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國都城似一巨大的方正棋盤,以十九縱道和十九橫街將區域劃分爲了三百二十四格,每一格區設一府衙管治格區大小之事,而一格區之地有西域一座小城那麼大。
靜寧道,西城牆數起第一道,永平街,南城牆數起第一街,道街相交東北格區便是道街名所指地區,其中格區內又劃分路,而其他縱橫巷子無數。靜寧道永平街,指的便是都城最西南角的這個格區,也是,最貧困的四個格區之一,當然,這個貧困是對於整個都城來說的。
而越往中心的格區,住着的百姓人家越富有。
至於最中心之地,那佔了四個格區的,自然就是皇城了。
“木桉路最南巷,是這裡沒錯了。”雖然初來乍到,雖然每個格區都很大,但云逸沒有繞過路,因爲這裡的格局實在是太有規律了,稍微走上一兩次,便知道如何去往任何一個格區裡的任何一條路。
只要格區的名字知道了,那麼無論在都城的何處,只要沿着任何一條道走下去,看到自己要去的那條街的街名,然後沿着這條街走,找到格區名字裡的道,那麼格區就到了。
可能有些繞口,不過把都城看做棋盤就好想象了。
至於路,那更好記,十九道和十九街的名字沒有規律可言,可是一個格區裡的路名可是有規律可循。
比如這靜寧道永平街種植桉樹,而路便分了金桉、銀桉、銅桉、鐵桉、木桉,從北到南。
而每條路上,又延伸穿插有無數的巷子,四通八達。
當然還是不建議沒有修爲的夥伴趕路以走的方式,那樣可能大半天也不見得出一個格區。
“原來都城人口中的不遠,是真不能信。”從五寶閣出來過了快半個時辰,才找到閣主說的地方。
“有人在麼?”
雲逸敲了敲緊閉的木門。
眼前是一座舊式的二層木屋,同左右鄰里方石壘起的三層樓房有些不搭,像是一個矮子站在了倆高個中間。
“是找你的嗎?”
屋中,蒙面的漢子壓低聲音,向被綁在木柱子上的女孩問道。
小賴當然一下子就聽出來屋外的是誰,只是自己被破布塞住了嘴,無法呼救,況且,就算沒被塞住嘴,自己敢張口嗎,這綁住了自己打暈了奶奶的傢伙,右手可是拿了把明晃晃的刀。
女孩點點頭。
“放聰明點,說些話讓他離開,不然你奶奶會死在你面前。”蒙面漢子低聲說道,然後取出女孩嘴裡的布團,同時快速地閃到老人倒地處,一把刀,懸在了老人的脖子上。
見漢子眼神冷厲,小賴深吸口氣,努力平復心情,對屋外道:“我和奶奶告聲別就會回去五寶閣的,公子在那邊等我就可以了,金甲子殼的買賣,我回去的時候再和公子商談,不過就是錢方面沒有談下來,問題不大。”
“好的。”聽到這話,雲逸應了一聲,轉身便走,只是才走兩步,便覺着不對,這大白天的,何須閉門,況且,這個買賣,價錢方面不是已經談下來了麼,此巷偏僻,難道出了什麼事。
是有人脅迫小賴開口騙我離開?如果是的話,說明他並不想把事情鬧大,實力也不強。
錢方面問題沒有談下來,似乎是暗示我這個賊只是求財,財拿到便會離開。
既然如此,我不妨,騙他一騙。
“姑娘,其實,我這次來就是想把錢談下來的,我考慮清楚了,姑娘說的那個價格我接受,一萬兩訂金我也帶來了,既然姑娘現在開門不方便,我就藏在門口第二個花盆的盆底,你記得取,五寶閣我就不回去了,告辭。”
屋內,當漢子聽到一萬兩訂金的時候,握着刀的手都抖了一下。
他住這不遠,家裡也是不富裕,昨日傍晚從賭場輸了個精光出來,恰好看見小賴興高采烈,蹦着跳着走過去。
那不是隔壁巷子的姑娘,聽說找了個好差事,在五寶閣做事,難不成是發財了,這麼高興,我這倆天輸了不少錢,不妨去看看情況。
只是這悄悄跟上去,趴在門外一瞧,頓時動了歹念,好傢伙,雪花花的銀子,粗一看有上百兩。
倆女子,還是一小一老,與其被別人騙走這錢,還不如,讓我拿走,在賭場上殺它一個片甲不留,將輸了的錢全部贏回來。
本來想的是第二日等小的去了五寶閣,老的出去賣竹簍再行偷竊之事,只是沒有料到今日這小姑娘居然沒有去五寶閣,而是和她奶奶買了些好菜回來,看來是這一天都不出門了。
該死,手癢了,賭運可是不等人的,既然你倆不讓我偷,那我乾脆明搶。
被堵在屋中的漢子藏到門後,先手打暈了打開屋門進來的老人,而後閃身出來,一把捂住了剛想大喊的小賴,拖進了屋中,再從屋內用棍子頂住了木門,以防有人打擾。
他翻了半天沒有找到昨日看見的銀兩,便將小賴綁在了柱子上逼問。
“快說,昨日的錢,那銀子你藏哪去了?”
