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劃過天際,只怕有近百道。這些人皆能飛行,功力都不低於幽冥境。鐵鳳兒和郭泗源他們根本不敢停留,一個勁的飛遁。
“莫跑了這幾人!”有修士怒喝道,當即甩手打出一道明晃晃的光芒,閃爍間竟是一柄雙刺短梭。
‘咻咻咻……’
空中光芒不斷,飛劍等不同兵器絡繹不絕,即便鐵鳳兒木靈體加身,此刻也是狼狽不已。
藤蔓、樹木不斷形成護盾,擋住了一波波攻勢,雖然她面色蒼白,嘴角溢血,可臉上依舊掛着難以抑制的欣喜,偏偏這點被那追擊的衆多修士看在眼裡,倒是成了一個得到寶物的貪婪之色,因此也追殺得俞加瘋狂。
“小姐,堅持住,我已通知尊主了!”郭泗源急嚷道。
“師傅?”鐵鳳兒聞言,眼底一喜。暗道師傅一至,敖戰便可保下了,這點毫無疑問。
“大家擊中攻勢,只要幾番攻勢便可以震死她們!”其中有人開口建議道。
話音落下,人羣裡大聲叫好,炫目的精光齊齊而去,似要將他幾人轟成肉醬。
電光火石間,鐵鳳兒捏個印訣,臉色煞然一白,一口精血恰好吐在了打出的菱形印記之上,碧綠的光輝驟然增強百倍,一道道樹木藤蔓沖天而起,化作足足八道樹牆,以五行八卦的排列次序將那近百人死死困住。
“浮生花開!”鐵鳳兒斷喝一聲,手印再變。
‘嗡嗡~’
八朵嬌紅勝血的巨大花朵極速盛開,轉眼間便遮天蔽日,將那八道樹牆的頂部空間牢牢蓋住。
鐵鳳兒神色萎靡,一個踉蹌險些跌落,索性唐婉歌眼疾手快將她拉住。
“小姐,你怎可使這禁術?這對你的身體……”唐婉歌眼神裡滿是痛惜之色。
鐵鳳兒灑然一笑,“不如此,我們走不了。相比起來,這點損害算的什麼?”
她們五人立馬遁走,再不理會那些被困住的修士。花瓣裡,一股股黃綠色的煙霧繚繞而起,時不時還有水滴落下,整個花瓣似乎也在逐漸縮小,一股不安的情緒突然在這些修士胸中泛起。
“咳咳,這煙霧有毒,具有……有腐蝕之力!”一個修士突然捂住脖子,眼底滿是驚駭。
衆人看去,果然見那修士的十指正在消融,正噗呲噗嗤的冒着血泡,煞是恐怖。
“別慌,大家將攻勢集中一處,破開這法!”有人大喝道。
衆人一聽,立馬冷靜了幾分,連連屏氣凝神,按那人指揮,將近百道攻勢同擊一處。
然而看似氣勢如虹的攻擊手段,轟在花壁上卻是毫無波瀾,很輕易便消失於無形。
“奶奶的,這是什麼鬼玩意兒,竟然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個壯漢見如此攻擊居然無效,不由得怒罵一聲。
黃綠色煙霧越來越多,眨眼睛又有兩人栽倒在地,痛苦不堪。衆人頓時背脊發寒,再也不敢託大了,也沒人再說廢話。
“往頂上衝擊,那裡是花瓣包合之處,說不定最爲脆弱!”人羣中突然響起一道激動的聲音。
“有道理!大家準備!”
“將攻擊凝聚一處,不要再藏拙,那是找死!”
‘轟’的一聲嗡鳴,這一次的攻擊更爲凝聚,徑直化作一道五彩霞光橫貫而上,擊在花瓣上的感覺令下方衆人面色一喜。
果不其然,花瓣的包合處便是最爲薄弱之處,在‘噗呲’一聲之後,一道光線照射進來,伴隨着大量黃綠色霧氣。
“成了,走!”
“哈哈哈,快走快走,免得待會又合上了!”
“萬法皆有其弱點,不過能困住我們這近百號人,也足夠她自豪了!”
人羣裡傳來各種情緒化的喊聲,有一部分人立馬往外衝,而另一部分人緊隨其後,唯有底部的十餘人佇立不動,彷彿默默觀察着什麼。
“啊?!”
“咳咳,不行,閉氣行不通……”
“呃,這霧……這霧氣好毒。”
衝在最前方的數十人立馬損命當場,臨死前臉上滿是猙獰和驚恐,他們都沒料想到這與之前看似相同的霧氣居然如此猛烈,輕鬆折了這麼多條人命。
黃綠色的霧氣詭異非常,但凡觸碰者皆是周身潰爛而死,但細心的人也發現了一些端倪——黃霧氣並不是源源不斷,而是在逐漸減少,而減少的原因之一就是上衝的修士吸食所至。
“呵呵,有這幫蠢貨打頭陣,倒是省了我們許多麻煩!”站在底部的那些人中有一人冷笑不已。
“哼,不管怎麼說,這次我們算是給那個臭丫頭當了墊腳石了。”有人怒哼道。
衆人想到此處,不由得唏噓一聲,“不錯,經此一役,那鐵鳳兒必定聲名大噪,躋身冥珠境最頂層那一類,可悲我等啊!”
說話間,頂上的倆波人已經摺損大半,化作腥臭粘稠的血水滴答而落,而值得欣喜的便是那毒霧幾乎消失殆盡。
“我們走!”
剩餘哪些人低喝一聲,齊齊而上,但凡遇到那些受傷擋路的修士,很自然的將其轟到一邊,非是他們仁慈,而是根本沒人願意多費一分一毫的時間去痛下殺手。
‘嘭!’
