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
百里長歌身上穿着繁複華麗的神官服飾,慢慢從大殿之上逶迤而下,拴着漢白玉的階梯一步步走下來,面上帶着一如既往的平靜從容,那雙一如既往深邃而平和的眸子閃爍着點點星光,點綴在他白皙俊美的容顏上更加有神而專注,只是眼底微微露出一些擔憂。
小廝殷勤地等候在宮殿外,接了百里長歌的手恭恭敬敬扶上了黑色帷幔點綴的低調馬車,向着皇宮之外而去。
自從百里長歌升任帝國神官之後,這兩黑色低調的馬車逐漸成爲了整個帝都都知曉的存在,見者紛紛退避垂首,最終默唸着頌詞,在熱鬧的街市中生生營造出一種寂靜的小空間。
坐在馬車中的百里長歌伸手捏了捏眉心,低聲道:“去帝國學院。”
趕車的車伕應了一聲,調轉了車頭駛向帝國學院。
百里長歌直接讓馬車停在帝國學院的後門,然後下了車來吩咐道:“你們在這裡候着吧,我自己進去。”
說罷便撫了下衣袖,轉身走進了雖然沒有前門蓬勃大氣,卻有種格外精緻的小巧後門,幾拐進了帝國學院最高的那幢建築物……學院高塔。
“好久不見了。”百里長歌手上的光芒點亮了學院高塔最底部的通道,通道的盡頭有一扇孤零零的門,百里長歌先是打了幾個手勢拍在了門上,黑光一閃而過,他伸手推開門,這次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厚重的鐵門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不大的房間印入百里長歌的眼眸,他微微轉頭,在靠牆的軟榻上找到了有些消瘦的男人。
將手上的光芒填入魂術燈,百里長歌輕手輕腳地上前幾步,正要伸手卻被榻上那人突然翻身而起的動作打住,眼眸深深地對視了片刻,還是百里長歌先開了口:“情況怎麼樣?”
坐在榻上的人身形消瘦地有些驚人,但是依舊不能掩飾那張俊逸如神祗的臉,深邃狹長的黑眸仿若斂了萬千光華,帶着細碎的冰冷反而讓他眼神清明,並沒有絲毫頹廢。
只是他身上的手腕腳腕都各帶了一枚不明材質的黑色寬環,寬環上帶着粗大的鏈子,連接在這個房間的牆角處,很顯然面前這個男人是被禁錮在了這個屋子裡。
百里長歌見他不說話,自顧自繼續道:“九夜爲了你,差點將皇室翻了個底兒朝天,就連地宮都去闖了一回。”
男人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波動,雙眸陡然狠狠看向百里長歌,但是後者卻沒有太在意,而是抿了抿脣道:“就連地宮執刑人都見到了呢。”
“你答應我會阻止她的。”男人卻並沒有如百里長歌所預料的那般激動起來,聲音中帶着一絲篤定,只是看向百里長歌的眼神愈加不善。
“樓欽鳴,你這是求人的態度麼?”百里長歌避而不答,只是挑了挑眉看向榻上的男人,一臉不滿:“你以爲我心裡對九夜就沒有想法麼?你讓我做這種事情這麼理直氣壯九夜知道麼?要不是我看在你確實是爲了九夜才躲到這裡來,我真是恨不得把你立刻殺了。”
榻上的男人有一瞬間的恍惚,然後才定下心神,眼眸垂落下來看看手腕上的環子,沉默良久才低吟道:“我不能讓她看到這樣子的我。”
“早晚的事。”百里長歌嗤之以鼻,但是卻沒有真的像他說的那樣要殺了這個男人:“樓欽鳴,九夜已經主動請纓去了浮屠塔,她要去找給你解除封印的材料,她很努力。”
