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滾滾塵煙

哥舒寶微微一笑,他那眯成一條直線的眼睛像是突然間隱蔽了起來,讓人看都看不見,看不見他的眼睛,你就很難猜測到他的想法。他笑道:“我不想怎麼樣,只要你乖乖的在這裡別動,有一個人想要見你,你的死活必須等她來決定。”

張陽猜測,難道是北歸鳴?現在他能猜測到的唯有北歸鳴了,其他的根本就想不到還有人能命令哥舒寶。只是,北歸鳴不是夏天朔的兄弟嗎?爲何自己的生死要他來決定?夏天朔就在這裡,難道他還做不了主?

張陽疑惑的問:“是誰?”

哥舒寶並沒直接的回答他,略有深意的道:“你會知道的,再等等,過不來多久你就知道了。”

無法理解哥舒寶到底在想什麼,張陽也無奈,他只有等,現在身上的傷還沒有好,也就安心的等吧,他倒是想看看哥舒寶說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烈日像一把刀一樣劈下來,曬得張陽渾身是汗,青青把他扶到一顆樹下面,問:“你餓了嗎?我給你買點吃的。”

她一說,張陽的肚子就咕咕的叫了兩聲,像是聽到了她的話一般,她笑了笑直接跑到酒館裡弄了點吃的,還給張陽帶了一壺酒。

張陽詫異的道:“師姐,今天是怎麼了?有酒?”從前,張陽從來不敢在她面前喝酒,因爲只要她一發現他喝酒,那麼他的耳朵就要遭殃了,所以,張陽很詫異,很驚訝。

青青悠悠道:“喝吧,過了今天不知道能不能喝得上酒了,所以你就當是最後的一壺酒吧!”

張陽一愣,確實是生死不知,不知道朔馬幫的人要怎麼處置自己,所以,他也沒再說什麼,接過酒壺就喝。該喝的時候他就喝,該吃的時候他就吃,他不會因爲什麼事情影響到自己正常的飲食,若是肚子都沒有填飽,怎麼會有力氣面對以後的不幸?

烈日下,四周一片安靜,哥舒寶不知道在馬車裡和夏天朔又說了些什麼,現在張陽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是繼續趕往洛陽找葛大夫還是等北歸鳴來了再說?酒館裡偶爾傳來一聲聲的吆喝,好像是划拳的聲音,還有酒保在一旁助興,甚至還聽見了老闆哈哈大笑的聲音。可是,這些聲音在這烈日下卻是顯得無比的脆弱,若有若無。

烈日的燒烤,似乎把聲音也烤得小了很多。

突然,這烈日下傳來一聲聲馬蹄,自西面而來的蹄聲似乎不受這烈日的影響,馬上的人呢?難道馬上的人也不受烈日的影響?在這暴曬的陽光下也能騎行?

張陽放下酒壺,看向西面,一陣陣煙塵滾滾而來。哥舒寶也下了馬車看了看,然後面色一僵,跳上馬車就要走。

青青和張陽一愣,不知道發生了何時,想要問問哥舒寶,可是,馬兒已經邁開步伐,突然加就疾馳而去了。

“怎麼?”青青疑惑的問。

張陽搖搖頭,不明所以,只是看了看西方,略有不安,隱隱覺得似乎有事要發生了。

煙塵滾滾,像是那黑夜裡疾馳而來的死神,就在張陽和青青莫名其妙的時候,剛剛離開了的哥舒寶卻是突然間又折回來了,馬車停在了張陽和青青的面前。

哥舒寶跳下馬車道:“看好我大哥,若是有個好歹,那麼你們都得死。”他一說完就走了,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張陽和青青,事實也不容他們拒絕。

哥舒寶剛剛走出去,滾滾而來的煙塵就突然間停在了離他十丈左右的地方,煙塵在烈日下籠罩着這小小的酒館,張陽隱隱看見那煙塵裡有一排整齊的人,像是軍隊。

濃濃煙塵久久不散,像是籠罩在張陽心裡頭上的隱憂,像是懸掛在他頭頂上的鋒利的劍。

一陣風吹過,帶着些冷冷的殺氣,突然間把這濃濃的煙塵吹散了開來。只見那煙塵散開之處,三十幾輛馬車停在那裡,每一輛馬車上都用鐵鏈捆綁着一個人,每一個被捆綁着的人都垂頭喪氣的,渾身都是被鞭打過的痕跡,衣裳上還有血跡。

張陽看見,前面三輛馬車裡的人,那是肖老西和老闆,還有肖老西的侄子肖飛。他們雖然垂頭喪氣的,看不見臉,但是,他們身上穿的衣服張陽卻是很熟悉,他們的身形也很熟悉,是他們絕對錯不了。

“公孫來了。”張陽喃喃道。

青青站到了張陽的面前,做了一個護住他的姿勢道:“我沒有看見他,這些都是他的手下?馬車上的那些人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捆綁着他們?”

