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戰

三更時分,整個冀州城一片漆黑,正是‘月黑風高殺人夜’,天上甚至連一絲的昏暗的光也沒有。在容音閣附近,三個人醉醺醺的相互攙扶着,東倒西歪的一邊說着醉話一邊向前慢行。

在這漆黑無光,殺氣瀰漫的天裡,他們三人卻像是不曾察覺一般,自顧自的說着笑,自顧自的向前。在這漆黑的夜裡,除了他們三人的聲音外再也聽不見任何的聲音,除了他們三人之外再也看不見任何的人。人們都在黑暗的擁抱中入睡了,就連打更的都不見了蹤影,夜裡行動的貓也不知哪裡去了,可是他們三人卻是大搖大擺的東倒西歪的行走在這大街上。

憑空裡,一絲風吹來,沒有夾帶一點的風聲,只有在無邊的黑夜中慢慢的掀起了醉醺醺的三人的衣袂,吹拂着三人的髮髻,一絲亂髮飄在他們三人的眼前,略微遮住了他們是視線。

原本就漆黑無邊的環境裡,這亂髮卻有遮擋住了他們唯一的視線,就在他們的亂髮遮住視線的一瞬間,十五個人突然出現,十五把刀在夜空中閃爍着光芒。

這刀光像是閃電,在一瞬間就激醒了醉醺醺的三人,他們頓時立住腳,然後就發現十五個人已經把他們團團圍住了。

“誰是陸劍焱?”黑暗中有人問,這人當人是張陽,他問的當然是醉醺醺的三人。

陸劍焱作爲巨劍盟總盟主陸空山的兒子,他有無數的驕傲,有無數的自豪,有無數的人尊敬崇拜他,從來就沒有一個人像這樣對他說過話,從來就沒有一個人在這樣的環境裡像他問話,即使是那些被他殺死或者逃之夭夭的敵人也沒有。

他以爲是自己醉了,以爲自己聽錯了,所以,他問身邊的兩人道:“你們聽見有人說話了嗎?”

兩邊的人一個是張陽見過的白幕衣,另一個應當是疾風雁翎刀孔陵,白幕衣張陽認識,他只要問出誰是陸劍焱就能知道誰是疾風雁翎刀了。

其實,張陽不用問就已經猜到了,因爲疾風雁翎刀是不會帶着一把巨劍的,帶着巨劍的人只有巨劍嗎,盟的人,他們三個中帶着巨劍的人也應該就是陸劍焱。

陸劍焱當然帶着巨劍的,他的劍是背在背上的,六尺長,一尺寬的巨劍非常的顯眼,只要有眼睛的人一眼就能看見他背上的劍,不過即使是如此,張陽還是要問,還是要做最後的識別。

陸劍焱身邊的兩人同時點點頭道:“有,好像有人找你。”他們實在是想不到在這裡會有人對巨劍盟的人動手,在巨劍盟的老巢會有人敢對巨劍盟的總盟主的兒子動手,不但是他們想不到,恐怕江湖中的絕大多數的人都想不到,即使想到了能有膽子做這件事情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陸劍焱向前一步,他對着漆黑中尚不明晰的人影道:“誰?誰叫我?幹什麼?”

他的話剛剛說完,回答他的卻是一陣長刀破空的聲音,出刀的是張陽帶來的人,除了張陽自己之外所有人的刀都像陸劍焱的身上砍去。

陸劍焱想不到,再加上酒醉後尚未完全清醒,所以整個人的反應慢了半拍,比起他巔峰的時候只慢了半拍而已。他後退,急速的後退,拔劍已經來不及,所以他只有用盡全身力氣後退。

陸劍焱身後的白幕衣和疾風雁翎刀兩人已經發行不對勁,疾風雁翎刀很快,但是他同樣是之前根本就想不到,再加上半醉半醒,反應當然也會慢上很多。

只有白幕衣的速度和沒有喝醉的時候相差不大,因爲他用的是暗器,他出手雖然晚了一點點,但是想要對付張陽帶來的那十四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可是,他不知道還有一個張陽,還有一個專門爲了對付他而等待着的張陽。

就在白幕衣出手的一瞬間,張陽拔刀了,黑夜中刀光一閃,熾白色的刀光照耀着每一個人的眼睛,像是一道閃電從衆人的眼前閃過,然後沒入着黑夜中,然後歸於寂靜。

張陽的刀光歸於寂靜,處於刀鞘中,但是,疾風雁翎刀卻是剛剛拔出來。他的刀很快,可是和張陽比起來還是有一定的差距,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

張陽的刀光閃過,白幕衣再也不能出手,他手裡的毒針散落在地上,發出一陣叮噹響。陸劍焱卻還在後退,後退中一柄刀已經劃破了他的肌膚,血液慢慢的流出來,他的劍直到此時才拔出來。