男人正是失蹤已久的樓欽鳴,誰都不知道他竟然跑到了帝國學院高塔的最底層,除了百里長歌沒有人知道。
百里長歌之所以知道,還是誤打誤撞。樓欽鳴接到消息說鳳月帝都洛氏作亂,這才急匆匆趕回帝都,卻不料封印提前鬆動,恰好百里長歌就在身邊幫他壓制住了第一波爆發,順便就把他帶到了這個高塔底下的房間裡,給他套了四個環子,暫時壓制住了爆發的時間。
“我真是吃力不討好啊。”百里長歌有些哀怨地嘆口氣:“我應該看着你爆體而亡的,這樣的話九夜說不定可以考慮一下我。”
“別說亂七八糟的胡話。”樓欽鳴聲音無波無瀾,但是對他還算熟悉的百里長歌卻能在他眼底看到一抹掩飾不掉的思念。
他是想念着樓九夜的吧……迫不得已離開、迫不得已躲避、迫不得已不能相見……他身上總是有着太多無奈,卻一直用這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掩飾着,讓別人都以爲他冷心冷情,對他諸多抱怨,他都生生受着,從來都不辯解。
樓欽鳴看出百里長歌眼神中的那抹同情,不由微微揚了脣角合了眼眸仰靠在牆邊:“九夜懂的,她也知道我沒有出事,可能她都知道是你把我給藏到了那裡,只是現在還不是要揭穿你的時候,百里長歌,九夜很聰明的,不要小瞧她。”
“我什麼時候敢小瞧那個妖孽了。”百里長歌不滿地嘟囔道:“所以我才說我裡外不是人啊,幫你壓抑住了封印找了個地方藏起來不讓洛氏的人發現你,然後還要對九夜隱瞞你的行蹤生怕她在搞出什麼亂子來不能收拾,還要跟洛氏那個女人虛與委蛇,真是糟心啊。”
樓欽鳴又是一陣沉默,然後才斟酌了一下啓脣道:“宇軒……最近如何?”
百里長歌似乎沒料到樓欽鳴會突然問題寧宇軒的事情,想起那道愈來愈沉悶的背影,百里長歌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張了張嘴才緩慢道:“他……變了很多。”
“他到底還是聽從了洛氏的安排。”樓欽鳴似乎有點失望,再度垂落的眸子帶着些許落寞:“我以爲他不會的。”
“有什麼理由吧。”百里長歌倒是知道樓欽鳴心中所想,寧宇軒並不是因爲短暫利益或者皇位誘惑就能背信棄義的人,隨着前皇后被關冷宮,洛後執掌鳳印,鳳王神志不清形同傀儡,洛氏把持朝政,這一系列事情中寧宇軒似乎都是站在洛氏那一邊,但是這些都不能證明寧宇軒心中就已經認爲自己是洛氏的走狗了。
當然,他們這麼篤定的原因,也是看在寧宇軒這麼多年的爲人處世,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依據。
“最近流言很多,宇軒……或許也有自己的迫不得已。”百里長歌安撫道。
“我知道。”樓欽鳴點頭,剛想說什麼卻是猛地眉心一皺,一聲痛呼在他咬脣的瞬間溢了出來,緊接着他壓抑着聲音道:“你回去吧。”
百里長歌知道是他體內的封印又在反噬了,那種錐心的疼痛就連百里長歌這個封印的人想一想都覺得頭皮發麻,樓欽鳴卻是每天都無數次地承受着這種錐心之痛的反覆折磨,想來是很值得他敬佩的……
樓欽鳴不想百里長歌看到自己難堪狼狽的樣子,百里長歌起身離開了房間,最後在房門上重新畫上封印符咒才作罷,等他重新回到地面上,卻見小廝有些焦急地爪兒撓腮,見到百里長歌長舒了口氣,急忙迎上來道:“大少爺,老爺急着讓您回去。”
百里長歌點頭,上車後吩咐快馬加鞭,火速趕回了家裡。