巨大的花骨朵應聲炸開,數十道身影急衝而出,浮生花開這一術法就此破了。
“追!”
剛一脫落,這些人立馬憤恨的喊道。
‘唰唰唰……’
這些人各施手段,狂吞丹藥,以遁術追趕。
鐵鳳兒拖着敖戰一口氣奔出數千裡後,疲憊難支,不得不停了下來。看着她蒼白如紙的面色,唐婉歌連連掏出大把丹藥,一股腦塞到她嘴裡。即便如此,鐵鳳兒還是大口嘔血。
“哎,這禁術雖然逆天,但實在太傷身了……”郭泗源搖頭感嘆着,只是他也明白,此次情況危險,若不是依靠這一禁術,必然危矣。
“很值!”鐵鳳兒微微一笑,慘白的臉上如冰雪融化一般溫暖。
看着她久違的笑容,二位長老心裡思緒紊亂,卻根本無可奈何。他們很清楚這小姐的脾氣,看似雲淡風輕溫柔恬靜,實際上執拗偏執,認死理。
鐵鳳兒伸手,輕輕的撫了撫敖戰的臉龐,一股微微溫潤的感覺傳向她手心,彷彿面前這個男人只是睡着了一般。
“哼,你這臭丫頭怎麼不跑了!”
突然間,一道怒斥聲傳來,十餘道流光人影呼嘯而至,在其後還跟着二十餘道人影,速度稍慢。
“婉歌,帶小姐先走!”郭泗源急忙鋪上前,手一揚打出一道絢爛的火焰壁壘。
唐婉歌一咬牙,帶着鐵鳳兒幾人極速飛遁。她眼底泛着淚花,止不住的回頭,看到郭泗源羸弱的身軀不斷被鮮血染紅,就如那漫山遍野的楓葉一般惹人注目。
“走,快走。”
郭泗源語不成聲,只是那口型依舊可辨。
“啊!!!”唐婉歌狠狠咬牙,狠狠飛遁,只是淚水淌在猙獰的臉龐上,顯得異樣的瘋狂。
數十道身影呼嘯而過,下了辣手後不再理會郭泗源的糾纏,幾個呼吸間又逼上前來。
“臭娘們,還不停下?!”那些修士怒不可遏。
精光肆意穿梭,唐婉歌身上不斷添傷,衣袍破裂間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染着血花,竟然有種異樣的妖冶。
“哈哈,大名鼎鼎的寒蒙飛鶴唐婉歌,我真想看看你在我等胯下是何種姿態!各位道友,大家轟碎她的法衣!”一個獐頭鼠目的修士色眯眯的笑道。
“無恥!”唐婉歌怒不可遏,氣得再次嘔血。
“嘿嘿,一會你才知道什麼叫無恥!”這些修士如圍捕到老鼠的貓,興奮的怪叫道。
說話間,這些修士已經包圍過來,將前路封鎖,唐婉歌一臉絕望,其餘幾人也面如死灰,唯獨鐵鳳兒臉龐帶笑,目光溫柔的盯着敖戰。
“我不會再放開你了,不管是生是死……”
她輕柔的囈語,緩緩的撫摸着敖戰的臉龐,眼底一片寧靜。
“不要再浪費時間了,殺!”
這些人形形色色,既有貪杯好色者,亦有殘忍嗜殺者。那人僕的一開口,便是率先往鐵鳳兒殺去。
一柄漆黑飛劍勢如流星,嘩啦一聲劃開空氣,帶着一抹火紅光暈直刺鐵鳳兒眉心。
“小姐!”唐婉歌瘋了一般,猛的撲了過去,馭起渾身靈力,以背部去抵擋抵擋那一劍。
‘噗嗤!’
這一道殘忍的穿刺聲飄蕩在寒夜裡,血花映紅楓葉,美而淒涼。望着那穿透唐婉歌心房的黑色飛劍,它就像一個惡靈正飛速汲取着對方的生命氣機。
“去死!!!”鐵鳳兒再也忍不住,歇斯底里的怒號,原本重傷孱弱的她也不知從哪裡迸出一股磅礴靈力。
‘轟!’
僅僅一掌,那股巨力透過黑色飛劍,竟然將那人震得七竅流血,慘死當場。
“殺!!!”
這一擊之後,鐵鳳兒再也支持不住,雙眼如灌了鉛一般沉重,昏然睡去。恍惚間,她聽到了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又似乎不斷有慘叫聲響起,還有一聲聲乞饒。
……
判官城,華清池學院內院。
這是個獨立清幽的小院,中間的花園靈氣氤氳,種植有精美的靈芝花草,一旁有一方霧氣升騰的溫泉,似是一汪泉眼。
一個青衣女子素手輕動,把各種各樣的玉瓶打開,將色澤不一的粉末倒入溫泉中。很快,那溫泉便換了顏色,散發着濛濛綠光,顯得美輪美奐。
溫泉中央端坐着一個女子,她氣息羸弱時有時無,雙眸緊閉着,在層層水汽中顯得空靈如仙。
“鳳兒,今日這七絕粉末注入,待你吸收後便可治癒你的大部分傷勢,算算日子,你也昏迷了八十日了,當真嚇煞了爲師。”青衣女子對着溫泉喃喃自語道。
“哎,你知道嗎,你辛苦帶回來的,不過是一個活死人,爲師已經用了數十種辦法,他卻始終人事不省。他的靈魂碎滅了,不過不知道因爲何故,他體內還保留着一股生機,也算是個奇蹟了……”
話音落下,不知是泡在溫泉裡的鐵鳳兒身軀微微顫了顫,還是樹葉落下,蕩起的水波。
“哎。”青衣女子負手輕嘆,聲音似乎傳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