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一路向東走了不少時日,心中不知去處,一路走來更是慢的一塌糊塗。這一天來到一座高山下,心血來潮要到山頂上看夕陽西下,走到半山腰遠遠聽到山頂上傳來爭吵聲,只是相隔太遠聽不真切,於是加快了步伐,快到山頂時,眼前出現一前一後兩座突兀的巨大石像,石像臉面俱是向東,面朝大海,聲音正是從後方石像南側傳了過來。
"大仙求求您,千萬別毀了他的神像,小人奉王命在此看護,您要砸了他,小人可是要掉腦袋的。"
"哼,他有何德何能,值得爲他立碑鑄像!當今帝王也是昏庸無道,如此厚待一個濫殺無辜之人!"
"妹妹還是算了吧,在帝王心中,他是一個拯救大夏王朝於水火之中的大英雄,建造區區幾座石像也是理所當然。"
"姐姐,你還幫他說話,若不是他,我們怎會被青月逼死在福祉山上!"
"其實我們應該感謝他纔對,要不然我們也不會成了五耀靈體。"
"感謝他?我們被人逼死在師父面前,她老人家當時心有多痛!仇人就在眼前,卻根本沒有一絲報仇的可能 ,那份無助又無奈的心情,誰又能體會得到?我更情願我們當時不死,現在也不是什麼靈體!"
梵若逍想起身死前師父那驚惶失措的面容,不由得陣陣心痛,一時竟無言以對,只得沉默不語。又聽她問道:"這一座石像倒是有些年頭,他又是誰?"
那人顫聲道:"這位神祗被尊稱爲鎮海神,三千五百年前曾翻新過,您不會連它也想打碎吧?他可是真正的神祗。"
"哦?他有何功德?"
那人繼續說道:"相傳很久很久以前,至於有多久,只怕沒人說的上來,只知道是在大夏王朝尚未出現之前。這片土地上的人類繁衍生息不止,漸感土地稀缺有限,爲爭奪土地連年發生戰亂。正是這位神仙,眼見生靈塗碳,起了惻隱之心,與掌管大海的神祗相商,請他讓出一箭之地,海神也是有情之神,明白人間疾苦,便應了下來。據說當時海神對他說道:‘你這一箭怕是數萬裡不止,我不可能任由它無盡射去,我以海水爲盾,箭從水中穿過,能穿出多遠便是多遠。’水中的阻力何其強大,可沒想到鎮海神一口應了下來,彎弓搭箭,只聽"嗖"的一聲,箭羽沒入升高的海水中,如遇無物,剎那遠去,等海神回過神來,已過千里之遙。他急忙向箭端抓去,‘道友,過猶不及啊。’
"咚"緊接又聽到"轟"的一聲,只見海水中掉落一塊巨石下來。正是那箭羽上附着的神力太過強橫,海神一時大意,竟被箭羽射斷一節手指,此時箭上力竭,也一併墜入海中。海神有些惱怒道:‘就以此石爲界,多了絕不再給!’鎮海神也覺歉意,說道:‘道友,多有得罪,此箭本該兩千五百里,並非貪你海域浩大。是我先前未曾說個明白,才讓道友心急了些。’他頓了頓了又道:‘此箭取自千幻山脈深處,也算得至寶,於修行頗有加倍之功,就當作向道友賠罪之物了。’兩位大神就此散去,後來那海神掉落的手指,如今正是東海海畔的離台山。"
"姐姐你聽,好不好笑,他們多會附會!大海怎會聽從人的號令,這世上又哪有什麼掌管海域的神祗!"