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書房,百里長歌跟門口的老管家點了點頭,這才整理了一下儀容,推門而入。
書房內,百里家主端坐在矮桌之後,皺着眉似乎很是煩惱的樣子,見到百里長歌走進來才擡眼有些急切道:“長歌,你是不是將陌兒也給派去浮屠塔了。”
百里長歌一挑眉,似乎並不奇怪百里家主會問出這個問題,百里陌這個人雖然在修煉上天賦不高,但是在輔助職業上頗有天分,而且很會討這位百里家主的歡心。
雖然百里家主曾經非常不待見這個私生子,但是熬不住百里陌幾次三番猜中他的心思正正討好了他,讓他覺得這個小兒子似乎比百里長歌這個常年在外的大兒子還要貼心,這才記在了心上。
這次是聽聞小兒子竟然被派去了那個九死一生的浮屠之徵,不由急了,在家裡已經抓耳撓腮好幾日,卻一直都聽聞百里長歌在宮中商量正事,無暇分身,所以才無可奈何。這不剛聽說百里長歌終於出了宮,才忙不迭地去通知。
“是。”百里長歌雙手交疊在身前,看着百里家主的眼神頗有一種高深莫測,倒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敬重。
百里家主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也沒有因此訓斥,而是更加急切道:“你作爲大哥,怎麼能把自己的弟弟往火坑裡推呢?”
百里長歌脣邊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語氣中帶着一股涼薄:“父親,洛氏需要百里家的誠意,不讓陌兒去,難道要兒子我去麼?”
百里家主一時語塞,看向百里長歌的眼神下意識地閃爍了一下,但是轉瞬卻強自壓下心中的不安,用一種看似強勢的語氣道:“長歌,爲父知道你本事高,這種危險的事情當然應該是你去處理,陌兒還小讓他去不是讓他去送死麼?”
百里長歌一口氣別在心口愣是沒出聲,看着百里家主的眼神中快速劃過一連串情緒,最後化爲一片虛無的冷寂,他心內不由得自嘲笑笑,不是早就知道這個父親是個什麼脾性了麼,怎麼這一句話就能把自己的心給傷到呢,怎麼還會這麼容易就被他的態度給左右了呢。
他早就已經不對他有什麼希冀了,只想着不要給他惹麻煩就好,現在他還知道先找自己商量一下,而沒有直接去見洛後,這已經讓他覺得很欣慰了不是麼。
這麼想着,百里長歌心裡那一絲絲怨懟也平淡了下來,再看向百里家主的時候已經恢復了眼神冰冷毫無溫度的狀態,淡淡地道:“這是洛氏安排的,我沒辦法。”
百里家主不是個傻子,他明顯感覺到百里長歌的態度變了,但是心裡的事情讓他就算是察覺到了百里長歌身上的寒氣還是選擇繼續說道:“長歌,爲父知道你是個有辦法的,你一定有辦法把陌兒換回來的對不對?”
瞅着百里家主那天真到幾乎愚蠢的目光和滿臉的懇求,百里長歌差點一股火竄上來就要將面前這人劈成粉碎。
這麼多年來,到底是誰在外輾轉維持着這個家族,到底是誰在朝堂上長袖善舞給這個沒用的家主善後,到底是誰對自己嚴苛到殘忍只爲了能在煉藥師這個領域內取得成就給家族正名,結果到頭來,竟然是隨隨便便就可以被拿去交換的兒子,就因爲他很強,就可以這般不顧及他的心麼?
這個時候,百里長歌才終於不甘心地承認,外人眼裡頂尖家族的百里家族早就已經腐朽,就算他百里長歌再怎麼拼命去挽回,也無濟於事!
