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時語塞,呆愣了片刻才又笑着說道:“州慢,好不容易見上一面,你還是這個樣子。”
還是這般冷酷,無情。
州慢輕聲一笑,“沒變不是挺好的嗎?”
“嗯,挺好的,聽說你最近要回來,我便也日日守在長春宮門外,今日總算見到你了。”解紅心裡高興,好不容易見上自己的心上人一面,心裡的感受已然來不及說與他聽,但是她還是想說。
卻也見州慢對這句話沒什麼反應,“長春宮人來人往,解紅公主以後還是別在這裡等我了,免得被其他神仙說閒話。”
解紅卻以爲州慢是在關心她,心裡很是激動,“不會的,他們知道我對你是什麼情意,便……”
解紅想繼續說,但是卻也紅了臉,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解紅公主對我州慢還是不要太報以太大的期望,我早已心有所屬,還望解紅公主早日放棄的好。”州慢話說得無情,如同冬日霜降,將解紅的心思全部覆以冰雪。
“我……”解紅還想再講點什麼,無奈州慢並不想給她機會,轉身便走。
留下解紅一人待在冷風中凌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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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這是醋溜魚,這是酸菜魚,這是砂鍋三文魚頭,這些都是我在凡間學的。”排歌一一將菜名報上,又一一地解釋了其功效。
話畢,尾犯上神已經迫不及待地夾起了一口來吃,魚肉剛入口,便美味溢滿了口,幸福感瞬間爆棚。
“阿歌啊,沒想到你在凡間還學了這麼一門好手藝。”比起先前排歌做的那些東西,尾犯覺得面前的這幾道菜餚更符合自己的胃口。
這筷子一來一去地夾着,便也就一口一口地吃了。
排歌見尾犯吃到都來不及說上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自己在疏簾淡月不是沒機會做菜,只是覺得在那邊做菜也只能給自己一個人吃,得不到別人對她做出來的菜色的評價,便更是覺得無聊。
久而久之,排歌就不再喜歡在疏簾淡月做菜了。
現在回到了刷子序犯,很不一樣,不僅是自己的師父尾犯,還有各位師兄都對她的廚藝讚賞有加,排歌心裡一橫,在這裡要比疏簾淡月舒服多了,就算州慢現在回來了,自己倒是沒有想回去的慾望了。
“上神,太子殿下問你今日有沒有打算回去?”沒想到還陷入在自己的沉思中久久不能自拔的排歌,被宸柒這麼一問,倒是有些吃驚。
排歌頓時又猶豫了,“他找我了?”
“是啊,太子殿下說自己一個人什麼在疏簾淡月,深閨寂寞什麼的,還需要上神你的安撫……”宸柒覺得,下邊的話還是不宜他轉達的比較好,便將信羽遞了過去,直接給排歌看了。
排歌不過輕輕掃了一下,兩眼頓時作鄙視狀。
“這個州慢……”
只見州慢在信中把自己寫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先前排歌還覺得自己有些殘忍,但是就現在這個情形來看,什麼殘忍都是不存在的,對州慢,唯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上神,你是準備今日回去還是明日回去?”宸柒見排歌面露難色,以爲她是在定奪起程的時間。
卻見排歌擺擺手,臉色重歸往日的平靜,淡淡地道:“不回去了,我要留在刷子序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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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春宮正殿,祥雲朵朵,龍氣繚繞。
傳聞龍族爲先生皇族,此生註定是天族的首領,也因此,長春宮的檐角宮闕,閨閣畫壁,皆都有龍的身影,或火龍或電龍,栩栩如生。
州慢走進大殿後,才發現這一次,簇水仙君沒有在場。
“兒臣參見父君。”州慢來到大殿正中央,行禮道。
天君點點頭,“起來吧。”
“謝父君。”
雖說天君經常將沒有外人在場不必行此大禮當作理由告訴州慢不必拘束,但是每次他看到州慢行禮時倒也是很欣慰的。
“慢兒啊,這幾日有沒有見到解紅啊?”天君今日心情正好,便有心無意地提起道。
州慢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便道:“回稟父君,前些天見過一面。”
“就一面而已,以後要多去晚雲烘月走走,知道嗎?”天君苦口婆心道。
州慢卻也皺起了眉頭,“父君恕罪,兒臣對解紅公主並未有任何非分之想,況且父君是知道的,兒臣的心上人是刷子序犯的排歌上神,還請父君不要強求兒臣娶自己不喜歡的人。”
“非分之想,好一個非分之想。”天君鄙夷地笑了笑,對州慢的說法很不喜歡,“難道你覺得解紅與排歌這二人有可比性?”