"妹妹,這只是個傳說罷了,傳說多半誇大其詞,曾經海的邊界或許真的到此,漫長歲月以來,海水退卻,陸地裸露,人們出於對神靈的敬畏,才與他扯上關係。"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其實還一個說法,太古之前,神仙境的修道者並非人類,俱是開天后的萬物生靈得道,它們本是山川神獸、海域河流,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太古前,那也是說的過去。"
"姐姐,你從哪裡聽的這些?我怎麼前所未聞!"只見她微微一笑,"數百年前,聽自號少澤山神的少東澤說過,後來又在大夏宮閣中見過一本前緣本記,上面也曾提到過,開天神祗演化萬物,人類並非最早出現。只是書上言語不詳,並沒有記載清楚。"
"呵呵,假的吧,大夏王朝幾經覆滅,哪裡有什麼古書留世。"
"真也好,假也罷,煙雨飄渺,都成了過去,人類就算真的不是最早生靈,那又怎樣,如今這天地間還不是人類主導,以人爲尊!世人敬畏膜拜的神靈,莫不是他們的先人宗祖。區區石像矗立在此,又能受多少香火,你沒見到他雖在前,受的供養卻遠遠不及在他身後的......嗯,那個他。"
"這正是讓人生氣的地方,他倒成了守護蒼生的神祗!"
清風聽到她二人對答,已經知道她們是誰,也明白了面前東望的石像除了鎮海神祗,另一座正是自己,此刻走上前去,對二人說道:"他確實不配有人爲他立像,在我眼中是不配,在你們眼中也是不配,但在別人心中未必盡是如此。人活一世,總有人喜歡有人憎恨,喜歡他的人奉他爲寶,一生對他念念不忘。憎恨他的人,恨不得他死不安寧,屍骨無存,永不入輪迴。在各人的心中,誰都不會認爲有錯,也不會有錯。你們打砸了他的石像,發泄心中怒意,是他罪有應得,可現在卻關係到另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人的性命,還望二位三思後行。"
梵若遙看着突然出現的樹皮怪物皺起眉頭,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性命。"
梵若遙冷笑一聲,"我傳訊給姒寒正,量他也不敢殺了他!"
"只怕他還未得到訊息,他早就死去多時。"
"我親自帶他過去,又有何不可!"
"是,他可能會多活個一年半載,也有可能有一天會莫名其妙的死去,帝王可以不追究,但下面的人,卻不可能看着一個有錯失職的人繼續活下去。"
梵若遙呆了呆,心中怒意大盛,"我讓姒寒正自己下令毀了他所有石像,看看誰還能阻止的了,他若敢不聽,一劍殺了就是!"
清風哈哈大笑,"石像早已被捧爲神祗,在與不在還有何區別!何況帝王令出,又豈會隨意更改,他真要被你嚇住,還有何面目再做天下之主!大夏王朝千百萬年來,長勝不衰,其背後站立的不止是數十位五耀靈體,王朝可以被他人所滅,他可以被他人所殺,唯獨不怕就是你們。你大可去試試,你若真要殺他,誰會第一個蹦出來阻止你!"
梵若遙氣得怒哼一聲,"看來你知道的不少,今日若不說個清楚,我就先殺了你!"
哐啷一聲,背後長劍出鞘,向清風直刺而去,突然被一隻手拽了回去,"妹妹,別傷及無辜,他也是好心提醒我們,何必爲了一座石像傷了同道和氣。"
梵若遙經她一拽,也明白他說的在理,氣也消了大半,長劍迴轉,挽了個劍花,嗤的一聲,削斷了石像的左手三指,"今日不打碎了你,也要讓你殘缺不全,受不起世人香火!"
忽然之間,清風手中的帝王木無故暴漲,瞬息來到梵若遙背後,只聽"啪啪啪"三聲,結結實實的在她的屁股上連敲三記,這一下來的突兀,速度又是極快,梵若遙竟是躲閃都未來的急。
清風頓時傻眼,向帝王木傳音罵道:"破木頭,你幹什麼!"
只聽帝王木嘿嘿笑道:"沒什麼,就是看她來氣!"
清風苦笑無語,她還能不來拼命麼!想都未想,掉頭就跑。
直到此時方纔聽到背後尖叫,"啊......小樹妖!你竟敢打我屁股,我要殺了你!"
清風腳下一個踉蹌,我是喜歡打人屁股,可這次真的不是我。帝王木急喝道:"小子,你逃什麼!回去揍她個屁股如山丘!"
