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不巧

門外的來人穿着都很名貴,錦繡長衫,衣服上沒有半點皺褶,看樣子是新買的衣服。可是兩人的模樣卻是一點也和這衣服配不起來,一高一矮,面貌粗魯,鬍子拉碴,說話的聲音響徹天際。

若是張陽在這裡,那麼一定認得出來,這兩人就是大山和小山。

兄弟兩人落魄江湖,被蛟龍會的人追殺,兩人只好一路向北方而來,這不剛好感到這裡,今夜準備在這裡休息。

“我們要兩間上房,還要好酒好肉,越快越好,都累死老子了。”說話的是小山,他的話剛剛出口,酒保就忍不住想要笑。因爲他穿一身的錦衣華服,可是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卻是粗魯不堪。

酒保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才道:“兩位客官,上房已經滿了,現在只剩下一間下等房了,兩位若是不嫌棄那就請進。”

酒保的話剛剛說完,小山就怒道:“什麼?滿了?叫他們出來,把上房讓給我們兄弟兩,我們兄弟兩有的是銀子,不缺你錢。”

酒保還沒有見過像小山這樣不講理的人,來這裡休息的人們有的雖然很高貴,但人家卻是禮儀周到,不會讓人難堪,也不會勉強他人做不願意的事情。現在大半夜的,任誰都不會願意換房間,更何況換的還是下等房。

酒保爲難,勉強笑着道:“客官,現在深更半夜的,打擾人家休息不好,我看兩位還是將就一夜吧,過了今夜,我保證給兩位最好的上房,伺候兩位保證是最周到的,給兩位上的酒肉也保證是最好的,怎麼樣?”

酒保的態度很好,沒有半點刁難的地方,一切都是合情合理,但是,大山和小山兄弟兩卻是不依不饒。

大山一直沒有發話,小山又怒道:“你連問都不問一下?你爲什麼不去問問呢?說不定有人願意換房間,若是他人不願意你來告訴我,我看誰敢欺負我們兄弟兩。”

酒保無奈,只好硬着頭皮答應,他知道自己又要被罵了,每一個都是客人,誰都得罪不起,只好一個個的問,捱罵就捱罵吧。酒保嘆息一聲,讓兩人先等等,然後自己才上樓去挨個詢問。

酒保剛上樓,沒有想到的是小山也跟着他上來了,他心下一喜,這樣一來他捱罵的機會就少了,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往他身上推,自己只是被他脅迫的而已。想到此處,酒保加快了腳步,再也沒有之前的爲難,上樓來對着天字號房間挨個敲門詢問。

敲門的聲音,客人不耐煩的叫罵聲音,還有小山的聲音,酒保的聲音一個個全部傳到了張陽的耳朵裡,雖然他聽見了這些聲音,可是他的心沒有在這裡,現在正是最緊要的關頭,一個分心就會前功盡棄,青青也就就不回來了。

張陽不關心這裡,可是,事情卻找上了他,不知爲何,小山聽見人家不耐煩的聲音,和客人吵了幾架,一個人也不願意換房間的,人家門都沒有開,人都沒有起來,只是躺在牀上大罵。

小山卻沒有闖進去,和別人對罵幾句之後又讓酒保敲另一間的門。

酒保沒敲一扇門都硬着頭皮,敲完門之後他就捂住耳朵,小山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吵得他耳朵嗡嗡直響。

砰砰砰!敲門的聲音響起,小山那大嗓門也喊起來:“開門!開門!快起來!”

然後又是一陣爭吵,小山的聲音固然很大,氣勢也很足,但是,人家連門都不開他也只有在外面大喊大叫。若是要讓他闖進去,他卻是不敢。

門一間一間的敲,同樣的話小山和酒保說了好幾遍,同樣的罵聲他們也聽了好幾遍。

終於,他們的手敲打在了張陽這間房屋的門上了,此時的酒保早就忘記了張陽對他的千叮嚀萬囑咐,敲起門來的時候絲毫沒有覺得不妥,反正要打擾人家的又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身後的人。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不疾不徐,張陽卻是不敢回話,只希望他們趕快走。

敲了半響,裡面沒有人回答,小山怒氣衝衝的對酒保道:“哦,你騙我,明明這間屋子就沒有人住,你卻故意說住滿了,怎麼?是不是以爲我沒有錢給你啊?”

酒保賠笑道:“客官誤會了,或許是裡面的人睡着了沒有聽見,這裡是有人住的,若是沒有人住我怎麼會不讓你住呢?開店就是爲了做生意的,哪有把客人往外趕的?”