巨劍盟的巨劍本來就不是以快見長的,所以,他的劍出鞘的速度是慢了些,但是,只要這把巨劍還在他的手上他就不懼任何人,雖然胸膛上流出了血,可他感覺得出這傷口並不致命。

十四把刀同時間,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時候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向他襲來,只有一把刀劃破他的胸膛上的一寸肌膚,巨劍盟的人果然不同凡響。

巨劍已經在手,陸劍焱揮劍,張陽高聲喊道:“散開,三個人一組,相互支援,團團圍住。”

加上張陽,他們剛好是五組人,但是張陽卻要對付疾風雁翎刀,所以,他讓和自己一組的王二娃和李三狗兩人推開,遠遠的支援其他人。

疾風雁翎刀孔陵的刀剛剛出鞘,還未來得及揮出,陸劍焱的巨劍也同時間出鞘,所以,他們兩人幾乎是同時拔出武器的。此時張陽的刀早就揮出擊中了白幕衣還刀入鞘了。

張陽和白幕衣對過,所以,他知道白幕衣是何種角色,知道他最危險的就是手裡的毒針,所以,張陽最先對白幕衣動手,最先除去白幕衣。這一來是給青青報仇,而來也是爲了衆人的安全,若是衆人不小心被白幕衣的毒針刺中了,那麼他後悔都來不及,就像青青那樣。

衆人散開,把陸劍焱圍住,只困住他,而不主動向他進攻,等待張陽先解決了疾風雁翎刀之後在一起滅了陸劍焱。

張陽一邊走向疾風雁翎刀孔陵,一邊道:“我們的目標不是你,現在走還來得及,不要枉冤死鬼。”

疾風雁翎刀孔陵剛纔看見了張陽的刀光,他就知道自己絕對不是對手,即使是自己沒有喝醉也絕對不會有這麼快,所以他現在已經開始打退堂鼓了,張陽如此一說正中他下懷,不過他始終和陸劍焱是朋友,於是他問道:“你們是誰?若是連是誰殺了我的朋友都不知道的話我怎麼在江湖上混?怎麼向巨劍盟交代?”

張陽一聽,心中已經確定孔陵萌生退意了,他道:“朔馬幫張陽,你記住了,隨時可以來找我,隨時可以告訴巨劍盟的人,或者你早點通知巨劍盟的人的話還能阻止我們出城,要不然晚了就得去洛陽找我們了。”

孔陵一咬牙道:“好,我記住了,我疾風雁翎刀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等着,還有巨劍盟的人也不會放過你的。”說完,他轉身就逃離了此地,張陽面露喜色,這樣的人他很明白,外剛內弱,喜歡結交權貴,喜歡攀權附勢。

孔陵消失在夜色中,張陽這才轉過身來面對被圍困的陸劍焱,只見他把手裡的巨劍揮舞得虎虎生風,衆人都不敢靠近,只得遠遠的圍住他。

“放棄吧!你的朋友死的死,逃的逃,現在你又受了傷,若是放棄抵抗,我就讓你死個痛快,死的像個人,死得有尊嚴,對得起你手裡的巨劍。”張陽不想犧牲自己帶來的兄弟們,因爲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寶,每一個人都是今後自己立足江湖的根本,所以,即使有一個死了他也會很心痛的,現在必須從精神上打敗陸劍焱。

“就憑你們幾個還不是我的對手,敢在我巨劍盟的地盤上撒野,我看你們纔是活膩了,若是投降的話我就讓你們死個痛快。”陸劍焱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氣,張陽搖搖頭,然後準備拔刀。

深深的夜色,深深的人心。張陽不明白陸劍焱哪裡來的信心,猜不透他就不去猜,他拔刀了。

這一次,張陽沒有拔自己的刀,他拔出來的是一把青青的刀,青青的刀當然是青青留下來的那把刀。青青的短刀。

刀光一閃,沒有白色的刀光,刀光是青色的,在黑夜中是看不見的,但是陸劍焱卻是能感覺得到這刀光的寒氣,能感覺得到這刀的速度。因爲他明顯的覺得自己的脖子一涼,彷彿冰塊從他的脖子上劃過,彷彿一滴冰水滴落在他的肌膚上,然後激起了他渾身的反應。

刀光閃過,陸劍焱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把巨劍倒插在地上,雙手按在巨劍上好讓自己的身軀穩住。他覺得自己疲憊不已,他認爲這應該是酒勁上來了,他只想歇息,喘一口氣。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這一休息就再也起不來了,他這口氣卻是無論如何也喘不上來了,因爲他的咽喉已經被割破,被那黑夜中的青青的刀光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