清風沒好氣的道:"揍個屁,人家是五耀靈體,同境鮮少敵手,小心把你鼓搗成攪屎棍!"
"靠,怕什麼!我們又和她不在同一個境界,怕個鳥毛?"
清風連哭的心思都有,感情它連境界高低都分不清楚,"大哥你弄錯了,人家飛天境,比我們蘊靈高出整整一個境界!"
只聽帝王木"啊"的大叫一聲,"你小子,還不跑快點!"
清風不由大氣,"地上跑的能快過天上飛的?"
帝王木埋怨道:"誰讓你小子偏要看日落,看就看吧,非要管閒事,這倒好,要被別人打屁股嘍!"
"誰他媽的揍人屁股!沒事找事!"
"嘿嘿,反正她又不會認爲是我!"
清風爲之氣結,心中暗道:莫非死木頭故意如此?只覺身後冷意襲體,正是屁股上方,反手一棍擋了過去,"當"藉着反震之力,向前飄出數丈。後方傳來梵若遙的冷喝:"看你能逃到什麼時候!"
清風一擋一逃,一路奪命逃亡,不覺已是大半天過去,若不是他兩世復修蘊靈境,根基深厚,此刻早是累脫倒地。縱爲飛天境的逍遙姐妹追了他大半夜,也覺疲憊不堪,隨着時間漸去,心下越發懷疑,面前的樹妖真的只是蘊靈境?莫非他有意隱藏修爲,要將我二人引到埋伏之處,令有圖謀。二人心意相通,一人有了顧慮,另一人瞬間明瞭,漸漸也慢了下來。
清風發覺緊追在後的二女有所放緩,漸漸放下心來,再如先前那般追下去,自己早晚吐血身亡,這時他也放慢腳步,藉此機會平息體內翻涌不息的氣血。
他這一慢更讓她們認定了心中所慮,梵若逍悄悄對妹妹道:"咱們還是不要追了,他在故意等我們!"梵若遙卻是怒氣難消,"姐姐,我們有尋靈劍,還怕他做甚!"梵若逍微微苦笑,"尋靈劍也非沒有敵手,至少當年被我們所殺的潮落白,曾親手接下了紅塵的全力一擊,更強掠去青月一月之久,她們都有尋靈劍,可仍是拿他無可奈何,這不正是對咱們的一個警醒嗎!他若真是存心與咱們做對,前方定然早已佈置妥當。"
梵若遙驚疑不定,心下躊躇,難道就這樣算了?平白讓他佔了我的便宜!
黑夜中,在三人悄然不覺之際,帝王木的兩端悄無聲息的延伸到二人身後,二女沒由來的屁股一痛,像是被人敲了一棍,梵若逍臉上一紅,嬌羞道:"是誰?"
"還能是誰?他欺人太甚,你我尋靈劍齊出,難道還真怕了他!"
調息中的清風,聽到身後兩人的怒喝,只覺莫名其妙,我的媽呀,不就是打了三下屁股嗎,何至於連尋靈劍都要搬出來?回頭眼見她們加速追了上來,不由暗暗叫苦,自己可不是前世的潮落白,尋靈劍出,哪還有命在!
又逃了大半個時辰,未見她二人當真祭起尋靈劍,稍稍放下心來,向帝王木問道:"這般下去早晚得累死,總得想個法子纔好,你可有主意?"
"有"
清風大喜,"什麼辦法?"
"停下,轉身,回去,揍她!"
清風差點氣的一口氣轉換不過來,喘了片刻,"能打得過,還用你說?早該教育教育她們!"
帝王木嘻嘻笑道:"那還等什麼,再去打她們屁股,手感不錯,彈性十足!"
清風微微一楞,"她們?"
只聽帝王木道:"怎麼?不是麼!難道只打一人屁股?"
"哦,也對,姐姐不好好管教妹妹,也是該打。"
"嘿嘿,那就對了!"
"可是咱們怎麼打得過她們?"
"不去試試怎會知道?看她們追了一宿越追越慢,也高明不到哪去!"
