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唔……”蕭璀按住了她的傷處,月九幽輕喚道。
蕭璀也不理她,自顧自地在她耳邊喃喃道:“我好怕……再也見不到你……再不許悄悄離開……”說完才鬆開她。
“主上,我們走吧,一會他們尋不着您該着急了。”月九幽對蕭璀說道。
蕭璀也不接話,直接攔腰將她抱起。
“主上……我自己能走。”月九幽掙扎着。
“別動。”蕭璀制止了她,凝神運氣,輕鬆將她帶至半空,“你以爲我平日只讀書喝茶嗎?”
“主上爲什麼要來?”月九幽依在他懷裡,盯着他在月光下微微發光的臉問。
“明知故問。”蕭璀鐵青着臉說。
“主上太任性了,這裡如此危險……”月九幽忍不住責備道。
“現在膽子是越發大了,既不聽我令偷偷出走,現在又敢來責備我了。” 蕭璀假裝生氣。
“屬下多嘴……”月九幽一想自己也是不對,他明明是因爲擔心自己纔跟來的。
“以後私下不要稱屬下,我不愛聽。”他命令道。
他們回到秘道處,蕭璀也不願放下她,鳳漓正在秘道出口那裡等他們。蕭璀剛纔帶頭衝進了寨子,又先到了大堂裡發現了秘道,二話不說就進了秘道,可把衆人嚇了一跳,他讓衆人先忙別的,只帶了鳳漓就追出去,出秘道不遠便是海灘,他只看到了一個孤獨的身影,正是月九幽。他讓鳳漓就守在秘道前。
等他們回到院子裡,院裡已是一片狼藉。
月九幽仍在蕭璀懷中。
“冷河!”蕭璀邊走邊往人羣裡叫道。
月冷河和大家都看到了他們,紛紛走過來。蕭璀將她放在臺階上,月冷河要上前幫她查看傷情,她忙躲開。月冷河馬上會意說:“放心,雋王殿下已經給我看了你的信,上山這些人我都提前讓他們吃了解藥了。”又忙查看了她的傷口,然後對蕭璀說:“太深了,必須要縫合起來,不然不容易長好。好在沒有傷到骨頭,我先止血,下山才能縫合了,唉,又多一條。”月冷河嘆一口氣。
“什麼又多一條?”小濁跟着蕭玴過來得晚了一步,就聽到最後這一句,忙問他們。
“又多一條疤唄!”月冷淵無奈地說,“這一身傷痕,以後看你怎麼嫁人?”
發現大家全都望向他,他才知自己說錯了話,忙閉了嘴。
“人呢?”蕭玴在月九幽面前蹲下,把臉放到與她的臉高度一致的位置,才問道。
月九幽知道他問的是誰,就答道:“裡面那個你們見過了吧,另外一個我追到海邊殺了扔海里了。”月九幽輕描淡寫地答,“你給我買的釵給他陪葬了,他不虧。”
蕭玴鬆了一口氣:“殺了便好,否則後患無窮。”
“是,他纔是真正的主子,那江贇只不過是他的棋子。”月九幽又對蕭玴說。
“原來如此。我們很快收拾完,你休息片刻準備下山吧。”蕭玴關心道。
月九幽看了眼月冷河身後的風夕嵐,對她說:“夕嵐,實在對不住,我本應該親自去救你……”看到她完好無損的樣子也就放了心。
“無妨無妨,當我看到你時就放了心,就知道你一定會想辦法救我的。你都把守衛毒翻了,小汜又給我們送了鑰匙和解藥,我一個人完全沒問題。”風夕嵐忙擺擺手。
“小汜呢?”月九幽雙眼在人羣裡搜索了一番,就見小小的身影從人堆後面擠進來。
“我在這裡,風……啊……公……小姐。”小汜一時不知如何稱呼她,大家聽到他說話,都笑了。
“我真名叫月九幽。你可還好,可有受傷?”月九幽笑笑說。
“都好,沒有受傷。”小汜搖搖頭。
“那便好,今日若沒有你,這事兒絕對成不了,這是我家主人,你想要什麼,直管問他拿,他一定辦得到。”月九幽指指身前的蕭璀。
月九幽對蕭璀道:“主上,小汜這回立了大功。就是他打開寨門讓你們上來,也是我安排他將我們鎖在堂裡,我才能順利除掉他們二人。”
“原來是你,你想要什麼獎賞?”蕭璀打量着他說。
小汜忙跪拜:“主上大人,我什麼也不要,請讓我留在月小姐身邊,她救我出火海,我要用我的一生償還,給她做一輩子奴僕。”
“這事兒允了,而且也要賞。”蕭璀答,小汜便再向二人磕頭。這孩子從小失去雙親,在寨中又一直被欺凌,這下總算是有了家人。
“你就一個人,還想顧多少事,顧多少人。”蕭璀責備月九幽道,他眼見月冷河要給她上藥,忙說:“都散了,儘快收拾好下山。”他朝衆人揮揮手,衆人這才都散去,各忙各的事情了。
藉着火光,蕭璀看到月冷河撕破她肩頭的衣服,看到那翻開的皮肉,心疼不已。月冷河在傷口上撒上藥粉,痛得月九幽一咬牙,但她沒有出聲,汗水從她額頭劃下。蕭璀忙坐到她身邊,握住她本就冰冷的手。月冷河每撒一次她的手又握得更緊了些,可見得有多疼啊!她終究是個人,而且是個女人,再怎麼訓練,可以不怕疼,但不是不會疼。要是那江贇沒死,他一定是要親手將他斬成幾十塊才能解心頭之恨。
月冷河上好藥又從身上的藥囊中拿出乾淨的布裹好傷口,再隨手撕了自己身的一塊衣布,套在她的手腕和脖子上固好位置,交待:“沒有縫合前,切不可再亂動了。不然再失血,傷了氣血就難補回了。”月九幽乖乖點點頭。
蕭璀將外衫脫下來,替月九幽披在身上。他除了心疼,看着月冷河的這番動作又有些光火。剛纔月冷淵說,身上還有好多傷,這都是月冷河處理的??那不是……都給他看光啦??越想越氣,平時不露聲色的他,竟將怒氣寫在了臉上。
月九幽看他臉色不對,忙問:“主上在擔心什麼?”
