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潛.規則
結束了上午的大學語文課, 張小可看見了平時難得一見的班導。
當然，正在忙着個人畫展的班導不可能是單純來找自己嘮嗑的，總的話題基本圍繞在張小可的出勤問題。如果小可再曠課的話, 今年的獎學金算是泡湯了。
哎……預想到的結果了。
到了公司已經是中午一點多了, 沒來得及吃午飯, 張小可拎着書包就走進了電梯, 一出電梯門, 張小可就看見了兩個打扮的過於鮮豔的女人走向自己。
“哎！正好，你去幫我們買兩份午飯回來。”
說話的人張小可見過，是楊瑾琳的助理, 是之前因爲欺負自己，被李澈給開除掉的那兩個女孩兒是同事。只是她們算是公司的老職員了, 三十來歲的人, 一邊被人使喚, 一邊也熱衷於使喚別人，言下之意又是要讓她跑腿。
其實要是平常張小可也就去了, 畢竟沒必要招惹麻煩，而且就衝‘尊老愛幼’這句話，也是應該的。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下午Sun-6有活動，她要趕在出通告之前整理好Sun-6的衣服跟配飾。連自己都沒時間買飯, 還哪裡有時間管別人。
“呃……對不起, 我現在有事, 所以可能不方便去買。”
很明顯, 兩個人沒想過這個平時好說話的‘軟皮球’會反駁自己, 再加上楊瑾琳在公司的地位，跟她們本身在公司的職位, 公司的新人們大多是把着她們不放的，所以更是覺得受辱。
“呵！怎麼，覺得自己現在跟了Sun-6 就了不起了！”年歲略大的那個人雙手環胸，一臉的不屑，“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對於你來說，我們可是資深的前輩！”
其實張小可有些無奈，不都是伺候人的活兒麼！還分什麼前輩後輩啊？略低下頭，張小可乾乾的笑了笑，“真的很對不起，我趕時間。”
“趕時間！還挺官方的回答嘛！呵呵呵……”幾乎是從鼻腔裡哼出的聲音，“你能有什麼正經事麼！”
很傷人的一話語，張小可又是尷尬又是難堪，所以，她在女人說出更難聽的話之前，賠笑道：“真對不起，我要走了。”
“喂！你站住！”
一把抓住張小可的胳膊，年齡略大的那個女人似乎非常激動，被張小可這種人拒絕，以後自己還怎麼在FD混下去。“你是不是以爲之前‘C’幫你出頭開除了Ada，你就以爲你自己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別以爲你自己跟着Sun的幾個人糾纏不清就有什麼了不起！都是出來玩兒的，逢場作戲懂不懂啊！小心被人玩兒了，還不自知！”
深呼吸，張小可厭惡的甩開了女人緊抓着自己的手，“對不起，請讓開！”
“你給我站住！！”女人厲聲拉扯着。
‘嘩啦’
張小可包裡的東西撒了一地。回頭怒視身後的兩個人，是從未有過的氣憤。因爲這個包包李佑民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
“切！”女人理虧，但是又拉不下臉來道歉，冷哼一聲便跟身邊的另一個女人訕訕地離開了。
張小可咬牙握拳，良久，蹲下了身子。
“你沒事吧？”張小可擡頭，面前多了一雙腳，沿着腳往上看，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男人幫小可一樣一樣地拾起地上的東西，最後手停在了張小可腳邊的那份李佑民的合同書上。男人猶豫良久，然後擡頭看向張小可。“你，是這裡的藝人？”
張小可愣了下，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聽男人繼續說，“哎……這個圈子很複雜的，你想清楚了嗎？”
張小可接過男人手中的東西，然後搖了搖頭，“這個不是我的，我是這裡的藝人助理。”
男人似是放心的微微一笑，“你跟這裡的很多人都不一樣，還是儘早離開吧！”
“啊！？”張小可在FD已經待了小半年了，這個男人她還真是第一次見到，“您是……”
“我麼……算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吧！”
是眼花了麼？張小可從男人的眼裡看見了濃重的落寞跟極度的悲傷。
“哦……”張小可覺得自己沒什麼話要說了，看了看時間，“那個，我還有事……”
“我也是，那就再見吧！”男人笑的很好看，張小可覺得他應該是藝人才對。
“喂！你幹嘛呢？”
身後一個痞痞的聲音引起了張小可的注意，張小可回頭然後擺了擺手，“好久不見，您最近去哪修煉了？”