眼見天色即將大亮,奔逃了一夜,心中鬱悶不止,經帝王木一陣挑唆,也起了好勝之心,哥哥教育妹妹天經地意,無非被她們揍一頓就是,大不了承認她們的哥哥,難道她們還真能不念曾經的恩情殺我不成!
帝王木突然說道:"幫咱們打狗的那兩個女子就在附近,招呼一下,看看她們還會不會幫我們。"
清風不再遲疑止住了身形,回頭仰望逍遙二女,雙手握住帝王木橫在身前,喝道:"兀那二人,可敢單獨一戰!"
梵若遙從空中落下,怒罵道:"無禮妖樹,今日不扒了你樹皮,難解心頭之恨!"
清風哈哈大笑,"梅宜梅靜,還不快來幫忙!"
聽他如此一喝,二女驚的倒退一步,暗想果然是個圈套!
梅宜梅靜早看到她們三人追逐不休,此時聽到樹妖竟然招呼她們二人對付水木靈體,不禁有些無語,露出身形,梅靜對清風怒道:"樹妖,你果然不是棵好樹,先前騙我們被狗咬的不輕,現在又想騙我們幫你對付她們,你可打錯了算盤,還真以爲我們不識得五耀靈體!"
清風頓時苦笑,"你們怎能看堂堂靈體二人欺負我一個修爲低下的弱樹苗?"
"弱樹苗?連那惡狗都近不了你身,你要說弱,讓我們枉被狗咬的人情何以堪!"
一旁的梅宜弱弱的對水木靈體問道:"他怎樣得罪了你們?讓你們兩個打他一個?"梅靜回頭向梅宜氣道:"師姐,你還真想幫他?"
梅宜吐了吐舌頭,連忙擺手道:"不,不,我只是好奇問問,只是問問而已嘛。"
梵若逍梵若遙以前世的眼力,見她二人不過是悟法悟道修爲,實無對抗尋靈劍之能,也並無幫他之意,遂放下心來,又聽她兩人同樣受過這可惡樹妖欺騙,一樣受他所欺,不自覺的多了幾分親近之意,不由吞吐的道:"他打我們......我們......"話到嘴邊,臉上紅霞一片,終究未能說出口。
清風頓時奇道:"你們?不是隻打了一個嗎?"
帝王木急忙接道:"她們情若一體,打一個,就是打兩個。"
清風隱約覺得不對,又想到她們能修成咫尺天涯,靈犀相通,或許打在一人身上,痛在二心也未嘗不是。
清風將手中帝王木向前一指,"梵若遙,你如今已貴爲五耀靈體,身兼大任,怎可再如前世般強橫無理,曾經無至親管教於你,任你師父對你百般放縱嬌慣,難道這一世你也沒有親人?他沒有教過你做人的道理!梵若逍,你身爲她的姐姐,明知妹妹行爲有失,卻一再縱容,曾經的先賢至理,連你也一併忘了麼!"
梵若遙經他一頓喝罵,猶如當頭一棒,一時怔了起來,自己姐妹二人十餘年來,從未回過師門,無不爲的是尋找至親,這麼多年過去,凡人修道者問了無數,竟無一絲訊息可得,心中其實早已認定他已不在人世。每當記起他飽受冰凌訣奇寒發作之苦,心中難免衰痛至極,如何都想不明白當今天下除了自己與師父,還有誰能用此功傷他,師父千餘年來未曾下山一步,難道真是我們轉世之前打傷了他?可我們竟從未記得有此一事!此刻被他譏諷無人教養,不禁想起極北之地土屋中哥哥對她們的叮嚀教誨,字字真言如驚鐘敲響心間,回想往日種種,竟覺羞愧不已。當年長崎孩兒借我冰凌劍已是犯錯在先,他是蘊靈境修者,不信五耀靈體的警告,私自下山與清風爲難,爲此還丟了性命。姐姐經不住自己央求,陪自己前去懲戒他一翻,偏偏一見到他就來氣,生出這無盡禍端,憑白害了姐姐性命,更令師父神傷,自己何苦來着?