張陽道:“那些是夏天朔的人,公孫當然不會放過他們,只是我沒有想到他居然還沒有殺了他們,他這是想幹什麼?”

張陽猜不透公孫的心思,他不理解他那樣的人到底有些什麼樣的想法。

每一輛馬車上都捆綁着一個人,而駕駛馬車的人卻是個個凶神惡煞,手裡都帶着鋒利的刀,馬車形成輛排,前一排是三輛,車上的就是肖老西和老闆以及他的侄子肖飛。

後面並排的馬車上的人張陽不認識,想來應該是肖老西帶去的那十來個人。馬車的前面是一排騎士,黑衣鐵甲,似乎是軍中之人,他們的神色,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都像是久經沙場的軍人,不但懂得如何殺人,也懂得如何更加省力省時的殺人。他們個個都帶着弓弩和腰刀,騎在馬上紋絲不動,面色嚴肅鎮定,帶着些許的殺氣。

前面是騎士,後面還是騎士,後面的張陽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是發現在陽光下閃爍着光芒的武器,有的是長槍,有的是大刀,還有長矛等等騎兵用的武器。

這就是一隻軍隊。

張陽想不到,公孫居然組織起了一隻真正的軍隊,在江湖上能有這樣一股實力,那麼無論是誰都將懼你三分,無論你走到何處都會受到人們的尊重與敬佩。

青青喃喃自語:“這難道是軍隊出征了?看樣子不像是江湖中人,有這樣的實力,無論你武功再高,刀法再快都逃不過他們的追殺,就憑前面的那羣騎士,手裡發出弓弩的時候有多少人能抵擋?”

張陽道:“看來我們都小看了公孫了。”

哥舒寶胖乎乎的身體站在衆人面前,絲毫不見他畏懼,眯成了一條直線的眼睛裡發散着精光,嘴角帶着不屑的譏笑,彷彿是在取笑公孫膽小。

一匹白色大馬噠噠的走了出來,馬上的騎士黑衣鐵甲,鐵甲在陽光下閃爍着光芒,冷冷的令人窒息。

“你就是哥舒寶?”騎士的語氣也很冷,很無禮。

哥舒寶沒有答話,只見他一跺腳,胖乎乎的身體突然間不見了,好似憑空消失在這天地間,好似根本就沒有在這裡出現過一般。馬上的騎士大驚,慌張的四處張望,他略眨眼,一個胖乎乎的身體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還沒有反應古來的他猛然間就從馬上跌倒下來。

砰的一聲響,黑甲騎士掉到了地上,狼狽不堪的掙扎着爬了起來,然後慌張的拔出腰間的刀胡亂的砍向前方。

可是,他的刀砍過的地方全是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甚至連一隻蚊子也沒有。

再看哥舒寶,不知道何時已經回到了他原來站的地方,好像他從來沒有離開過,好像剛纔把黑甲騎士弄下馬來的不是他,好像他連動都沒有動過一般。

黑甲騎士慌亂了一陣之後,終於穩住了步伐,然後才慢慢的看清了哥舒寶還在原地,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以爲自己看錯了,眼花了。

使勁的搖搖頭,然後把刀入鞘道:“見鬼了,難道大白天的有鬼不成?”

青青是看見了哥舒寶的動作的,她聽見了黑甲騎士的話,不禁笑了起來。呵呵的笑聲傳到了黑甲騎士的耳朵裡,他怒道:“誰?誰敢嘲笑我,有本事出來,不要裝神弄鬼。”

青青嘲笑道:“人家就在你面前站着,你自己看不見?難道你是瞎子不成?”

哥舒寶也笑了起來,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這人看上去很威武,很有殺氣,沒有想到卻是個平平凡凡的人,連自己略施的小計都看不清。

“你不叫我嗎?我就是哥舒寶,你有何指教啊?”哥舒寶不再戲弄他,直接問道。

黑甲騎士突然間笑了起來道:“好,我找的就是你,現在你就束手就擒,不然我就把車上的人全部殺了。”

哥舒寶冷笑道:“想威脅我?你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在你殺了他們之前,我一定先殺了你,你信不信?”

黑甲騎士哈哈笑道:“天下誰有這樣的快的速度?你離我十幾丈,我只要一揮手,車旁的人就會把他們殺了,你就算是救得了一個兩個,但是,這是十幾個人,你能救得下來?”

哥舒寶微微沉思道:“我不用救這麼多,我只要救幾個就行了,其他的你殺吧,殺了也不關我的事情,但是,你要想清楚了,只要他們死了,無論死多少人,我都要你陪葬。”

黑甲騎士嘲笑道:“就憑你?你知不知道我們這裡有多少人?有少弓弩?只要一起向你發射,我看你怎麼躲?不把你射成刺蝟纔怪?你若是還想活着,那麼就最好是乖乖的聽我的話,束手就擒。”

天下只有一個人能叫他束手就擒,那就是夏天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