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飛有些無語,他要告訴她的,是關乎她未來的預言,他做了那麼多心裡建設,才決定違反教規,將這個巫族辛秘告訴她,而她卻顯得並不怎麼感興趣。邵飛知道,楚非緋長大的那個世界,人們從來就不相信什麼神靈,也不敬畏天道,她表現得對巫族的預言不感興趣,也很正常。
即便此刻他鄭重其事地告訴她,她的未來怎樣的艱險,她一定也會覺得這只不過是當年大巫惑亂人心的手段。
邵飛微微嘆了口氣,換了一個角度展開這個話題:“非緋,你能夠吹響攝魂笛吧?”疑問式的句子,肯定式的語氣。
當初楚非緋在地下鍊金場被那條突然出現的藍色怪蛇纏住,卻毫髮無傷的時候,邵飛就已經猜到她很可能遺傳到了神武皇后的天賦,再加上之前他講古提到攝魂笛時,小丫頭古怪的臉色,邵飛便推測出,楚非緋很可能也能駕馭攝魂笛。
聽到邵飛問起攝魂笛,楚非緋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她想起了第一次接觸攝魂笛的情形。
那時在巫族的地下遺蹟,當時情形緊急,她也是誤打誤撞地吹響了攝魂笛,第一次吹響時,因爲那笛聲,喚醒了聖池裡的怪蟲,而二次,則是在大猴子的逼迫下,吹響了那笛子,只不過後來發生了什麼,她卻完全想不起來了,只依稀記得那笛子邪門異常,攝魂笛,攝魂笛,攝的怕是吹笛者的魂吧。
至於邵飛說她能吹響攝魂笛,楚非緋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奇特的地方,也不覺得這是什麼了不起的本事,事實上她根本不認爲是她在使用攝魂笛。因爲每次用完攝魂笛,她都會元氣大傷地躺上幾天,而且對吹奏笛子時發生的事情失去記憶。這哪裡是她在用攝魂笛,這分明是攝魂笛在“使用”她嘛。
至於爲什麼其他人吹不響......也許這攝魂笛比較挑剔,而她剛好合了它的眼緣?
“其實......我並不認爲我能掌控那攝魂笛。”楚非緋慢吞吞地道,和當初在巫族的地下鍊金場看到的夢境裡的神武皇后相比,夏蘭芷纔是真正地在使用攝魂笛。而自己不過是個被攝魂笛使用的工具或者媒介罷了。
邵飛薄脣微動。終究還是沒有發出聲音。攝魂笛是上古時期的聖物,那時的大巫法力通天,呼風喚雨。無所不能,自然能發揮攝魂笛最大的功用。
而眼前的小丫頭即便再有天賦,也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孩子,每使用一次攝魂笛。其實就是在大幅消耗她的神魂力量。
一旦她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會不會因爲壓不住仇恨而用攝魂笛替爹孃報仇?到時生靈塗炭還是小事。若是她因此而早夭,那他豈不是害了她。
邵飛雖然知道這幕戲劇的結局,但卻仍然盡力希望能夠避免,至少。能延遲那個結局的到來。
小丫頭此時不知想到了什麼,青春洋溢的小臉上,掛着一絲髮自心底的微笑。像是想到了什麼甜蜜的情景。
這種微笑很常見,邵飛在很多年輕女孩的臉上都見到過。通常露出這種微笑的女孩,往往都是處在戀愛之中。
邵飛的心猛然收縮了一下,當初在巫族舊寨遺蹟看到的最後一幅壁畫,驟然躍入他的腦海,而眼前小丫頭帶着甜蜜的笑容,在他的眼裡,突然變得那麼不祥,他努力穩着聲音開口:“非緋,你和那個杜子淇?”
“嗯?”楚非緋暗惱自己怎麼又走神了,最近總是不自覺地想起那個傢伙,唉,都怪那個傢伙,誰讓他消失了這麼久,卻連丁點消息都沒有,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否安好。
小丫頭出神的樣子,讓邵飛的心提了起來:“非緋,你喜歡那個杜子淇?”
楚非緋的臉騰地紅了:“哪有,教官,你不要亂說好不好。”
邵飛不信地盯着她:“非緋,你老實告訴我,你和杜子淇到底是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楚非緋心虛地轉身,拿起桌上已經涼了的茶,就要一口灌了下去。
邵飛無奈地上前,將那茶盞奪了下來:“非緋!”
楚非緋的心砰砰急跳,詭異地有一種被師長抓了早戀的感覺,隨即她又唾棄自己,她如今是在天佑啊,她這麼心虛做什麼?她這個年紀身份,按照天佑的標準已經算大齡了好嗎?
想到這裡,楚非緋按了按發燒的臉頰,強自鎮定地看向邵飛:“教官,你問這個做什麼?”
“非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邵飛有些焦心地道。
出於對邵飛近似師長的尊重和信任,楚非緋不得不盯着房樑,開始考慮這個問題,她和杜子淇到底是什麼關係?
唔......如果拋開之前的種種不得已,不情願的曖昧情節,其實他們倆什麼關係也沒有,杜子淇也沒有正式對她表白過,嗯,口頭調戲不算。
而她嘛......楚非緋臉上的微笑,一點點冷了下去,她還有木大哥呢,她怎麼將還在南疆養傷的木大哥忘了......
似乎自從這個杜子淇蠻橫地充斥了她的視線之後,她就很少再想起木大哥了。
半晌後,楚非緋冰涼地道:“我們什麼關係也沒有,將來......也不會有。”隨着這句話的吐出,她的心也涼了。
邵飛微微鬆了口氣。在深山裡養傷的這些日子裡,他一直在想着關於預言的事,想着她的結局,他將她身邊的人都細細地思量了一遍,最後覺得杜子淇就是可能性最大的那一個。當察覺杜子淇去了異界後,邵飛心裡是暗暗高興的。
雖然小丫頭現在嘴上說,她和杜子淇沒什麼關係,但是邵飛畢竟是見多識廣,自然看得出她不過是口是心非罷了。於是邵飛暗暗決定,最好杜子淇永遠都不要回來,就算他想回來,自己也會盡力阻止。
想到這裡,邵飛本有些焦灼的臉,恢復了溫潤如玉的模樣,他目注着楚非緋,微笑頷首:“沒關係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