忽然感覺右手被人握住,回頭卻見姐姐雙目中淚水打轉,心中一痛,想是姐姐也在想哥哥當時拼死送她們去福祉山時的情形,也覺對自己管教不周,愧對哥哥的千叮萬囑,此刻再忍不住雙目一紅,落下淚來。
耳中聽姐姐聲音低沉道:"妹妹,我們回山去吧。"
"他......他"
"還要胡鬧麼!"
梵若遙只見她臉布寒霜,自記事以來,從未見她對自己如此嚴詞厲色,心中一顫,櫻脣微張,"我......我"突然轉過身去,梵若逍心中一急,左手方要用力,卻只是見她直視樹妖,憋的臉面通紅,"對......對不起!"忽的掙開梵若逍的手,遠遠逃了開去。
梵若逍呆呆的望着她離去的身影,臉上逐漸有了笑意,她竟能說出道歉的話來?回身對清風道:"謝謝你!"身形一閃,追隨梵若遙離去。
梅靜高聲問道:"你們找到哥哥了嗎?"
只聽一句遠遠飄來,"苦尋十四年整,找與不找,還有什麼區別!"
一時留下發呆的幾人,不禁面面相覷。
清風遙看遠方天際,悵然若失,自己終歸是殺了她們的子侄,只怕以後再難相認了,不過心中更有一絲欣慰,她們終究沒有忘記曾經的恩情,也不枉與她們兄妹一場。
帝王木看看呆立的清風,又看看遠去的姐妹,一陣迷糊,這樣都沒打起來?暗歎一聲,屁股柔柔卻摸不到了!
突然聽到梅靜的讚美聲,"小樹妖,你真厲害!堂堂水木靈體,被你罵了一通,不僅通通罵哭,還一個道歉一個道謝,真是超越神一般的存在,佩服,佩服!"
清風輕笑一聲,"多謝姑娘讚譽,上次二位相助,尚未來得急道謝,今日又是勞煩你們了。"
梅宜道:"你不用道謝,我們實在沒幫上你什麼,何況這次我們提前說了,並不會幫你。"見他只是笑而不語,又是問道:"你怎麼追着我們一路南來?"
清風笑道:"哪裡是追着你們,分明是我被追殺至此,哪還顧得什麼方向,只是有路就跑罷了,也見我們有緣千里相會。"
梅靜"呸"了一聲,"誰和你個醜八怪有緣!還千里相會,也不知羞!"
梅宜也笑道:"你怎麼得罪的她們,非要扒你樹皮不可?"
"這可不能告訴你們,除非你們也體驗一下。"
梅宜剛纔見到梵若遙欲言又止的神情,有羞有惱,心想多半是他碰了女子不該給人碰的地方,她才吞吞吐吐羞於出口,既然牽扯到人家的清譽,自己還是不知道的爲好。又問道:"你此去何處,我們是否有幸同路?"
梅靜嘟起小嘴,"師姐,和他個醜八怪一起幹什麼,難道不影響心情嗎?"
梅宜突然大聲道:"梅靜!你也沒有師姐教育你麼!"話一出口,自己倒先輕笑起來。
梅靜卻是呆了一呆,"是我不對,不該嘲笑他,高高在上的靈體尚懼他三分,我一個小小修道者,怎敢得罪他,更應該給他磕頭賠罪!"轉向清風笑問:"是嗎?小樹妖,要不要我給你磕頭賠罪?"
清風苦笑,"不用,不用,誰美,誰說的對。"
"師姐,你聽,他說不需要我給他賠罪哩!還說我長的美呢!"
梅宜再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們師姐妹是拿你當作朋友,才和你開玩笑,你可不能真放在心上!"
清風看着笑作一團的二人,再次苦笑,"人醜心堅,早就習慣了,每個醜陋的人,都隱藏着一顆強大堅定的心,不然早就自卑至死。"
二人笑夠了,再次問他:"你還沒說要去哪呢?"