州慢卻也一點都不示弱,“父君,兒臣覺得,這兩人之所以沒有可比性,是因爲排歌上神確實要比解紅公主要好,至少是在我眼中。”
“混賬!”天君聽到此,大怒道,“你可知道排歌是什麼樣的背景,你就是用這樣的語氣來跟你父君說話的嗎?”
州慢面不改色心不跳,當即還是繼續道:“兒臣有罪,還請父君息怒。”
“既然知道自己有罪,便也聽父君的,不要娶什麼排歌上神,還是娶解紅爲正妃吧。”天君見州慢鬆了口,便說道。
州慢卻又道:“恕兒臣不孝,兒臣只喜歡排歌上神。”
語罷,天君早已氣得吹鬍子瞪眼,但是他也知道,他這二兒子脾氣倔的很,換做以前就不愛跟人打交道,不對人表露喜愛或不喜愛,卻也是因爲這樣,他才能坐上如今的這個位子。
所以,他很適合做天君,但是如今看來,他絲毫不領他這個做父君的心意,這又叫他苦不堪言。
“慢兒,你可知道,身爲未來的天君,感情用事可是會壞了大事的。”天君想了想,又道,語氣倒也是軟了下來,誰叫他喜愛他這個兒子呢?
州慢點點頭,“兒臣明白,正因爲明白,纔不願娶解紅公主爲妃,簇水仙君有能力有才幹,如今深得父君恩寵,兒臣無可厚非,但是往後的解紅公主,不過是簇水仙君爲了往後他們未來着想,至於能給長春宮提供什麼樣的人才,兒臣卻也不敢保證。”
天君見州慢說得頭頭是道,便想了想,似乎也有點道理,“繼續說。”
州慢見這個理由起了效果,繼續道:“兒臣以爲,解紅公主當上未來天后,雖說我們兩個在外邊的人看來是天作之合,但是實際上卻沒有過多的感情可言,更甚,兒臣怕衆仙有異議。”
天君冷冷一笑,想看着州慢是如何將他一步一步說服的,便道:“衆仙能有什麼異議?”
州慢知道天君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便也不說廢話,“衆仙會覺得簇水仙君與我長春宮已是成了密不可分的關係,往後有什麼事情也就不太敢去檢舉和揭發,若是這樣,兒臣保不準簇水仙君會做出什麼事情。”
“簇水仙君乃正人之君,能做出什麼事情需要衆仙去檢舉和揭發!”天君又怒,他這個二兒子什麼時候才懂得直言不諱是最傷人的?
州慢卻依舊理正言辭,“那麼敢問父君可知,簇水仙君曾派人跟蹤兒臣?”
……
空氣瞬間凝固了下來,天君萬萬沒有想到州慢會舊事重提。
事情已然過去了三萬年,還有什麼事情是時間掩蓋不了的嗎?
天君假裝咳了咳,道:“本君知道。”
州慢一臉平靜,“那麼,父君可還知道,簇水仙君的人甚至還對兒臣下手?”
“什麼!這個簇水竟然這麼大膽!”天君再次大怒,但這次,他生氣的並不是因爲州慢,而是簇水仙君。
顯然,這件事情還有一部分是天君未曾真正理解的,難怪會有這樣的反應。
州慢依舊不改臉色,“父君,簇水仙君如今已經敢對兒臣下手了,保不準還會做出其他事情,父君可還願意將解紅公主許配給兒臣做正妃?”
天君冷靜下來,“你繼續說。”
“排歌上神是當朝令府品令大將軍的千金,令府對天族有恩,但卻因爲一場冤案受盡屈辱和不堪,雖然父君已經下了詔令撤去了其不應有的罪行,但是長春宮總歸還是欠了令府一個人情。”
“父君,既然兒臣與排歌上神是兩廂情願,父君既是成全了兒臣與排歌,又是成全了令府。”
“到最後,衆仙也會因爲父君的這一紙婚約對父君的遠見佩服,讓衆仙覺得,我們長春宮還是很惜才的。”
州慢說着,又激動得跪了下去。
這是他絞盡腦汁想出來的理由,若是還感動不了自己那鐵心腸的父君,他也就真的無能爲力了。
正殿上沒有發出聲響,只有風吹動窗簾沙沙的聲音,更甚,近得聽得到外邊仙娥在打掃的聲音,還有鳥鳴。
半晌,天君纔開了口,“也罷,就賜你與排歌的婚約吧。”
“謝父君。”
**
“空心菜、生菜、大蔥……”排歌一點點清算着中午午膳所需要的各種原材料,日馬上要上三竿了。
卻見一個身影匆忙地跑進伙房,“上神,出大事了!”
