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洲因爲目的地明確,所以最先見到了人,他從幾歲起便在各軍中走動,所以即使他沒有王令,出營那也是容易的事。
“洲將軍,你總算來了。”石棄宇出了帳來迎,月家軍中人太多,而且多數拜將,大家便習慣以名來代替月姓,以免弄混。
“石將軍,多虧了你,護着我家小外甥。人呢?”月冷洲急切地問。
石棄宇便將他領到幾人所在的帳內。這幾人,一定要吃住在同一個帳內,時時都在一起。
看到月冷洲進來,半煙先來行禮,月家在曜都的這三兄弟她都熟悉,灼瑤也站了起來,無衣手中抱着晴兒,而珏兒正端坐在桌前寫字。
“大家可好?”月冷淵打量着衆人,接着,將目光放到了珏兒身上。
衆人都點頭。
“珏兒……”月冷淵雖爲一武將,看到可愛的小外甥時卻也軟了心。
“珏兒拜見四舅舅。”珏兒先打量了一下月冷洲,接着從桌後走出來,認認真真地朝月冷洲拜道。
月冷洲忙過來扶起他問:“珏兒怎知是四舅舅?”
“母親說過,只有四舅舅着軍服。”珏兒認認真真答。
“這……莫說四歲不到,你說他十歲我都信。”月冷洲又驚又喜,將他抱了起來。
“我們也只知有人來接,並不知是誰,石將軍怕有人來混,便只有他自己知道。”半煙笑道。
“母親說不讓抱的。”珏兒在月冷洲身上扭了扭身子,要下地來。
月冷洲便將他放下了,對衆人說:“王上有令,由我帶你們到燁都,一刻不要停,你們快收拾一下,馬上走。”
月冷洲帶的是蕭璀的衛軍,有軍隊護送,便是最爲穩妥和放心的了。等他們進王城時,蕭璀已經在郡主府裡等着了。
“王上,您沒有國事要理嗎?待我府上一坐幾個時辰是做什麼?”小汜被雀兒從生意上拉回了家,因爲這位主子來家裡就不走了,也不說什麼事情。
“急什麼,一會就知道了,有你急的時候。”蕭璀在中院喝着茶,手心裡卻都是汗。小汜便也不好再問什麼,只能眼巴巴地陪着。更令他奇怪的是,在家裡守衛的“赤影”人外圍,駐上了蕭璀的親衛,郡主府整條街面都被清空,還好本也沒有幾戶人家,現在全數住上了他的人。
不久,門外便有人來報,說:“人來了。”從外院走進來幾個人,小汜再一看那來的人,便知不好。
來的人是灼瑤,沒見到顧若影,而且幾人風塵僕僕,並不像從曜國回家探親的樣子,灼瑤懷裡抱了個小孩兒,無衣身邊站了個小人兒,不用問,看他的眉眼,便知道是誰了。
“王上!出了事,你還能喝得下茶!你也不跟我說!”小汜連哭喊邊跑了出去,搖着半煙哭道:“我姐呢?是死了嗎?昫王也死了嗎?出了什麼事?怎麼就只有孩子和你們跑了回來?”
半煙朝他皺着眉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珏兒。
小汜這才知道剛纔失言了,當着孩子的面說這樣的話。
“小汜舅舅,我父親、母親沒有死。”珏兒這樣說着,但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小拳頭也握得緊緊的,這些日子來,他雖不說不問,但是從大人門緊張的神情裡,對話的語言中已經知道這次的事情並不是好事。
“珏兒,珏兒,小汜舅舅失言了,方纔有些着急……”小汜看到他,哭得更厲害了,邊哭邊問,“可是珏兒是怎麼知道我是小汜舅舅的?”
“母親說珏兒不要像小汜舅舅一樣愛哭,男子漢不能哭的。”珏兒一席話倒是把衆人都逗樂了。
“不是……怎麼就是這樣教孩子的?我的臉不要的嗎?”小汜終於是止住了哭。
“他們,暫時應該沒事。”蕭璀這時也走了過來,對小汜說。
月冷洲過來行禮,其他幾人也行禮。月冷洲說:“聰明得不像樣了,一見到我就知道是四舅舅。”
“那你可認識我?”蕭璀問珏兒。
珏兒搖搖頭,但是接着說:“您應是和父親一樣的人。”
“爲何?”蕭璀又問。
“因爲大家都行禮啊!”珏兒答道。
“這位是燁國的王上,珏兒快行禮。”半煙輕聲對他說。
就見珏兒點點頭,用曜國的大禮給蕭璀行禮。
蕭璀摸了摸珏兒的頭,細看了看,道:“像極了母親,和子歸也像得很。”
接着他走向灼瑤,問:“這也是……”
灼瑤搖搖頭回道:“這是我和無衣的女兒,晴兒。”
“啊……”蕭璀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灼瑤懷裡的孩子,又問:“可交待了什麼話?”
