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吳義與劉敬之去了那據說有奸商高價販賣糧食的所在。果然見到了那奸商,要說他那所謂的糧食也實在簡陋,不過是一筐粗糧窩頭罷了。
那奸商身上的穿着也是普通,一身打着補丁的漁民短衫,一張臉髒兮兮,灰撲撲,隱約看得出此人尖嘴猴腮,怎麼看也不像是賺了金錠的人的裝扮。
見到穿着官袍的劉敬之以及那些府兵,那奸商也不見驚慌,反而無所謂地淡笑:“呦,這是郡守大人?可算來了個有錢的主兒了,喏,這一筐窩頭,算你便宜點,五十兩金子,一手交金子,一手交貨如何?”
劉敬之爬上一塊大石,官威十足地冷喝:“大膽刁民,非常時期,竟敢私藏糧食,來人,給我將此人拿下!”
四周本圍着一圈百姓,對那奸商的做法十分厭惡,此刻見了劉敬之,都紛紛叫起好來。
那奸商自然不將那些府兵放在眼裡,揹着那筐窩頭,一個縱躍就到了劉敬之身前,伸手就向劉敬之抓去,看樣子,是打算擒賊先擒王。
劉敬之驚得臉色發白,腳下卻根本來不及移動,眼看那人的手就要抓住了他的脖頸,一柄朴刀卻從他的身後,驟然伸出,角度刁鑽地斜着削下。
那奸商大吃一驚,他雖然看到了這劉敬之身後,還站着一個身材高大的武士,但是卻沒將那人放在眼裡。只當一個郡守的護衛,又能高明到哪去。
此刻見這武士出手,心中大驚,知道此人的並非一般的府兵可比,立刻斜斜地躍出。避開了那刁鑽的一刀,驚疑不定地打量着吳義:“你是何人?”
吳義冷笑:“果然有些本事,不過算你倒黴,老子也有段時間沒活動手腳了,今日便拿你鬆鬆筋骨。”說着便提刀逼上。
那奸商本只是爲財,並不想多生事端,如今見這吳義似乎是個硬角色。便心生退意。
只是吳義恨他發水難財。又怎肯就這樣放過他,一把普普通通的朴刀舞了起來,將他前後左右的退路全部封死。吳義是天佑第一武將。武功高強絕非浪得虛名。
那奸商左突右衝都衝不出去,便也狠了心,將身上的那筐窩頭扔掉,從後腰的衣服下。掏出兩柄造型奇特的匕首來,說是匕首。又比一般的匕首細長一些,要說是峨眉刺,又只有一端有刃。
吳義皺皺眉,這分明不是普通的奸商。看那武功出處,竟似不是來自中原。當下更加起了不能放過此人的念頭。
樹林掩映處的一方大石上,站着一個面如重棗。相貌粗獷的古怪大漢,以及一位面容樸實的老農。
正是定軍山匪首:大和尚董世通。以及被尊稱爲傅老大人的傅澤野,前朝的刑部尚書。
大和尚此時砸吧着嘴道:“這吳義武功不錯,也就比我大和尚差了一點點。”
傅老大人沒理大和尚的自吹自擂,倒是關注着那名奸商:“此人武功詭異,不是出自中土。”
大和尚無所謂地道:“也許是從雍州那邊過來的,我聽說雍州那邊倒是經常能見到從西邊番邦來的女人,長得跟妖精似的。這人的武功說不定也來自番邦。”
傅老大人微微搖頭:“我倒是覺得這人的武功有些似曾相識..”
這時,下面的吳義打得興起,大喝一聲,突然刀勢一變,大開大合,那奸商本不想與吳義硬拼,但是此刻也是無奈,被迫用匕首架住了那吳義的一招泰山壓頂,卻不想手中的匕首咔嚓一聲,竟然斷成兩段。
奸商大驚之下,勉強向一旁避開,卻只避開了要害,被吳義一刀劈在肩頭,好在吳義有意要留活口,不然這一刀下去,他的半個肩膀可能就沒了。
吳義一刀得手,將重傷的奸商一腳踹倒,對着左右看呆了府兵喝道:“綁了!”
綁繩這種東西,是府兵的標準裝備,幾人回了神,立刻上前,將這血流如注的奸商綁得看不到手腳。然後按着這奸商,滿眼崇拜地看着吳義。
劉敬之也暗暗咂舌,到底是禁軍統領,果然不一般,上前陪着笑道:“將軍神勇,下官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有將軍在我晉州坐鎮,何愁水患不除啊!”
吳義有些無語,我武功高跟水患有什麼關係,真正能治理水患的人,還在淇水對面哪貓着呢。
“此人就交給你了,務必好好審問,他的武功來歷還有他是怎麼過的淇水。”吳義交代道。
如今的風應城三面環水,唯一靠山的一面,又是荒無人煙的,此人揹着窩頭,武功又怪異,很大的可能是從淇水對面過來的,既然他能過淇水,就必定有船..想到這裡吳義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回去告訴夏少元這個消息。
他嫌府兵們拖着一個重傷的囚犯走得太慢,就上前將那奸商的穴道封了,一方面是暫時止血,讓他不至於立刻死去,一方面也是防止他運用武功掙脫逃跑。而他自己,則急匆匆地趕回府衙去了。
暗處的傅老大人和大和尚,當然急忙跟上,吳義的身材高大,走得又急,大和尚還好,傅老大人雖然是總捕頭出身,但到底是上了年歲,跟了一會,便氣喘吁吁,就吩咐大和尚自己先行,務必弄清楚吳義去了哪裡,到時候就在約定的地點匯合便好。
大和尚看了看傅老大人,覺得有些不放心,傅老大人怒道:“如今事關小主子的安危,你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們!你是欺負我老了,不敢教訓你了是不是!”
大和尚對傅老大人十分尊敬,自然不敢再說,便急匆匆地去追吳義去了。
傅老大人扶着一片塌倒的院牆,心裡感嘆到底是不服老不行,略休息了一下,便又盡力向前趕去。
卻沒想到,前方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突然多了一個人。
傅老大人僵在原地,那人單手按着刀柄,緩緩轉身,一身普通武士的革甲,一張臉方正瘦削,雙目狹長,此刻沉着臉看向傅老大人,目光帶着嗜血的森然:“你是何人,偷偷摸摸跟着本將,意欲何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