘶鳴一聲,唯有排歌能夠聽得懂。
排歌的自控能力倒也不差,點點頭之後道:“還可以。”
赤棗子沒有再說話,但也感覺自己明顯就是在多此一舉,排歌好不好不是由她說了算,而是由她倒不倒說了算。
“再往前走,有一個城鎮,我們就現在那邊歇腳吧。”赤棗子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讓排歌一個人走那麼遠的路,興許明日在城鎮上有過城的商隊時,再由他們帶她一程便好。
“嗯。”排歌今日倒也沒逞強,欣然接受了赤棗子的建議,畢竟之後的事情看起來沒有那麼簡單,若真是需要大幹一場的話,她現在應當也要保存體力纔是。
漸漸地,黃沙變成了綠地,排歌再擡眼往遠處看去時,便也看到了一個不小的城鎮。
上面赫然還有四個大字:小聖樂城。
“你說的,可是前邊那個?”排歌指着小聖樂城問道。
赤棗子當即嘶鳴一聲,表示肯定,排歌便也邁着穩當的步伐走了過去。
此次是排歌第一次到魔界,她先前並不知道,一直在她心裡留下衆多不好的印象的魔界事實上與凡間如此相像。
特別是在城鎮裡,聽到每個魔族人都在聲嘶力竭地叫賣時,更叫排歌懷念起當年留在凡間的那段時日。
“這裡與那人間還有些相似呢。”排歌進了城門後便道。
赤棗子隨即嘶鳴,“那當然了,現在魔族有如此看似美好的太平盛世,實則都要歸功於眼下的魔君,步虛詞。”
“步虛詞……”一說到步虛詞,排歌便也想到了步虛聲,“那你可認識步虛聲?”
“步虛聲?二皇子。”赤棗子又嘶鳴一聲道。
排歌點點頭,既然赤棗子知道步虛聲的身份,那她也就不必解釋那麼多了,當下說道:“其實我見到,我那姐姐似乎是與那步虛聲住在一個深林的宮殿之中。”
“你姐姐與步虛聲在一起?”赤棗子激動地撲騰了一下翅膀,這可是他從來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排歌嫌棄地躲閃到了一旁,隨後遞給赤棗子一個不屑的眼神,這才說道:“若是我料想得沒錯的話,的確是這樣。”
赤棗子饒有其事地晃了晃自己短小的腦袋,說道:“若真是你這樣說,那我倒是知道這個二皇子的住處。”
“你知道?”排歌原來也只知道赤棗子可以天魔兩界隨意來去,最多就是還知道這赤棗子去過的地方還不算少,卻也很是驚訝他竟然還知道某一個人的特別住處,“沒想到你不通八卦,倒像是一張活地圖。”
赤棗子在心裡不屑了排歌一眼,“是你不知道罷了,這魔界裡的每個魔族人都知道他們的二皇子向來行事瀟灑,沒有居住在皇宮之中,倒是住在一處名爲綠鸞歸令的宮殿裡。”
“綠鸞歸令?”
“嗯,綠鸞歸令不像魔界的其他宮殿,都在魔城,而是在一處深林之中,且至今沒有幾個人知道這究竟具體的地址,若沒有魔君的特別指示,也絕對不能去打擾。”
聽完赤棗子的一番介紹,排歌又皺起眉頭來,“那我們也需要去請示那個魔族魔君嗎?”
排歌並不知道這個名爲步虛詞的魔君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是依據先前與步虛聲有過的一次照面,她堅信,這個步虛詞定也是個難以搞定的魔君。
若是這樣,那請不請示,意義又何在呢?
“需要的,不過你放心,”赤棗子看出了排歌眼中的難色,便也安慰道,“魔族的魔君很好說話的,甚至比你那個太子殿下還好說話。”
說起州慢……排歌一向不覺得州慢有多好說話,不過既然赤棗子都這麼說了,排歌也就並不準備再多嘴問些什麼。
“那我們明日再起程去魔城嗎?”排歌又問道,腳步卻也因看到了一家客棧而停住了。
赤棗子又晃了晃腦袋,叫了一聲,“嗯。”
排歌進去客棧時,肩上的赤棗子也不再嘶叫,就那樣靜靜地趴在排歌的肩上盯着客棧裡的一切。
還好,客棧裡沒有什麼奇怪的人,通過仔細地觀察,赤棗子還是可以辨別出坐在客棧裡吃菜喝酒的大抵都是些什麼人。
但隨後赤棗子還是皺起了自己並沒有眉頭的臉,撲騰了一下翅膀。
“怎麼了?”排歌小聲地對着白鷹說道,之所以小聲是怕別人看到她在跟一隻白鷹說話,可能會覺得有些奇怪。
赤棗子有些無可奈何,“沒什麼。”
的確是沒什麼,只是在這裡邊的人,向排歌投來的都是些冒犯的目光。
只是排歌那迷糊的性子,並沒有覺察罷了。
“老闆,我要兩間客房。”排歌說着,給老闆遞去了魔界通用的交易貨幣。
老闆看了排歌一眼,眼神中雖沒有冒犯的意思,卻也不明白麪前的這個姑娘很明顯是自己一個人來的,怎麼要叫兩間客房,便也好奇地多問了一句,“姑娘一個人來,怎麼要叫兩間客房?”