排歌一臉不屑,“刷子序犯兩日太平,能出什麼大事?”
“長春宮那邊來了一個仙君,說是有事情宣佈,要上神過去接旨。”宸柒明擺着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只可惜排歌眼下已經被嚇得鍋鏟都掉到了地上,急忙撿起後,才慌慌張張地跟着宸柒出去了。
彼時陽光正好,天地萬物一派祥和,刷子序犯的合歡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暖和的陽光照在身上,亦是覺得暖暖的,讓人心情大好。
排歌更覺四周的氣氛與往日不同,到了院中,卻也見師父與衆師兄都到場了。
衆人行了大禮,個個跪在地上接聽天旨。
“奉天承運,天君詔曰,排歌上神,因與長春宮太子殿下州慢情投意合,今日特賜二人良緣,婚約日期暫定,欽此!”
排歌稍稍愣了神,被宸柒猛地一捅才清醒過來,“排歌接旨。”
“恭喜排歌上神。”宣讀詔令的仙君一臉訕笑,對排歌這個未來的太子妃臉上盡是說不盡的討好。
排歌尷尬地恭維地笑了笑,“多謝了。”
“阿歌,這下好了,名正言順的太子妃殿下~”待仙君離開,安公子調戲排歌道。
排歌更覺窘迫,“二師兄,你就別打趣我了。”
“話說回來,沒想到這州慢對你還真的是有情有義啊,這麼久了,竟然也不膩煩。”安公子見排歌已然是一副少女情竇初開的樣子,更是忍不住打趣道。
“二師兄所說,州慢記住了。”卻也不知在什麼時候,州慢已然站在門口,對安公子的這句話表示瞭然於心。
安公子的笑容瞬間凝固在嘴角,“太子殿下,你怎麼來了?”
“來見見我的夫人,可有異議?”州慢佯裝冷冰冰的樣子,實際上卻也並沒有怪罪安公子。
安公子知道州慢的性子,便也繼續打趣道:“原來太子殿下是想阿歌了,那我們也就不當什麼哮天犬咯~”
安公子說罷,拖着另外幾個師弟和宸柒便走。
剩下曲千秋和尾犯上神。
“太子殿下倒也是神速,不過迴天界兩天,便這麼快讓天君下了這一紙婚約。”尾犯上神笑着說道,這笑倒也不算是壞心的笑,而是由衷地替排歌和州慢兩個人高興。
這兩人能走到今日,也算是苦苦修煉終成正果了。
“畢竟我父君也想讓我儘快娶天妃。”州慢說着,一手拉住排歌的手,彷彿習以爲常了。
排歌紅着臉,對州慢小聲說道:“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州慢卻也沒理會排歌的羞怯,依舊以正常的音量應道:“決定你我二人婚約的主動權,本太子還是有的。”
尾犯上神揚言受不了這等秀恩愛的方式,連忙走開了,剩下曲千秋一人。
“誒……那個,我也走了。”曲千秋向來就不是個話嘮子,現在這等尷尬的場面又是少之又少,只能很是尷尬地想跑。
“大師兄。”卻是州慢開了口。
曲千秋沒想到州慢會叫住他,還是按照排歌的輩分來叫,有些意外地問,“啊?什麼事?”
“你放心吧,令府的事情已經平息了,我也跟父君提起過有關曲家的事情了,希望以後你們曲家會比較好一點。”州慢先前就調查過了,這令府和曲家乃是世代交好,就算是當年令府慘遭劫難,曲家也因爲沒有落井下石而成爲衆矢之的,但是這麼多年了,曲家對排歌依舊很好。
特別是曲千秋。
排歌見州慢這麼有心,一時感動,便附和道:“大師兄你待我這般好,排歌感激不盡。”
“嗯。”曲千秋見州慢說的原來是這件事,便也沒有客氣,“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氣。”
語罷,曲千秋還是覺得再待久點又要尷尬,便急忙開口偷溜,“那個,沒什麼別的事情,我先走了。”
州慢點點頭,曲千秋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排歌無奈地搖搖頭,笑了笑。
“夫人有什麼事情這麼開心,竟笑得這般合不攏嘴?”州慢見沒有其他閒雜人等在院中,便一把拉過排歌攬在懷裡。
排歌的臉又紅了紅,“什麼事情你會不知道嗎?”
“哦?本君還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可否與本君探討一下?”州慢有所感覺到排歌的心跳聲,更是忍不住調戲道。
排歌猛地掙開州慢的手,背對着道;“討厭!”
“夫人不喜歡?”
“我……”
合歡樹的樹葉隨着風沙沙作響,柔和的陽光輕輕地打在兩人身上,影子交融在一起,甚是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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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快樂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