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諸位文武大臣終究是國之棟樑,就算沒有工部的趙大人那樣術業專攻,第一個反應過來,但是都很快想通了其中的關鍵之處,一時都是神色隱現激動之色。
皇帝低頭看向那自得搖扇的丫頭,此時心情好,也就不計較她那小樣,溫聲道:“這些都是你的主意?”
楚非緋漫不經心地道:“草民不過是有些想法,這些東西,都是民間的工匠們做出來的。”
皇帝望着遠處那不停輪轉的水車,平了平激動的心情,緩聲道:“這水塔可適合在民間推廣?”
楚非緋微微一笑:“草民不知,這個卻要問工部的大人們了。”
皇帝微微詫異地看向楚非緋,不明白這丫頭爲何這時又賣起關子來。
楚非緋無辜地眨眼,她做一個供賞樂的玩意是一回事,如果做出個改變農業進程的工具就是大事了,她可不想被時空管理局盯上。所以這水塔關於農業的用途,楚非緋是絕不會插手的。
皇帝卻想岔了去,瞭然地淡笑,揹着手道:“說吧,想要什麼賞?”
其實皇帝心裡此時也在心裡琢磨,他是賞這丫頭什麼比較好?原本是打算......但是看到這丫頭的大才,他倒是一時不忍心用那名頭困住她了。
楚非緋的臉色沉靜下來,半晌後才緩緩地道:“皇上將答應草民的事做好就行。”
皇上輕哼了一聲,想起昨日太醫院的回覆,心裡又是一陣煩躁,若是,若是他做不到。這丫頭會如何?
他可還有其他方法控制她?聽說她只有一個遠方表哥,還不怎麼來往,而她身邊的人......皇帝心裡暗暗嘆了口氣,他覺得像這丫頭這樣心有天下,胸懷大才的人物,就算是能幹的下屬大概也不會成爲她的牽絆。
唉,還是莫要輕舉妄動。惹怒了她纔好。
這時。水面上的霧氣已經徹底散去,露出了藍盈盈的一方池水,那池子長四十餘丈。寬二十丈許,如果按照楚非緋的說法就是比標準足球場小那麼一點點。
令人嘖嘖稱奇的是,那池水竟然呈現這與河渠中截然不同的碧藍色,彷彿將整個天空都裝進了水底。更讓人吃驚的是。那池水波動間水下竟然似乎還有什麼東西。
“快看!快看!”如今這些大臣重卿們也顧不上體面了,剛纔那一輩子也難見到的奇景。已經徹底洗刷了他們的腦筋,此時只想着看清楚那水底,是不是還藏着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曹大人,你踩到本官的腳了!”
“李將軍。您別推啊,您再推小將就要掉下去了!”
“啊,本官的帽子!”
“別擠。老大人,您這是。哎呦,別扯下官的腰帶啊!”
周圍的文武大臣已經是一股腦地涌了上來,圍在池邊,爭相探長了脖子,希望能夠一睹那水中的景象。
另一側,那宮妃們也早就忘了儀態地擠在水池邊,嘰嘰喳喳地議論着,那些宮女太監們雖然還不敢忘了規矩,但也是一個個伸長了脖子,踮着腳,想看清楚那池水下是什麼。
皇帝身後自有侍衛拱衛,倒是沒受什麼打擾,此時也是一手抓着鐵索欄杆,探身往下望。
倒是楚非緋此時反而後退了一步,皺着眉聽陸坤說着什麼。
“就是這樣,這惠嬪大概是父母因爲咱們的原因被禁軍抓了,心中怨恨,所以纔會在一入會場就假裝滑倒,試圖挑釁咱們。”
“怪不得她一進來就找事。”楚非緋淡淡地道,眼光往那羣花枝招展,美豔繽紛的宮妃處看去,隱隱好像在人羣中看到一個明黃色的步輦,似乎也正想往水池邊擠,但是周圍那些宮妃早就看惠嬪不順眼,哪還會在這時給她的步輦讓路,一時抱怨聲,尖叫聲,斥責聲不絕於耳。
楚非緋微微皺眉:“派幾個人去那邊維持一下秩序,小心這些娘娘們一會生出事來。”
陸坤看了那邊一眼混亂的景象,微微苦笑道:“那邊都是身份顯貴的嬪妃,咱們的人過去恐怕也做不了什麼。”
正說間,乎又有人叫起來:“看,動了,動了!”
這一聲喊叫,將所有人的眼光都引去了那水面,卻不想另一側傳來一聲尖叫,衆人連忙擡頭看去,卻看見那一架明黃色的步輦不知爲何竟然掉落進了水池中。連着四個擡步輦的小太監也在水中驚惶地撲騰。
皇上變色,怒道:“怎麼搞的?還不快去救人!”
頓時宮妃那一側,撲通通跳下一羣小太監,紛紛向那步輦游去。
步輦此時還浮在水面上,裡面的惠嬪掀開簾子,嚇得臉色慘白,悽慘地大叫:“皇上救我,皇上救我!”
楚非緋微微搖頭,對臉色不好的皇帝道:“皇上不必焦急,這池水不過一人高,只要鎮靜,普通人也能自己爬上來。”
皇帝看了眼楚非緋,微微點頭:“如此就好。”
果然,那下水的小太監中,有身材高大的已經發現這池水並不深,已經撲騰了兩下就到了步輦前,站在了齊肩的水中,對着惠嬪道:“娘娘莫怕,這水不會沒頸,娘娘坐在奴才的肩上即可。”
惠嬪戰戰兢兢地鑽出了步輦,一身華服沾了水便重得挪步都難。還是幾個小太監合力將惠嬪拖了出來,像抗木頭一樣,抗着就要向岸邊去。
惠嬪卻一疊聲地叫:“去皇上那邊,去皇上那邊!”
小太監無法,只好聽令,涉着水往皇帝那邊去了。
楚非緋卻此時臉色一變,扇子一合,大叫了一聲:“退後!”
那四個小太監不明所以,而惠嬪還在一個勁地叫着:“皇上皇上。”
一時也是有些迷茫,正四顧無措間,卻似乎聽到了什麼奇異的動靜,彷彿那悠遠的鐘聲自冥冥中傳來。
一聲聲,清越無比,岸上的衆人也是驚奇的四顧,但那聲音就彷彿自耳邊響起,卻似乎找不到出處。
正在這時,忽然有人大叫道:“出來了,出來了。”
“噹”的一聲,又是一聲清越的鐘鳴,水波嘩啦一響,碧浪四開,一座丈許長寬兩尺的古銅色寶船自水中浮起,那船上龍橋旗帆俱全,船頭通常懸着護船神獸的地方,此時有一個小人站在那神獸頭頂,面前懸着一口小鐘,正慢慢地又敲了一下:“噹!”
而那惠嬪和小太監們,則在寶船浮出水面時,被帶起的水底漩渦掀得站立不穩,撲通一聲,這次徹徹底底地跌進了池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