……
排歌登時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但是既然老闆問了,她便也只能找個藉口來說,“我朋友在後邊,稍後就來。”
“哦,好嘞,”店老闆很快就接受了排歌的這個理由,便也笑着接過了排歌遞過來的魔銀,對遠處的一個女子叫道,“春弄,帶這位姑娘去開兩間客房。”
“好的,老闆。”春弄擡起頭來,收起了手中還在擦着桌子的抹布,麻溜地來到了排歌的面前,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道,“姑娘,裡邊請。”
**
冬日逐漸到了尾聲,河面上的冰也開始噼裡啪啦地逐漸融化。
近來因爲要與奶孃日夜交替着照顧小皇子露華,木笡已經好久沒有時間可以空下來在河邊走上一走。
她深吸了一口涼氣,看着面前的景色如此好看,心裡亦是欣喜。
想當初,她來到天界時還是一個懵懂的小仙娥,因了整日看着太子殿下那一張居高不下的冷漠面孔,她亦是鬱鬱寡歡,不苟言笑。
可是自從遇到了宸柒……
木笡想到宸柒時,嘴角亦是不經意間勾起了微笑。
自從遇到了宸柒,她才知道人的一生還可以過得如此精彩和快樂。
“喲,木笡,想什麼這麼開心啊?”
說話的也是一個仙娥,正往木笡方向走來,臉上帶着不屑地看着木笡問道,語氣中的挑撥和嘲笑亦是明顯。
木笡看到是先前一起共事的仙娥疏影,自己原先便與她關係不好,今日她這般態度,指不定也是要來找茬的,但是現在的木笡也已然不是以前那個膽小怕事的木笡了。
木笡亦是帶着鄙視的眼光看了疏影一眼,淡淡地道:“原來是你啊,怎麼,我開不開心,關你什麼事?”
疏影以前都是踩在木笡頭上說話的,沒想到木笡現在說話也這麼趾高氣揚,頓時來氣了,“沒想到啊,不過才幾年時間,怎麼,待在疏簾淡月久了都讓你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嗎?”
疏影先前亦是在疏簾淡月幹活,只是因了排歌的到來,州慢將那些太過喜愛出頭或者時常要搞事情的仙娥都一概叫走了。
這疏影就是被叫走的那一個。
且疏影先前還時常覺得自己在太子殿下面前是受過特殊待遇的,就那樣被突如其來地叫走了,直到現在她還是沒有辦法接受。
現在她看到木笡這般類似於狗眼看人低的做法,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也好比你這種幹了比我還長的人被叫走來得好吧?”木笡知道疏影這話裡有話是因爲這個原因,說話時正好可以在她的傷口上撒鹽,“不知道疏影姐姐在孫新仙尊那守門守得可還好?”
“你!”
“你什麼你,你以爲就你這樣的,還能入得了太子殿下的眼嗎?”一想到之前疏影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木笡頓時就毫不客氣地將心裡所有的氣都發泄了出來。
疏影聽完,果然爆炸了,“木笡!你別以爲踩上了枝頭就能變鳳凰,你也不想想,現在太子殿下也是個有主的人了,你要是心裡還有對太子殿下的癡心妄想,我勸你還是早早收心纔好,免得到時候被太子殿下拒絕了,你都沒地方哭去了。”
“你!”木笡被說得也有些惱羞成怒了。
的確,她先前是對州慢產生了一些非分之想,但是現在她早已經收心了,現在她再聽到疏影這般挑撥,亦是動了怒。
“木笡沒有的,你也沒有,卻也不知道,她有的,你有沒有?”宸柒打從木笡在散步時便看到了她,便想着要悄悄地跟着她再給她一個驚喜什麼的。
卻也沒想到疏影過來了,還在他面前演了這麼一齣戲。
“宸柒上仙……”疏影見到宸柒時,有些微愣,隨後便是羞得滿臉通紅。
他怎麼會在這裡?
木笡見到宸柒時,亦是很疑惑,便問道:“你怎麼來了?”
木笡一想到宸柒會不會聽到剛纔疏影的那些話,心裡更是七上八下。
“疏影仙子想必不知道吧,這木笡便是我的內妻,我不管你們先前有什麼樣的恩怨,但是我想,現在你既然知道了我與木笡的關係,還希望你以後對木笡客氣點,否則……”宸柒沒有說下去,反而攬住了木笡的腰讓她靠得自己更近些。
疏影聽罷,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什麼!
宸柒上仙原來跟木笡是……
她感到方纔的那一席話就像是幾個很響亮的巴掌,啪啪地打在自己的臉上。
見疏影低着頭沒說話,宸柒又補充了一句,“還有,至於你方纔說的話,我希望你跟木笡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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