“她讓我告訴你,若是珏兒在你的地盤出了什麼事,她就殺光你的兒子。”灼瑤冷冷地說道。
聽到這話,蕭璀反倒是樂了起來,就對月冷洲說:“你看看,我說什麼,若是先去救她,而不管這些人,她一樣饒不了我,哦,還有我的兒子。”
月冷洲也隨着他搖頭笑。
“救她?主人是被……”灼瑤抓住了重點的詞。
蕭璀擡起手阻止了她往下問,低頭看了看珏兒。灼瑤這才收了聲。
“你們先去休息一下,孩子都還那麼小,也是受了不少苦,等會他們睡了,我們再商量接下去的事。”蕭璀看來不僅在這裡吃了中午飯,可能連晚飯也要在這裡吃了。
灼瑤和無衣將兩個孩子交給半煙,大家集中在一起交換消息,商量以後應該怎麼辦,指揮者自然而然地從昫王轉變成了燁王,正說着話,中院外就急急跑進來一位女子,身懷六甲,卻走得穩健,甚至比前來報的人還走得快。
來人正是月無間,後面跟着跑都沒有跑贏,最後只能用輕功了才勉強跟上的月冷淵。
“叫你不要急,不要急,王上都在這兒了……”月冷淵總算在中院會客廳的門口拉住了月無間,她聽到王上在這兒才放緩了腳步,敲了門,乖乖候着。
“進來吧!幾裡外都聽到你的腳步聲了。何時也變得這樣沒有分寸。”蕭璀對門外說。鳳漓與月流讓開門給月冷淵和月無間進了門去。
“王上,我姐姐……”月無間行了禮,邊行禮就先問起顧若影。
“暫時應該沒事的,你放心,你先顧好你自己。”蕭璀看了一眼她七八月大的肚子。
“王上正與大家商量救人的事,你就不要添亂了,去看看珏兒,然後照顧一下他,等我們商量完再一起回家。”月冷淵正好有消息帶來。
“是,沒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聽王上說我才放心。”月無間狠狠瞪一眼月冷淵,“那我一會帶珏兒回家。”
“就放在這裡吧,有灼瑤在。我也派了人護着,你放心。”蕭璀想着郡主府既有“赤影”的人,又有他的人,不比在宮裡差。畢竟宮裡的人也不是人人放心的,而這郡主府裡卻是人人都放心的。
月無間點點頭,她看看自己的身體,也確實不適合再照顧珏兒,而且家裡還放着一位上天入地的主,要時時盯着。
不知道爲什麼,蕭璀突然覺得非常興奮,不是高興,而是興奮,就是一件事情能引起你全面的興趣,讓你感覺爲之振奮。與路承天一起將北州一分爲二,但是他對於路承天這個人還是有所保留。他覺得路承天能力完全不在昫王之下,但但是,絕不是個可靠的人。反而是一路乖張不可捉摸的昫王反而能令他安心。在彗絕之戰時,他對於昫王的各項安排和合作都是十分放心的。但是在與路承天的合作中,他時常留有下着,怕被他算計。好在,這樣的情況一直沒有出現,直到弒父奪位的事情發生,這才印證的他的想法。
蕭璀這幾日將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花了在如何營救顧若影這件事情上,剛剛接到消息,月冷沙已接到路劍離、凝寒與冥藥三人,正在回燁都的路上。
各方的消息也陸陸續續傳了出來。大概和他們知道的一樣。只不過,傳出的是曜王是失足跌落臺階,太子按詔準備繼位,另外,新王找到了治療瘟疫的解藥,再過些時日,將會開放曜都,恢復正常的生活。
蕭璀也收到了拼死送出的真消息,只知道顧若影被關在了宮裡的某一處,再沒有人見過,但是路承天好像沒有要殺她的意思,倒是日日去探望,很是關心。
蕭璀皺起了眉頭,這是有別的想法?畢竟,也是太過於美了。而且,關起來?誰關得住她,莫不是受了重傷,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牽制住了她。
至於如何救,實在不行,就來硬的吧!這曜國一併奪了,北州一統,便也就太平了。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將北州交給玴兒,然後也像昫王一樣,去尋一處隱世的地方,獨自生活直到死去。
一年前,當他知道昫王帶着顧若影隱世後,真的從心底裡羨慕他們。能放下一切做一對神仙眷侶,不理世俗之事,這簡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這生活,也太短了些,最終,他們還是捲入了這逃不開的王城。
顧若影在出事了後,能把這些重要人送到燁國,無論如何,都是對他放心的,知道他一定能將這些人保護好。無論她怎樣傷心,怎樣傷他,都沒有改變對他的信任。就像他如果出事,顧若影也會義無反顧地幫助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