項淋涵聳聳肩，然後扔了個包裝很精緻的袋裝物給小可，“我去了趟法國，這是禮物。”
張小可無奈，看都沒看的將東西塞到包裡。“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種閒情逸致去出國旅行啊？”
“誰去旅行了？我去見我媽了。你知道的，我家裡的關係比較混亂。”項淋涵撇了撇嘴，然後一臉好奇的看着張小可，“喂！剛剛厲勳叔跟你說什麼着？”
“厲勳叔？”張小可茫然。
“就是剛剛跟你說話那個男人啊！”
項淋涵跟張小可進了Sun-6的休息室。張小可放下包包，然後開始收拾東西。“沒什麼，他說我不適合這個圈子，他一開始以爲我是這裡的藝人。”
項淋涵撇嘴，然後很好心的幫起張小可的忙。“我就知道！這話他跟我也說過。”
“是啊！我覺得……”張小可以爲項淋涵是要跟自己嘮嗑，所以就順着她的話題說了下去。
“他原來也是這裡的簽約藝人。”項淋涵忽然打斷張小可的話，“是個很可憐的人。”
“啊？”張小可沒想過項淋涵也能這麼正經的說話。
“五年前他在公司裡也是‘C’的待遇。”項淋涵不理會張小可的疑惑，繼續自己的陳述。
“什麼？可是……可是我沒見過他啊？”張小可奇怪，就算是過氣藝人，自己在FD這麼久了，也應該知道啊！
“所以說他可憐啊！”項淋涵接過張小可手裡的化妝包，然後搖了搖頭，“在公司給他準備新專輯的時候，出了車禍，當時特別嚴重……後來，爲了生存又做了些不太好的事情，之後被有心人逮到了證據，所以公司就把他給雪封了。”
“不好的事情？”張小可盯着忙碌的項淋涵，一臉的不解。
“嗯……怎麼說呢！車禍之前他沒買保險，肇事司機又是個赤條條的單身漢，也在車禍裡死了，賠償什麼的根本拿不到。公司的合約毀了，那張出不了的唱片已經投了不少錢進去，他需要賠償損失，還要付高額醫藥費，又要吃藥……”項淋涵轉身坐到身後的沙發上，深呼一口氣，竟是道出了些許的滄桑與心疼。
“生活落魄到那種命都快沒有的地步，誰還能嬌氣地想着什麼自尊。而且娛樂圈裡出賣身體算不上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大家看得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那種時候不會覺得□□有多麼要緊，所以……你知道的。”
“啊……”張小可惋惜，那麼好看的一個人。“可是，公司就因爲這件事曝光了，就雪封他？類似於這種的緋聞，應該是很常見的吧！”
項淋涵又是一聲嘆息，“你知道嗎？他當時陪的第一個客人是……男人。而那個讓這件事曝光的‘有心人’，就是那個男人的老婆！”
“啊！？”張小可驚呼，“你，騙人！”
項淋涵沒有理會張小可的驚呼，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這種事你要慢慢適應，可千萬別學那個古月歡，整個兒一憤世嫉俗的小憤青！”
張小可還是不能理解，“可是……那個厲勳叔多可憐啊……”
“當然了！”項淋涵的聲音不自覺的提高了幾個分貝，“作爲異性戀，去做同性的皮肉生意，是很可怕的，過程也非常地受折磨，一次就夠了，心理有了陰影，所以就一連拒絕了公司的很多安排，因此得罪的人就更多了。”
“你是說……這種事情，很常見，麼？”
張小可忽然覺得，其實自己真的還是個孩子，這種事情除了電視小說之外，她從來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的身邊。
“當然啊！但是也沒你想的那麼黑暗。”項淋涵抹了把臉，然後聳聳肩，“這種事情還是你情我願的多。主要是因爲有很多人急於上位，所以就用了這個辦法，這個就叫‘潛.規則’，所以啊！這就是爲什麼我這麼閒的原因了，因爲有我爸在那裡盯着啊！”
張小可還沒有從項淋涵剛剛的發言中恢復過來，這種事情真的很常見麼！“那隻要自己潔身自好的話，就不會有事了，對不對？”
項淋涵饒有興致的盯着張小可緊張的表情，“怎麼！你在擔心哪個？”
“哎呀！你快說！”張小可蹙眉。
“別人我不知道，反正厲勳叔是不一樣的那個。厲勳叔年輕的時候，長的比現在要好看好幾十倍，所以，已經有很多人惦記他很久了。”項淋涵嘆了口氣，然後一臉的認真，“小可啊！我可以實話告訴你，在這個圈子裡，如果沒有一個可靠的靠山的話，那日子會是很難過的。咱們公司裡就有很多這樣的藝人，公司也沒少給他們穿小鞋。”
“靠山……”張小可嘟囔着，然後心不在焉的繼續着自己手裡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