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徒兒才明白您的苦心。
“多謝醫老爲我解惑,”雲不癡鞠了一躬,又道,“其實晚輩,還有一事相問。”
“是關於這裡是何處的事吧。”醫老像是看穿了少年的心思。
“是的。”
“小藍,你自己去玩吧,爺爺我有事和你的大哥哥聊聊。”
“好的,醫老爺爺。”海藍說完話轉身離開了。
“坐。”
“謝謝。”
“你可能會失望,因爲,我無法告訴你,這裡是哪裡,因爲我也不知道,我所知道的都是先輩傳下來的書裡得來的,包括這一身醫術。”
“……”
雲不癡一陣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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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要灰心,雖然祖先留下的衆多書裡都沒說這是哪裡,也沒說如何去往外面的世界,不過卻在一本書的末頁留下了一句奇怪的話,我想,和你有關的一句話。”
“哦?”雲不癡擡起頭,一雙眼,閃着光。
“不明何來,不知何往,放下求索,萬事有方。”醫老搖着頭緩緩道來。
雲不癡沉吟一聲,道:“小子明白,好像,又不明白。”
“別看我,我也不懂,一大把年紀了,還能記住就不錯了,真是的,”醫老又道,“先去祭壇吧,祖傳的規矩,島上每一個新降生的孩子都會被帶到那裡,喝一口清泉,你是這座島新來到的客人,亦應當去喝一口清泉,以示我們的歡迎。”
離開漁村向島中央走去,遠處是一片樹林,而在樹林外是一片田,一條水渠繞着田七拐八拐,田裡種着稻穀,如今已經是金黃一片,稻穀沉甸甸的,壓彎了杆。
等等,現在是秋天了?
我記得參加壽宴時,才入夏不久,難不成,我在海上漂浮了幾個月?
不可能的。
這麼久,失去血液供養的肢體早就腐爛了。
可是,眼前這,又怎麼解釋……
“別發呆,跟緊了,迷路了我可不管。”
“哦,好。”雲不癡應了一聲,匆匆跟上。
樹林的樹木並不茂密,有些稀疏,草地上長着一些黃色的小花。
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終於踏入了樹林中間這一方草地。
青草離離,埋沒腳踝。
白色的人形雕塑,左手執筆,右手執書,正鎖眉望着遠方天空,凝神苦思,一個小水潭在其腳邊不遠,正“咕嚕咕嚕”地往外冒着清水。
“去吧,取一口水喝,每個孩子都能得到祖先的祝福,很靈驗的。”醫老捋了一把鬍子笑道。
你們的祖先又不是我的。不過雲不癡還是走向水潭,水潭呈圓形,尋常磨盤大小,看不清有多深,當他伸手捧出水喝下。
正要感嘆泉水的清洌。
心裡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滄桑久遠。
“你來了。”
“你是?”
“吾姓海,名不言,不過我是誰並不重要,你一定很想知道這是哪裡,又怎麼出去。”
“對,前輩肯定知道,還請告訴我。”
“這是一方世界。”
“一方世界?什麼意思,晚輩不明白。”
後來任雲不癡在心裡詢問,那聲音不再理會,而是按自己的意願述說着一個故事,雲不癡覺得,這一切就像一開始就設定好的一樣。
“好久,好久了,記得初夏一個晚上,我在院子裡漫步,突然天有異象,一道紅芒劃過星空,我好奇地回房提筆演算,驚喜異常,一場流星雨將於一個時辰後出現在夜空,這可是百年不遇的。”
“我很興奮,召集了村裡的人,準備一同欣賞這百年奇觀。”
……
“唉,枉我自稱鬼斷神算。”
“終究,可算天時,難料天命。”
……
“流星雨如時而至,我提筆準備描繪下這奇幻的一幕,誰想,其中一顆巨大的隕石突然分裂,沒有劃過天際而去,而是直直地,朝着我們隕落而來。”
“我本來算準隕石雨會落在其他地方,可誰知,最大的那顆竟會在半途分裂,改變了預定的軌跡。”
……
“天命難料啊。”
“眼見不可避過,我同身後這一村子的人就要頃刻灰飛煙滅,還不如我一人……”
“我耗盡壽元,以秘法驅動了小世界之術,將整片土地轉移進了另一個世界,一個我創造的小世界。”
“如你所見,這裡,只有一座島一個漁村,和一個無邊的大海。”
“島上的人,都是當時那座村莊的後人,而我爲了不讓後輩漸漸忘記一些東西,所以,吩咐村民趕緊將重要的事情和技藝記錄在書籍上,代代相傳。”
“而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我算了人生中的最後一卦,將一道意識打入了這口泉中,等你來。”
“故事講完了,是該說說如何出去了,小世界術我是第一次使用,並不知曉出去的方法,不過好在,那顆隕石有一半砸進了這個世界,可以說,兩個世界是相通的,而你,應該就是通過那個缺口進來的。”
“至於缺口在哪,可以確定的是在這蒼茫大海之底,如果有日你能尋得,希望你能帶上想去外面世界的我的後人們。”
“不明何來,不知何往,放下求索,萬事有方。”
吟唱一句,聲音消散,再也沒了動靜。
“怎麼樣,先輩怎麼說?”一旁一直沒離開的醫老關切地問道。
雲不癡睜開眼,嘴上一抹笑意:“我知道怎麼出去了,不過,得花上好些時間了。”
他是樂觀的,知道方法,總比沒有強,雖然這大海不知道多麼廣闊。
自那天后第三日的早晨,沙灘上。
“雲,你也要出海?”海石利索地收拾好漁網,一把往船上扔。
“是啊,我想去見識見識這大海。”雲不癡沒有把知道如何出去的事情告訴他,萬一自己沒找到,不是讓他空歡喜一場,還不如到時給他一個驚喜。
“好,”海石拍了拍雲不癡的肩膀,一臉笑意,“雲,你就上我的船吧,我可以教你如何潛水捕魚,包你成爲像我一樣成功的船長,嘿嘿。”
海藍跳着腳嚷道:“我也要,我也要。”
卻被海小螺牽住手,緊緊地抓着,“小心些,不要調皮,不要搗亂,看着就好,不要打擾叔叔們,知道嗎?”
她終究是沒說出不許的話,雖然她不能再承受失去兒子的痛苦,但,作爲一個漁村男孩,沒征服過大海,就長不成一個合格的男子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