“啊……沒……什麼。”蕭璀不知如何答,這會這裡只有他兩人,他仍握着她的手沒有鬆開。
“主上,雋王殿下帶的哪裡人?如此興師動重,怎麼收場?”月九幽問道。
“你放心吧,你爭取了這幾日時間,玴兒就布排好了,用的是星家的人,名頭是星家也有人被捉上了山寨,他們要來救人。官府不敢不管,現在在山下等着,我們退了後再上來收場,他們就等着去燁都領功呢!”蕭璀答。
“這便好,量他也不敢說出實情。”月九幽放下心來,不管用誰的人,只要不是用蕭璀的人便好。而且官府攬了這事兒,如果這個貪狼寨真是曜國安排的,這滅寨之仇也算不到他們的頭上。
“而且你傳信說已下了毒,自是不用帶那麼多人,動靜也不大。”蕭璀又替她撫了撫沒有乾透的發說。
月九幽放心地點點頭說:“這便好,只是您親自己上來,這被人見了,又……”
“怎麼我是不能見人嗎?是嫌棄我生得醜?”蕭璀將臉湊到月九幽臉面前說。
月九幽往後退了退,一臉慌亂:“屬下不敢,主上玉樹臨風,風采無人能及。”
“我看你說得就很違心啊,而且又說屬下,要罰。”說着將自己的脣抵上她的額頭,親親吻了吻。
他坐回她身邊,接着邪惡一笑:“我是冽國皇族,是上官家的子侄,尉遲嘯。也算星家的遠房親戚,怎麼就來不得?”
這上官家出了名的不是做官做得好,而且女兒生得好,女兒們都容貌無雙、才華出衆,嫁的不是達官貴人就是王公貴胄,眼前見到的就有好幾人,他們上一輩的有月家家主夫人上官筱,冽國王妃上官箮,與他們同輩就有星家長子夫人上官琬玲。
“主上說的是,是我沒有想到這層,這樣自是最好了。”月九幽笑道。
“你說你作爲一個女子,是不是想得有點太多了?自作主張來山寨,居然還說服了雋王殿下和你沆瀣一氣,往日我是低看了你啊!你說我以後是不是得防着你,哪天你在我背後來一計,那我可能就功虧一簣了。”蕭璀戲謔道。
剛他說完再去看月九幽時,就見月九幽的臉已和手一般冰冷。她抽回手,站起身,往前一步,再轉身,狠狠地跪在地上,眼已血紅:“屬下……確實錯了。我本是怕您用了自己人被察覺,影響未來大計。”
蕭璀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要來扶,就見她跪着往後退了好幾步,接着說:“屬下確是想多了,是啊,我一個死衛,本就只用聽主上吩咐就好了,爲何去想這些自己不應該去想的事。主上要是不再信我,殺了我便是,以絕後患。屬下要是出一聲,便配不上這月姓。”
她將頭“咚”地磕在地。左手綁帶脫落,再一扯動肩膀,傷口立即血如泉涌。
蕭璀愣在那裡,他沒想到這話激起她這麼大的反應,他正爲兩人的今天親密感到高興,沒想到這下說錯話壞了事。
月九幽擡起頭,額頭已經磕破,流下血來,可想而知她剛纔那一下磕得是有多狠。
月九幽見他愣在那裡,又說道:“也是,不能髒了主上的手,我自己來。”接着她猛地拔出身側的“赤影”就朝自己的脖子抹去,蕭璀直接拿手握住了“赤影”。“赤影”本就能輕易斬金截玉,何況是這手,只一用力血就從他指縫間滴落下來。月九幽見狀鬆開了劍,任他握着。
“你知道我那是玩笑話,這是何必。”蕭璀就只差將牙咬碎在嘴裡了,他心疼到呼吸都不勻了,手上的痛也抵不了心裡的痛。
對於蕭璀確是玩笑話,但是對於月九幽卻是扯痛了她心裡最深的傷。這身份差距,是多少愛都填不滿的,他們註定不能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