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家家主的熱情讓葉川和熊天都極爲受用,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姬長生將葉川和熊天請到最尊貴的席位之上,除了他自己之外,還有姬家幾位重要的成員作陪。
姬良卻是坐在另一張桌子之上,離得遠遠的朝着葉川擠眉弄眼,似乎是在提醒葉川和熊天不要太過拘束。
“兩位小友,可能飲酒否?”,姬長生手裡提着一個白玉做成的酒壺,笑着問道。
“不瞞您說,晚輩我是無酒不歡,只是這小杯忒不過癮,這酒香也太過綿柔,怕是喝起來不夠暢快啊!”,葉川手中握着一個小小的玉杯,衝着姬長生眨了眨眼睛。
姬長生微微一愣,隨後卻是猛地一拍桌子,大着嗓門道:“好!你可算是說到了我的心坎裡!來人啊,給我們換成大杯!十三,去酒窖裡把我珍藏的那幾罈陳年老酒都取來,今晚我也喝個痛快!”。
一邊說着,姬長生隨手扯開自己衣服上的扣子,大馬金刀的坐下,看得出來,一開始的時候,他也非常拘束。
葉川早就聽姬良說起過,他的這位爺爺性情豪爽,頗有些江湖氣概,只是近些年來家業越來越大,難免會跟一些大人物打交道,很少顯露出真性情。
接待葉川和熊天時,這姬老爺子明顯是想要留下一個優雅慈祥的形象,所以纔會特別注重自己的禮儀,葉川這一句話還真是說到了姬長生的心裡去,頓時放開了自己性子。
不大會,葉川這一桌的所有人都換上了大海碗,那個被姬長生叫做“十三”的少年帶着幾個僕人搬來幾罈老酒,酒一開封,濃郁的香氣就瀰漫開來,葉川抽了抽鼻子,頓時面露喜色,能夠被姬家家主珍藏的好酒,果然不是普通貨色。
“這幾壇可都是老爺子珍藏了多年的佳釀,平日裡我們怎麼求他都不給喝,看來今天,我們是要沾兩位小友的光嘍!”,葉川桌上一個微胖的中年人嗅着酒香調侃道,此人正是姬良的父親。
或許是遺傳的原因,姬家的男丁身材大都微胖,那姬老爺子卻是一個例外,俗話說得好,有錢難買老來瘦,人到暮年,精瘦一些反而更加健康。
姬良無疑是姬家的一個另類,其他的姬家子弟雖然沒一個瘦的,卻也沒一個胖的像他這樣離譜,甚至走幾步路都要喘半天,這或許是他幼時大量服用藥物留下的後遺症,之前葉川對姬良的身體狀況並不關心,如今關係親近了一些,葉川也在考慮找個合適的時間請莫輕塵來爲姬良診治一番。
“好酒自然要留給最尊貴的客人,看得出來,這位小友也是好酒之人,我們今日一醉方休!”,姬長生興致極高,親手爲葉川斟滿美酒,也不等葉川說話,自己先一飲而盡!
葉川見狀一笑,趕忙也將杯中烈酒喝乾,這姬長生的性情他極爲喜歡,葉川喜歡喝快酒,姬長生的喝法,正合他的心意。
看到葉川和姬長生鬥起酒來,其他人不由得相視偷笑,對於自家老爺子的酒量,所有人都是心中有數,這年輕的客人膽氣夠足,但想要同姬長生斗酒,恐怕還有些不自量力!