“家主,您是不是覺得,我死了也無所謂。”百里長歌突然就冷靜了下來,聲音中不帶絲毫感情。
百里家主愣了一下,這才稍微覺得有點歉疚,但是轉而又想起百里長歌的本事,擺擺手道:“爲父是相信長歌的能力,一定不會有危險的。”
“呵。”百里長歌冷笑一聲,終於對百里家主徹底失去了耐心,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道:“有些話,我只跟你說這最後一遍。”
“這個百里家是我說了算,之所以你坐在這個家主的位置上,不過是我不稀罕。”
“所以別想着對我的決定指手畫腳,我敬你一聲父親是因爲血緣不能割捨,但是你若真惹到了我,我也絕對不會姑息。”
“百里陌自從被我帶回來便驕縱成性,修煉上更是停滯不前,這都是你這個父親的失職。”
“浮屠塔是我拍板讓他去的,他要是還不把那性格磨一磨,就算是活着也是個禍害,樓九夜會好好教導他的,我相信這一點並且不容置疑。”
“最後我要說的是,我完全可以代替百里陌去浮屠塔,但是我沒去,我告訴你原因。”
“因爲,我的命比他值錢!”
說罷百里長歌拂袖而去,剩下面色鐵青驚愣地坐在那裡的百里家主,半天沒有動地方。
百里長歌走出書房,看着院外守着的幾個護衛,皺着眉道:“以後除了送飯菜的小廝,誰都不準放進去,也不准他出來,聽到了麼?”
幾個護衛都是百里長歌一手調教出來的死士,均是點頭稱是。
百里長歌滿意地緩步而出,面上已經看不出剛纔的一絲懊惱,只剩下一片平靜,而掩藏在那平靜之下的是更加深沉的冷意。
他仰頭看向皇宮的方向,腦海裡兜兜轉着帝都的狀況,洛氏的突然暴起地位扶搖直上,管氏的鋃鐺入獄廢后風波,樓氏看似沒有牽扯分毫卻是被徹底冷落,百里家日漸腐朽只剩自己一人艱難經營。
這帝都的家族,是該動一動了……
玲瓏城。
迷宮天梯幻境中,樓九夜手中的聖光黎明堪堪落下!
在觀衆們幾乎屏住呼吸的凝視中,璀璨的光芒真真如太陽破曉的那一瞬間一般,猶如利劍刺穿了黑夜,降臨在衆人所站的階梯之上,直直逼向了已經手忙腳亂的婁錦!
婁錦睜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幾乎要刺瞎他雙眼的光亮,腦海中一片空白,就臉最基本的防禦都忘記了!
劉有才在旁邊看的一頭大汗,按照計劃這個時候只要吧這位爺擊落就可以了,直接擊殺的話會有太多麻煩,自己也不好脫身,所以趕忙高聲道:“少主,快用法寶啊!”
不得不說劉有才這句話說得恰到好處,婁錦兩眼一翻猛然想起來婁劍宇曾經鄭重其事地給過他一串珠子,現在就戴在他手腕上呢。
樓九夜聽見劉有才的話語已經留了個心眼,這時候就見婁錦猛地在手上一抹,紫色的珠子騰空而起,緊接着一道弧光出現在黎明之光鋒銳的箭頭前面!
黎明之光直直撞在上面竟然沒有絲毫反應,而是詭異地被扭轉了180度,生生衝着樓九夜等人反方向撲了回來!
而那道紫色的光芒也因此消弭於空中。
樓九夜急忙揮動聖光黎明,揮出千萬道鏡片大小的光明小盾,將那黎明之光的力量抵消掉!
這一來一回只發生在瞬間,周圍的觀衆們還在等着看婁錦被打臉,卻沒想到什麼都沒有發生,沉默了半晌不由開始竊竊私語,最後竟然演變成滿場的質疑聲。
“這樣都沒事兒,這婁少主身上的好東西可真多啊!”
“那可是,也不看看人家爹是誰,那可是宗主啊,什麼好東西沒有!”