小賴也沒有太多的糾結,雖然沒了二百兩很可惜,但碰到了個少年去參加鑑寶盛會,有的是賺錢的機會,而現在最重要的是奶奶怎麼樣,有沒有大礙。正待示意蒙面漢子將自己嘴裡的布團拿走。
“有人在麼?”
屋外響起了一個少年的聲音。
唉,他怎麼來了,可別激怒了拿刀的大叔。
小賴急,第一次碰到這種事的她偷偷看向蒙面漢子的眼睛,生怕對方一個衝動。
漢子心裡比她還急,誰還不是第一次搶劫。
該死,本來偷竊,天知地知我知,拿到錢,瀟瀟灑灑地在賭場浪多好。
現在變成入室搶劫不說,還可能被發現,要是被抓住,牢獄之災逃不了了。
好在我蒙着面,趕緊把錢拿到手,然後離開。
誰知後面竟然聽到了一萬兩,這三個自己都認識,但沒能在同一張紙上見過的字。
有了一萬兩,直接就把賭場買下來了呀,還幹嘛去賭,躺着數錢就行了。
蒙面漢子將布團塞回了小賴的口中,踱步到門邊,趴着聽外面的動靜,確定沒有了聲音後。
打開門走了出去,目光一下子鎖定在方纔少年所說的花盆上,未來的美好生活,我來了。他往第二個花盆走去。
“嘭!”
突然後腦炸開一聲,眼前一黑。
“你光顧着看地上的花盆了,都沒有注意背後的我也拿着個花盆麼?”
雲逸進了門,探了探倒在地上的老人的鼻息,“沒大礙,只是昏了過去。”
接着又將小賴鬆了綁。
“如何處置那人,送官?”
“不送好了,送官要坐牢,他家裡也不富裕,還有倆個孩子要養,都比我小。”小賴揉了揉手腕,想着,自己沒爹沒孃疼的,可不能讓別的孩子也沒了爹,受苦。
“你已經認出他了?”
“從他說了那句,不然你奶奶會死在你面前,我就有了懷疑,是認識我的人,現在看了他的背影,我確定了,每次我去五寶閣,就有這麼一個背影,進了賭場,而每次我回來,都有這麼一個背影,對着賭場丟他出來的人罵罵咧咧。”
“原來是個賭徒,但願記住教訓,”雲逸也沒有反對小賴的意思,不過還是提了建議道,“你奶奶我看還是找個親戚託付了好。”
“哪有什麼親戚,就連近鄰,這倆邊屋子的人,也好久沒有見到了,這條巷子,也比其他地方冷清。”
“既然這樣,要不。”雲逸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之前是沒有錢,現在有錢了,想到初到白塔城那會受商玲瓏的庇護,那座大宅子,讓人有一種家的感覺,現在,自己也許,也可以買座宅子,庇護別人。
況且現在和五寶閣定了個長久的生意,時不時要來都城。
“公子想說什麼?”小賴問道。
“要不替我打理我的府院,在我不在都城的時候。”
“公子的府院?”小賴聽到這話還是有些驚訝的,而且,打理,嗯,有些女主人的味道?
“是的,與其沒人住落灰,不如交給自己的朋友。”
“啊。”
“怎麼了,不願意?”
“沒,願意,當然願意了。”原來,是朋友啊,對啊,還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怎麼能往那方面想。
“願意就好。”
“公子,你,叫什麼?”
“我,”雲逸正要回答,頓了下,自己此行是要帶她一起參加鑑寶盛會的,名字不可透露給她,不然她一喊我,不就暴露了身份,“就叫我公子好了。”
“好的公子。”是啊,我真笨,公子既然戴着面具,那肯定是不想讓人認出來,怎麼突然就問他名字了。
雲逸似乎沒有察覺小賴的小心思,說道:“那你收拾收拾,帶上些重要的,舊的衣服被褥都扔在這好了,到那邊再買新的,我去叫輛馬車。”
當然走之前,將蒙面漢子拖進屋中,捆了個四腳朝天,在一旁的地上放了把菜刀。
對於做壞事的人,也不能一點教訓也不給。
四腳朝天的捆法,脫困是沒問題,但一番折騰是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