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特定的區域是提供給學院內部人員觀賞比武外,其餘的從來都是座無虛席,甚至有很多來的晚的只能一旁站着,而有些厲害的人物,又不屑以身份和修爲搶位子,便一直消耗着真氣懸於空中,俯瞰整個比武場,頗有觀看後輩比賽,指點教導的模樣。
甲乙丙三組分列場地三角位置,每角以十丈爲距搭建起四個圓形比武高臺,臺高三尺,徑三丈有餘,所用材料比之第一場比武時石板所用的還要高上一兩個品階,可在尋常聖武境全力一擊下絲毫無損。
高樓之上,晨鐘敲響,在衆人期待的目光停留之地,二十四名比武學員按組別依次入場。
這二十四人,代表着乾坤學院聖武境之下的最強戰力,每一個,單獨拎出來,都可以成爲各大門派的核心弟子。
題外話一句,乾坤學院建院以來之所以很少甚至沒有門派子弟,是因爲門派不同於家族,門派之間,老一輩和新人有很強的師徒關係,這種關係,不允許新人再去認他人爲師,不然視爲背叛,輕則斷絕師徒關係逐出師門,重則當場廢除修爲。而家族就沒有這點約束了,甚至趕着族裡的晚輩考取乾坤學院。
十二場比賽中,最得目光匯聚的,便是夜一介對戰白衣、華昌寧對戰扶曉兩場。其餘的十場,在看客眼裡,要麼是輸贏毫無懸念提不起興趣,要麼是弱雞互啄不值一看,當然,弱是相對來說。
比武臺上,兩人相對而立,依學院之禮,互彎腰鞠上一躬。
“聽聞東海之濱有城名爲曙光,城中有一家族信仰着只要是白日照耀之地吾身皆可去之,扶曉,扶天地之輝光,普照大地。”
“華師兄過譽了。”扶曉撓頭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父母親取其名爲曉的含義。不過今日,被對方這麼一說,還挺貼切。
“是否過譽,一戰便知,奔雷吒。”華昌寧張開雙臂,交叉一揮,手心凝聚的雷芒往目光所及而去。
雷電之力伸展爲兩條扭動的雷蟒,交纏着,張嘴咆哮,威勢駭人。
扶曉臉上略顯凝重,比武臺才三丈,雷蟒眨眼而至,再不猶豫,伸直手臂,兩掌交疊。
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下,他硬是徒手接下了憤怒的雷蟒,而腳下卻未退分毫。
狂暴的雷電將他的袖子瞬間扯成碎片,濺射的電芒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數道焦痕。
扶曉的額頭青筋暴起,磅礴的力量自全身匯聚雙臂之中,一手抓住一條雷蟒的脖子,就那麼一分,在“噼裡啪啦”的爆鳴聲中,將雙生雷蟒瞬間撕裂,一握,雷力潰散。
“有點意思。”華昌寧的眼裡沒有失望之色,反而是得遇對手的興致盎然,起掌,掌心朝天。
他這是要幹嘛。扶曉慎重地保持着能夠反應過來的安全距離。
“雷•主君之劍。”華昌寧眼裡的紫色愈發明豔,掌心霧氣嫋嫋升騰,而在蒼白的霧氣之中,先是閃過細小的紫色電芒,其軌跡結成一道刻着浩繁符文的門,其中緩緩浮出一把無形紫劍。
這一把劍,自他對戰寒笙之後再無用過,甚至之前對戰夜一介的時候,他都沒有用這一招的打算。
“小心了,這把劍,沒人躲得開,當然,我也知道,你喜歡接,那我倒要看看,你這次到底能否接的下。”華昌寧伸手握住紫劍劍柄的一剎那,身體自握劍之手開始被千百電芒籠罩,宛如穿戴上萬法不侵的紫色戰甲。
觀戰臺上,華煙羅喃喃愴然道:“怪不得,哈,怪不得,怪不得家裡老頭子把浮華給了我,當初還感激地覺得他是看重我,沒想到,沒想到,原是堂弟看不上的劍,才丟給了我,意指我像這把劍一樣中看不中用?”
“你就是妖國夜家的夜一介,上次排名第四?”不管對面是誰,白衣眼裡仍然是淡淡的輕蔑。
“正是,不過呢,我可不和之前敗在你手裡的百里那丫頭片子一樣,所以,收起你現在看敗者的眼神,因爲,我很強,比你強。”從來昂然的夜一介自然是不習慣被別人如此看着。
“哦?好。”白衣閉上眼,再睜開,一雙眼化作了綠色,再看不出眼神,卻顯得更瘮人,一揮手,綠色的霧氣飄然而起,片刻就充盈了整個被守護光幕隔開的比武臺。
觀戰臺上,一位修士不解道:“夜一介是怎麼了,這也太自大了,任由對方把毒霧完全釋放出來?這不是開始就落在下風了。”
“你是不是把錢全壓在夜一介上了?他都不急看你急的。”
“我……”
“看着吧,夜一介的第四名,可不是坑蒙拐騙來的。”
同在毒霧中的白衣蹙眉,因爲他竟發現自己的招數根本無法傷到對方,只能僵持下去,互相奈何不得。
當然,互相奈何不得只是他認爲。
處在毒霧中的夜一介悠然自得地踱着步,在他的身周環繞着一圈風牆,青色的風推阻着意欲撲來的毒霧。
清風繞懷,這招平常是他用來在雨中漫步而不溼身的,而平常纔有點用的一招,在此刻,卻完美地剋制了白衣的毒霧。
白衣見此,淡淡道:“你就打算這麼下去,那比武可得多無聊。”
夜一介聳聳肩,回道:“當然不是,悄悄告訴你,我在擊敗對手前,都會表現得很艱難,不然啊,這要是一招就送走了對方,多傷對方面子,你說是不?”
“哦?我倒是不在乎面子,要不,你試試一招送我走?”白衣的神情毫無變化,甚至就如同個蠟像,也不知他在打着什麼算盤。
夜一介呼了口氣,頗有些無奈道:“既然你如此誠懇地提出了這麼過分的要求,我要是不滿足你一下,還是我的不對了。”
“那你可接好了。”
“風之舞曲。”
文雅的名字,卻對應着完全不相符的暴力。
“轟!”守護光幕瞬間破碎,綠色的毒霧逃逸,一道人影從四散的毒霧中飛出,摔在地上滾了兩圈,頗有些狼狽。
這一幕一下子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他們怎麼也沒有料到之前表現不凡的乾院新生白衣,會以這樣的結果敗了第一場比武,而且,還是今天第一個敗下陣來的。
當然,就連依然站在臺上的夜一介也是歪了下腦袋。怎麼會,雖然風之舞曲的威力是很霸道,但還沒恐怖到這種地步,總感覺,他是自己想輸的。
“咳咳。”趴在地上的白衣吐出一口血,半天站不起身,眉宇間有着強烈的不甘和憤怒。
但要是他自己想輸,這演技未免也太逼真了,對自己也太殘忍了些,況且,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