清風道:"我也不知道要到哪裡,我在找一個人。"
"找誰?說出來,興許我們認識,能幫到你呢。"
清風微一沉吟,笑道:"我在找我的未婚妻,她是幽冥教弟子離臺煙。"
梅靜好奇的問道:"還真有人不嫌你醜,當你未婚妻,我怎麼覺得可信度不高呀!如果你沒騙人的話,那她,是什麼模樣下,才能和你如此般配!或是個蒼老太婆?"
清風哈哈笑道:"她可不醜,比你們兩個美豔的多!更是不老,人家纔是十八九歲的妙齡少女,哪像你們,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的老太婆!"
梅靜氣道:"我們纔不是老太婆,相對於凡人的百年壽命,我們也是青春少女!"
"哈哈,若按此算來,那可不叫少女了!"
"那叫什麼?"
"小丫頭唄!"
"你......你......更是個小屁孩!"
梅宜笑着勸道:"好了,你們別鬧了,想她是個美貌少女,多半看不慣現在北方的清冷蒼涼,興許她也如我們般想看看江南風情。"
清風哦了一聲,"你是想說,你們也是美貌少女吧!"
梅宜橫了他一眼,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是,是,哪能不是!"
"我喜歡她們!"冷不丁的帝王木對他傳音道,"比那兩個好多了!"
清風氣道:"喜歡的多的去了,卻從未得到一個,喜歡有個屁用!"
只聽他冷哼一聲,"總之,我喜歡的比你心動的那兩個要好!"
清風奇道:"我喜歡誰,你怎會知道?"
"自從你聽到聲音便迫切想要見到她們,我哪能感覺不出來!"
"你個棒槌,懂個什麼,除了愛更有親情,不是所有的情都叫愛!"
"你和她們有親情?"
"沒有!"
"你是她們的哥哥?"
"不是!"
"你再騙我,我讓你現出原形!"
清風頓時焉了下來,"是......也不是。"
帝王木沒有繼續追問,反而來了句,"走吧,去找你未婚妻。"
清風臉色一黑,也不招呼身旁的梅宜梅靜,當先向前行去。
"喂,小樹妖等等我們!"
清風聽到身後的梅靜呼喊,不悅的道:"和醜八怪一起不是影響心情麼!"
梅宜卻悠悠的道:"影響就影響吧,我更想去瞧瞧,是什麼樣的奇女子能看上你,她到底有沒有你說的那麼好,是你誇大其詞還是你心虛撒謊!"
清風輕笑,"是我撒謊,她哪裡比得上你,至少你還有人喜歡,而她,我都不喜歡。"
"誰喜歡我?"
清風將手中的木棍往地上重重一拄,"當然就是好色的木頭了。"
梅宜臉上微紅,"你......你......喜歡我?"
清風猛然間呆住,只聽帝王木嘿嘿直笑道:"活該!弄巧成拙。"
"不,不,不是,他不是......不是......"話到最後實在是無法自圓其說,左手一揚啪的一聲打在臉上,"你就當我放屁就是。"
梅宜盈盈笑道:"呵呵,喜歡就是喜歡,我又不怪你,有什麼不好承認的!能被人喜歡,我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哪怕是有婦之夫,至少也是證明有人欣賞我,能有哪個女子不願別人喜歡她呢!你放心,你繼續當你的有婦之夫,我是不會和別人搶你的!哈哈......哈哈......"
清風見她嬌笑不止,沒好氣的道:"臉皮之厚,比你修爲境界都高!"
"不厚,不厚,我還沒到神仙境,還有成長空間嘛!"
清風不禁更是無語,曾和她相處一月有餘,怎沒發現她竟也如此頑皮。
三人吵吵鬧鬧不覺一月過去,高山森林中都曾留下過她們身影,梅宜梅靜也幫他問過不下十餘個門派,可離臺煙的訊息卻半分都未得到,像是這世間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一樣,面對她二人的質疑,清風只得領她們又回到幽冥教,只希望離臺煙外出已回,了卻帝王木的心事,自己也好找個清靜之地好好修行,最近幾天隱約覺得體內靈氣充盈,大有進入飛天境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