熊天則是笑呵呵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他的面前擺着一頭烤全羊,姬良知他無肉不歡,特意吩咐後廚專門爲熊天準備了幾道硬菜,這烤全羊還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十一,再開一罈酒,我要與這小友一醉方休!”,姬老爺子慷慨激昂。
“小六,讓後廚把菜全都撤下去,再換一席!”,姬老爺子揮舞筷子,指點江山。
“小九,把你妹妹抱回去,不要讓她在這裡哭!”,姬老爺子雙眼圓瞪,嚇得一個少年趕忙將一個只有三四歲大的小女孩抱起來離席而去。
“姬良,你爺爺喊得這都是些什麼啊?”,葉川抱着海碗坐到了姬良的身邊,此時姬長生正同熊天喝在一處,葉川好不容易找個空子跑了出來。
“你也看到了,我們這一大家子,孫子輩的就有好幾十個,老爺子畢竟年紀大了,有時候就想不起我們的名字,好在他老人家做了一輩子的商人,對數字極爲敏感,索性就按照我們出生的順序來稱呼我們,這麼多年,我們都習慣了!”,姬良也喝得不少,他的酒量比之葉川也不遑多讓,只是身子終究虛弱,坐了這麼久,臉色微微有一些發白。
“那你排行第幾啊?”,葉川隨口問道,被姬良的爺爺和父輩一頓狂灌,此時他的頭腦也略微有一些昏沉。
“我嘛,這個……嘿嘿……”,姬良聞言面色一變,擡起手來撓撓頭,顧左右而言他。
熊天的酒量一般,被十幾個人連番敬酒,此時已經微醺,姬老爺子此時才發現葉川不知何時消失不見,站起身來四下一望,很快就看到葉川正同自己的小孫子坐在一起聊着什麼。
“小八,你們兩個做得那麼遠幹什麼?快給我回來喝酒!”,姬老爺子猛地一拍桌子,他已經喝到了八分醉,正是戰鬥力最旺盛的時候。
“小八?原來你是姬……八?”,葉川強忍着笑,看着用雙手抱住頭的姬良,怪不得他問道姬良排行第幾的時候後者吞吞吐吐不願回答,這姬八二字的諧音,可是不怎麼好說。
“八少爺,走吧!老爺子可還等着咱們呢!”,葉川一邊調侃着一邊拉着姬良向姬長生走去,姬家老爺子顯然不知道自己的孫兒爲何臉色漲紅,早已麻利的斟滿兩大杯酒,大笑着遞了過去。
這一頓酒一直從傍晚喝到了凌晨,只要是喝酒的,包括葉川在內,所有人都爛醉如泥,喝到最後,姬老爺子甚至抱着葉川的肩膀非要同他結爲異姓兄弟,虧得姬良見勢不好將他攙走,否則的話,這輩分可就全亂了。
直到日上三竿之時,葉川才終於清醒,自學會喝酒之後,他還沒有醉得這樣厲害過,好在姬老爺子的那幾壇酒都是好酒,即使大醉一場,清醒之後也不會頭痛難受。
草草地洗漱一番後,幾個小丫鬟就送來了清淡的稀粥和幾樣小菜,醒酒之後不宜吃太過油膩的東西,這樣的食物正對葉川的心意,就連一向是無肉不歡的熊天也吃得極爲香甜。
姬良一直沒有露面,許是還沒有從宿醉中醒來,葉川同丫鬟們招呼了一聲,獨自一人到街上去閒逛,熊天卻是留在了客房內補覺。
正午的太陽晃得人眼睛都無法睜開,葉川晃晃悠悠的四下打量着,這飛虎關內貿易極爲發達,只要是買家有需求,賣家甚至能夠代爲買到內域甚至是王域的一些稀罕物,當然,那價值也是相當不菲的。
葉川漫無目的的來回閒逛,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到了一條**喪葬物品的小巷之中,這小巷內大概有十八九戶人家,街道之上堆滿了紙人紙馬和等待着被刻上名字的石碑。
雖說隔着一條街道就是人聲鼎沸的市場,但這裡卻是一片死寂,感覺不到一絲的生氣,葉川甚至覺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裡是人間,卻又是同死亡最親近的地方,這裡的人依靠死亡來生活,有人死去,纔有人來這裡購買花圈和紙錢,纔有人來這裡刻碑,他們才能生存。
呱……呱……,耳畔傳來烏鴉的叫聲,葉川擡頭看去,玉伯正站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之上,衝着他揮動着翅膀。
順着玉伯所指的方向看去,是一間幾乎被紮好的紙人紙馬覆蓋的小屋,屋子很破,窗戶破了好幾個大洞,卻沒有人修補,看上去不像是有人會在這裡居住的樣子。
葉川又看了看玉伯,後者肯定的點點頭,葉川忽然開始懷疑自己走到這裡來是不是真的只是一個巧合,畢竟他與玉伯心靈相通,雖然彼此之間沒有交流,但已經會在某些時刻下意識的受到玉伯的印象。
或許,是玉伯將他引到此處來的?
葉川晃了晃腦袋,不願意再多想,不管是巧合還是必然,既然已經來到這裡,既然玉伯要他去那小屋裡,他就順其自然好了。
小屋的門框極低,葉川必須要低着頭才能走進去,屋內的光線非常昏暗,葉川只是隱約能看到角落裡有一個人影正在忙碌着什麼。
隨着一陣撲棱棱的響聲,玉伯從破爛的窗口飛了進來,落到葉川的肩膀之上。
“敢問……”,葉川沉默片刻,清了清嗓子想要打破此處的死寂。
“要什麼自己拿,價錢都寫在牆上!”,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這聲音非常低沉,在這樣陰暗狹窄的空間之中,略微有一點陰森。
藉着昏暗的光線,葉川果然看到牆上密密麻麻的寫着各樣商品的價錢。
紙人,一枚銀幣一個。
紙馬,五枚銀幣一個。
刻碑,一個金幣一塊。
……………………
一個個數字看得葉川暗暗心驚,金幣的購買力相當驚人,一般來說,這種紙人紙馬的價格頂天也就是幾十枚銅幣而已,刻碑的價錢稍稍昂貴,卻也不會高得如此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