“還真無恥啊,本來自己沒什麼本事,竟然用這種作弊的技巧呢。”
“對呀對呀,你們看這一屆浮屠之徵才重新修改了規則,就是把原本的那一條不能使用道具給劃掉了,我看啊八成就是爲了這個草包少主呢。”
“哎呦,還有這種事啊,那可真夠無恥。”
聽着現場一陣高過一陣的議論聲,多多少少有目光落在高臺之上的婁劍宇身上,那眼神中譏諷挖苦和嘲諷顯而易見,等到婁劍宇怒極瞪視過去的時候,他們又紛紛收回目光裝作若無其事,這讓婁劍宇也沒法,總不能不讓人家說話吧。
宗老們也有不滿地看向婁劍宇的,婁錦身上的幾件寶物可是七宗寶庫內的好東西,那可不是婁劍宇的私人所有品,而是整個七宗的東西,怎麼就這麼出現在了婁錦身上呢。
更何況那婁錦剛剛用掉的可是七彩神珠中的紫珠,具有反射一切攻擊的作用,這東西是一次性的,用過了可就沒有了!
婁劍宇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心內恨得牙直癢癢,卻只能生生受了下來。
幻境內樓九夜倒是很很驚訝了一番,沒想到七宗連這種好東西都捨得給婁錦用,看到他手腕上還有六枚顏色各異的珠子,不由心中有了計較,嘴上卻道:“哎呦這是什麼東西,這般厲害,婁少主這是要絕地反擊了麼?”
原本還是驚魂未定的婁錦此刻本來想就此離去,不跟樓九夜正面爲戰,卻沒想到樓九夜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刺激他,一旁的劉有才眼神中劃過一抹光彩,再次感慨這少女真是深諳心理攻勢,婁錦怕是今天要徹底栽了。
果然,婁錦也被激起了脾氣,猛地又拽下了一枚珠子,大喝道:“那我就讓你看看厲害,不知天高地厚惹到我!我讓你好看!”
黃色珠子在空中滴溜溜轉了一圈,猛地爆裂開來,藏金色的各類兵器竟然恍若實質地射向帝國學院的衆人,分明是金系的禁咒——十八黃金甲!
這時候封雲遙和蕭自在面上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剛想搭手卻被樓九夜眼神制止,只見她猛地從原地竄了起來,竟是迎着半空中呈扇形圍攻而來的兵器飛躍而去!
聖光黎明在身前快速划動着,一個精緻複雜的魂陣在空中當場成型,緊接着只聽見樓九夜低喝出聲:“光之翼,加持!”
身後陡然冒出光明羽翼,帶着樓九夜固定在半空,緊接着聖光黎明杖尖狠狠點在了陣圖的正中央,高喝出口:“禁神空間,成!”
圖陣陡然收縮了一下,然後竟然化成無數扭曲的光線迎上了那些飛舞的兵器,那數量龐大的每一把兵器上竟然都纏上了無數道光線,而在光線觸碰到兵器的瞬間,已經由無數魂力從兵器上掙脫開來,匯入到了光明力量之中!
這一招禁神空間竟然將金系的禁咒瞬間破解!
婁錦死死咬着脣,眼神中透露着瘋狂,狠狠扯下兩枚珠子拋向空中,尖聲叫道:“我咬你死無葬身之地!”
“青之珠,束縛!藍之珠,洗禮!”
樓九夜在這兩顆珠子起來的時候就察覺到一股危機感,緊接着就見那青色珠子如同一張無形之網,瞬間將自己龍罩在了其中,渾身上下都無法動彈!
藍色珠子幻化成一頭水藍色的長龍,猛地仰天長嘯後直直扎向了動彈不得的樓九夜!
“九夜!”蕭自在和封雲遙同時驚呼出聲,而蕭自在在瞬間反應過來,身上一陣紅色光芒扭曲過後,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太多人焦灼的視線裡,九天之上樓九夜的身影纖細而較弱,面對着吞天滅地的藍色水龍,像是不堪一擊的飛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