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淇回來時,肥碩的黑貓已經十分乖巧地在山洞後打了一窪池水出來,杜子淇伸手一摸,居然還是溫熱的。
他此刻一身的血污,和楚非緋一樣,臉上身上都塗滿了綠色的汁液,此刻見到乾淨的池水,儘管一身的疲累,也不禁露出了微笑:“小東西,做的不錯。”
黑貓討好地咧着嘴,高高地蹲坐在一方大石上,杜子淇沒有注意到,這黑貓呆的位置,正好是他的直接攻擊範圍之外。
將帶回來的一堆枝條像是燒黑的木炭一樣的植物,在洞口堆好,杜子淇纔算是鬆了口氣,擡眼看了眼窩在一角,面朝裡睡的小丫頭,依稀能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
杜子淇略放了心,本想去看看她,但想想自己這一身的血污,便決定還是先將手上的獵物收拾出來再說。
杜子淇從一旁的藤編的揹簍裡,掏出兩隻狐狸型的生物來,用長劍剝了皮,割了肉,在一旁放好,又用水將地面洗刷了,纔拿出火摺子點了火,同樣先將那種焦黑的植物放在火堆邊烤着,然後纔將肉架在了火上。
這都算弄完了,杜子淇也是渾身大汗,去池子邊舀着水略略洗了洗自己,確認自己身上沒有刺鼻的味道了,纔去到楚非緋那裡,輕輕地拍了拍她:“非緋?”
楚非緋沒有回答。
杜子淇知道她這些天來都是這麼昏睡着,也不奇怪,只是嘆了口氣,拉過她的手凝神把脈。
杜子淇是冒牌的御醫,自然不知道如何把脈的。他做的,不過是在數心跳罷了,如果心跳過慢代表着小丫頭還是有生命危險,而過快的話,則代表他給她用的藥,有些過猶不及了。
所幸小丫頭現在脈搏正常,看樣子她正在逐步恢復中。
杜子淇看到小丫頭的手上還塗有綠色的汁液。心想這蔓枝草雖然有隔絕氣味的功效。但她醒來必然是不喜的,反正現在已經找到了替代的方法,還是洗掉吧。
想到此處。就彎腰將小丫頭抱了起來,卻不成想,這一伸手將小丫頭攬在懷裡,才驚覺有些不妙。這小丫頭的衣服,後面看還正常。怎麼前面竟然......
杜子淇一時僵在那裡,不知道是應該將人放下,還是先將眼睛閉上,腦子似乎瞬間轉過千萬個念頭。又似乎根本什麼都沒想。
原來在地下水道的黑暗中,他還算只看個七七八八,現在......可是真真切切。完完全全,毫無遺漏了啊!
楚非緋覺得胸前有些涼。脖子有些硌,不甚舒服地睜開了眼睛,正對上杜子淇有些慌張躲閃的眸子,楚非緋一愣:“你回來了?”隨即發現自己的胸前的衣服,竟然已經破碎成片......這是怎樣的色魔才能做出的事情!
楚非緋咬緊牙:“杜子淇,你做什麼?”
杜子淇張口結舌。
“你這個變態!”攜怒含恨的一掌,那力道卻像是在他臉上撫摸了一下一樣,這種程度杜子淇自然是不會疼的,反而像是被羽毛在心尖上搔了一下的微癢,那手也不覺得抱得更緊了。
懷中的小丫頭掙扎起來,杜子淇回過神來,連忙將小丫頭放下,退到一旁,腦子靜了靜,猛然轉身去找那黑貓,那貓已經跳到了更高處的石壁上,咧着嘴,笑得很是討好。
“你這個該死的肥貓。”杜子淇咬着牙道:“你乾的好事!”回身就要去拿長劍,卻看到小丫頭氣得渾身發抖,一邊無助地拉着破碎的衣服想要掩住自己。
杜子淇顧不上那黑貓,連忙將自己的衣服脫了,扔給楚非緋:“先穿我的吧。”
“誰要你的假好心!”楚非緋怒氣沖天地道。
杜子淇苦笑:“真不是我乾的。”
“不是你,難道這裡還有第三個人,難道是衣服自己破的?我之前醒來時,明明衣服還是好的。”楚非緋雖然生氣歸生氣,但是還是迅速穿上了杜子淇的外袍。
杜子淇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這裡確實沒有第三個人,但是有第三隻貓啊,怪不得他一回來,那貓就小意地討好,感情準備了這麼一大口鍋呢。
杜子淇鬱悶地去火邊翻了翻烤肉,然後用劍割了一小塊最嫩的,用樹枝戳了,陪着笑道:“來,趁你醒了,吃點東西。”
“不吃。”楚非緋瞪着杜子淇,剛對她做了那麼過分的事,現在又來裝好人,這人是不是人格分裂?
“乖,你不吃,身體會越來越弱的。”杜子淇好聲好氣地哄着。
楚非緋皺皺眉,這杜子淇神情間透着疲憊,再看看那洗剝好的獵物,還有大捆的堵在洞口的黑色植物,楚非緋覺得杜子淇大概應該沒有什麼“興致”對她做些什麼。
“剛纔,真不是你?”楚非緋遲疑地問。
杜子淇心想,就你那滿臉綠汁,渾身腥臭的樣子,我能想做什麼啊?但是這話,他卻是沒有膽量說出來的,只是乾咳了一聲:“我真是無辜的。”
楚非緋見杜子淇一臉的真誠,有些半信半疑地擡手去接那烤肉,卻不想烤肉剛一入手,手卻一軟,烤肉差點掉在地上,還好杜子淇手疾眼快地撈了回來。
楚非緋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我這是怎麼了?”
“沒事,你就是身子虛。”杜子淇笑得有些勉強,伸手拉了拉小丫頭的歪掉的衣領:“別擔心,有我呢。”
楚非緋抿着嘴,瞅着杜子淇:“我怎麼會突然就身子虛了?還有我這樣已經多久了?”
杜子淇沉默下來,臉上本就勉強的笑,也漸漸消失。
黑貓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高處跳下來,此刻蹲坐在杜子淇身後,無聲地注視着兩人。
楚非緋慢慢地道:“恐怕,我這個樣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吧?”
杜子淇深吸一口氣,擡起眼,直視着楚非緋:“是,這裡沒有日夜之分,我只能大概推測,從我們進來那天起,你就這樣昏睡着,算起來應該也有十天了。”
楚非緋倒抽了一口涼氣:“什麼?我們已經在這裡這麼久了?那晉州!”
杜子淇連忙按住情緒激動的楚非緋:“別急,這裡雖然過了很久,外面卻不一定,說不定等我們出去的時候,外面也就過了一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