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緋被猛不迭地拉起來,一時有些發矇,不是說好了等一會的嗎?怎麼這才幾秒鐘,就變卦了?
杜子淇冷聲道:“你看他的臉。”
此時,那小販非但沒有躲避反而仰着臉,直直地看向楚非緋,彷彿因爲杜子淇的話而故意作對似的,露出那臉上,大小不一的紅斑,雖然並無潰爛,但卻因爲紅斑分佈的面積較大,而顯得甚爲可怖。
楚非緋嚇了一跳:“你病得這麼重,怎麼不好好休息,反而還出來做事?”
那小販聽後卻是一微微一愣,用沙啞的嗓音道:“你說什麼?這是病?”
楚非緋也是一呆:“怎麼?難道我說的不對?你是中了什麼奇毒?”
小販似乎情緒有些激動,臉上的紅斑顯得更紅了,原本那就因爲凸起而顯得極薄的皮膚,像是要被撐破了似的。
杜子淇變色,拉着楚非緋連退幾步,喝道:“別過來!”
小販卻對杜子淇充耳不聞,倒是直勾勾地盯着楚非緋:“我這個真是病?你怎麼知道這是病?我的族人都說這是詛咒。”
楚非緋恍然,肯定地道:“是的,這是病,是一種狼瘡,我以前見過,所以知道。”
楚非緋見杜子淇還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微笑道:“這病不傳染,不過可能會遺傳。
我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就有一個孩子得了狼瘡。所以我見過,也知道大概的情形。"
小販連連點頭,神情頗爲急切:“是的,我母親也有,但是她比我更重,已經起不來牀了。部落裡只有我們家得了這種怪病,族人說這是因爲我父親娶了外族的女子招來的詛咒。”
楚非緋點頭道:“怪不得,你病得這麼重還要出來擺攤,你們家一定很不容易。”
小販神色黯然:“族人們將我們趕到了村子的邊緣,說我們是不祥之人,還好他們看在我死去父親曾經的戰功上,沒有將我們徹底趕出部落……”
楚非緋的目光落在那黑色毛氈上一坨坨的塊狀物上,那個原本影影綽綽的念頭,在見到此物後漸漸成形。心中雖然知道這個小販對於她的計劃十分關鍵,但卻因自己的主意過於冒險,而且有可能牽連到他人,心裡便有些猶豫起來。
小販這時道:“這位小姐,您說您以前見過這種病,那那個人最後可是被治好了?”
楚非緋遲疑地道:“是治好了,可是那藥……”那可是在醫藥相當發達的二十四世紀啊,那個得病的小姑娘剛出現早期症狀的時候就被確診了,後來用了特效藥,很快就好了。
而在天佑王朝這樣的病,差不多就應該算作是絕症了吧。
小販聞言卻立時跪倒,神情急切地懇求道:“這位小姐,您發發慈悲,告訴我如何治病,我阿木達從此以後一定做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楚非緋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黑色的物品上,心中一陣動搖,她太需要這樣東西了,如果她將來想自己開店,這樣東西就是她的一大助力。
可是她又不能對這個小販打保票,畢竟從二十四世紀搞特效藥這種事,不但違法,而且是重罪,並且一旦處理失當,很可能會嚴重影響空間進程,從而顛覆原本的歷史也是有可能的。
楚非緋目光復雜地看着那個神情殷切的小販,半晌後才道:"我也希望我能幫你,但是那藥卻不是我能弄來的。"
杜子淇聽到這裡大概也明白楚非緋是指走私藥,皺眉道:"他的病在這個時代是絕症,你幫不了他。"說着就要拉楚非緋離開。
楚非緋被迫跟着杜子淇退開,回頭看到那小販絕望的臉,沒有什麼比看到希望後又失去希望更痛苦的吧?楚非緋想起了那個小姐姐,她說:在這個時代,最重要的事是活下去,爲了這個目的,背叛也好,傷害也好,都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不用去怨任何人,不用去恨任何人,沒有人有義務幫助你,大家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我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所以利用也好,陰謀也好,也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楚非緋喃喃地催眠自己道。
杜子淇皺眉低頭:"你說什麼?"
楚非緋突然回頭大聲道:"明天還在這裡等我,我會帶來好消息的。"
小販灰暗的眼裡突然迸發出亮光,他對着楚非緋的方向狠狠地點頭,楚非緋隱隱聽到那暗啞的聲音:"我一定會來!"
杜子淇冷哼一聲:"你想從哪裡搞走私藥?你知道想要在空間中走私藥品,需要專門開闢時空蟲道嗎?你知道時空管理局花了多少時間精力來防止和杜絕此類事的發生?你知道走私藥的影響有多惡劣,很可能會顛覆歷史,這些你都知道嗎?"
楚非緋白着臉,並不說話。
杜子淇冷笑道:"你不知道,你只是看着他可憐,想做好人,卻忘記了,你的做法可能會傷害到這個時空中所有的打工者,而且那個幫你搞走私藥的人,最後很可能被終身監禁。"
"別說了。"楚非緋低聲道,想把自己的胳膊從杜子淇的手中抽出來,但是杜子淇的手如鐵鉗,無論她怎樣用力,都無法讓自己的胳膊脫困。
"爲了你那點淺薄的同情心,你就要所有的人替你陪葬,邵非緋,你是不是有點太自私了?"杜子淇冷冷地放了手。
楚非緋踉蹌着後退兩步,臉色白得幾乎透明:"我是自私,你現在才明白嗎?跟我有關的人通通沒有好下場,你知道嗎?我的命是他們換來的,我要替他們活下去,活得好好的,這樣他們纔沒有白死。你這樣的富家公子是不會明白苦苦求生是什麼。"
楚非緋擡起頭,直視着杜子淇,臉色依然慘白,神情卻漸漸堅定:"所以,說我自私也好,卑鄙也好,我都會堅持這麼做的。"
杜子淇氣得臉色鐵青:"強詞奪理,這和活下去又有什麼關係,只要你小心謹慎,相府難道還會吃了你?身所有義務保證打工者的生命安全,實在不行,你還可以向他們求救,因爲你那些可笑的理由,就要做這種嚴重違背法律的事,威脅到整個空間的穩定,你是不是瘋了?"
楚非緋望着天,輕輕地一笑:"是的,我是瘋了,木大哥,我先走了。"
杜子淇臉色陰沉地看着楚非緋纖細的身影混進了人流,緊緊地咬住了牙關,剛剛纔決定以後離這個是非多的丫頭遠一點,她就替自己惹下這麼大的一個麻煩。
走私藥的嚴重性不只是在改變歷史,而且走私者鑽出的蟲洞,對整個空間的穩定性都有影響,很可能會發生不可預料的事。
那麼,作爲......的他又該如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