酒保這樣一解釋,小山一想也對,於是叫酒保繼續敲門。

張陽很想開口,但是他不能,若是他開口說話,一分心就會導致真氣走岔,後果就會很嚴重,不但青青救不回來,就是他自己也會有生命危險的。

張陽聽得出外面的聲音,小山的聲音他無論如何也忘不了,只是就聽見小山一人,不知道大山是不是來了。沒有想到大山和小山與他的恩怨還沒有了清,從上庸一直糾纏到了這裡,雖說當初是自己 騙了他們兄弟兩人,可是他們並沒有生命危險,只是被蛟龍會誤會而已。可是,現在他們居然來了,一來就要了他的命,來的最不是時候。

張陽很急,但是再急也不能這時候收功,眼看青青的毒就要解了,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亂子。

門外的敲門聲就像是是地獄裡來的催命鬼,不停的催促着青青去地獄報道,張陽絕對不能讓青青離開。

“好啊!你果然是騙我的,我就說裡面沒有人嗎,你居然還要嘴硬,信不信我告訴你們老闆,讓他趕走你,你居然想自己獨佔這間客房?”小山等不急了,他聽見裡面沒有半點的響動,於是憤怒着對酒保道。

酒保也是急了,他敲門的動作更加的快了,嘴裡還不停的說道:“我怎麼會騙你呢?明明有人住進來了的,我還記得來的是兩個人,一男一女,你說他們會不會……。”

小山不想在聽酒保解釋了,他一邊去撞門一邊吼道:“會不會怎麼?一男一女能怎麼樣?”

酒保眼見着他撞門,想要拉住他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門‘砰’的一聲被小山撞開了。

屋裡漆黑一片,還好酒保手裡提着一個燈籠,小山搶過酒保手裡的燈籠往屋子裡走去,然後就看見了張陽正站在一個浴桶外面,雙手正貼着青青的後背。還好,浴桶夠大,小山並沒有看見青青的身體,只是看見了一個頭顱。

小山愣住了,提在手裡的燈籠突然掉在了地上,啪嗒的一聲,燈籠裡的火光突然間熄滅。小山見過青青,不但是見過,最主要的是他在青青的手裡吃了大虧,現在一見到青青,整個人都被嚇住了。

“哎呀!是他們,糟了。”小山大叫一聲就往外跑,嘴裡連忙又喊道:“大山,快來,快來,不好了。”

樓下的大山聽見呼聲,急速上樓,蹬蹬響起的腳步聲傳到張陽的耳朵裡面,心裡無比焦急的他卻是連動也不敢動一下。小山剛纔被嚇了一跳,他以爲青青和張陽在這裡等他,想捉住他。他對張陽的奸詐是有很深的印象的,對青青的刀法更是有不可磨滅的印象。所以,一看見了青青和張陽,他就被嚇得丟掉手裡的燈籠就向外跑。

由於他丟掉了手裡的燈籠,燈籠在地上熄滅了,所以現在整個酒館裡黑乎乎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小山剛剛跑出來就撞到了酒保,酒保那承受得了他這一撞?被他撞倒在地上叫喊不已。

大山跑上來的時候看見的是一片黑暗,聽見一個叫聲,所以他向着叫喊的地方跑去,一拳就打向在地上喊痛的夥計。他的拳頭剛打在夥計的身上就聽見小山道:“不是他,是……是……裡面,他們在裡面。”

小山一陣驚慌,話都沒有說清楚,但是大山彷彿明白了他說的是什麼,於是飛起身來一拳就擊向屋子裡面的張陽。

漆黑一片,大山看不見,但是他能聽見着了有人的呼吸聲音,而且這還是兩個人的聲音,非常的急促的呼聲。

若是大山看得見,那麼就是再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打張陽,可是,現在他不明情況,小山又沒有說清楚,他還以爲這是一家黑店,小山遭到人家的暗算了。

大山的拳頭穿過黑暗,穿過酒保疼痛的叫喊聲音,一拳擊在了張陽的背上。

張陽本來腿腳就不便,傷還沒有好,現在又不能動彈,只好捱了大山的這一拳。

大山的拳頭打在了張陽的背上,剛好打在他的傷口上,但是張陽卻是不覺得疼,因爲他的心比這裡還要疼,他知道青青已經無法挽救了,就在大山的拳頭打在他背上的一剎那。

大山的拳頭威力不小,但是張陽卻不覺得絲毫的疼痛。

葛大夫的話還在他的耳邊響着:“千萬不能被打擾,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張陽現在知道這是什麼樣的後果了,一股鮮血已然從他的嘴裡噴射了出來,燈籠不知道何時被酒保找到,在他的手裡亮了起來,照亮了黑夜,照亮了整個屋子,也照亮了張陽剛剛噴射出來的血跡。

紅紅髮亮的血跡。

生命將隨着他噴射出來的這口血跡慢慢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