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悄悄摸進杜曉七進的那棟樓房,隱隱約約聽見杜曉七的聲音:“爸,我把阮筱給帶來了。”

爸!杜曉七叫什麼人爸?難道是杜肖華?他逃匿到了這裡?那杜曉七說已把阮筱帶來了,又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他們是想綁架阮筱?

這一驚非同小可!阮筱啊阮筱,你什麼人信不行,卻偏偏信這個杜曉七!現在可好了,上當了吧,受騙了吧!

果然,隨即就是阮筱的聲音:“好你個杜曉七,你不是說帶我來見冷明伍嗎?怎麼會是這個老東西在?冷明伍在哪兒?啊,你快告訴我,冷明伍在哪兒?”

冷明伍?冷明伍不是在牢房裡麼?她在這裡來見什麼冷明伍?難道,冷明伍他,越獄出來了?買通了人被暗裡放了?或者是表現好減刑釋放了?不可能啊,冷明伍他這才進去多久啊,怎麼可能就被減刑釋放了呢?可是剛纔明明就是聽見阮筱如此說,來這兒,目的就是爲了見冷明伍。

可她見冷明伍幹什麼呢?

我把手機的錄音功能打了開來。

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看樣子,就該是杜曉七口中的爸,杜肖華了:“哈哈哈,傻丫頭,冷明伍才進去多久啊,這樣的話你也信?是不是,想他想瘋了?”

“我呸!”阮筱的聲音,“你個老東西,死不要臉,當年乾的那些事兒,別以爲我不知道。難道你忘了,二十年前你是怎樣逼死曉七的父親,然後迫使他母親嫁給你的?杜曉七,你這是認賊作父你知道不知道?”

“哈哈哈,沒想到阮家大小姐編故事的功夫,果然一套一套的,怪不得現在韓森都對你是那麼死心踏地。哈哈,你以爲你這挑撥離間的話,有人會信?”杜肖華的聲音。

……

循着聲音,我小心翼翼的一步步摸進,站在樓梯口的轉角,終於見到了他們。

杜家父子坐在一張簡陋的桌子上,抽着煙喝着酒,而阮筱,則站在他們幾米開外。

杜曉七仰頭咕嚕嚕喝了一通酒,對阮筱說:“阮筱,你別怪我,我爸他,也是沒有辦……”

“他不是你爸!他是僞君子!他是當年逼死你親生父親的仇人。”阮筱的聲音,義憤填膺。

“阮朝揮纔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你纔是他當年從孤兒院抱來養的。”

“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這事當年就是經我辦的手續,你不信,你去問阮朝揮去?當年他一再囑咐我,千萬不要把這事情說出去,今天你要不是這麼的挑撥離間,我也不會告訴你,就讓你自己一輩子當是阮朝揮的女兒。”杜肖華拍拍手,抽着煙。

“筱兒,不要再費勁了,沒人會相信你,你還是,給你爸打電話,讓他派人送五百萬過來吧,只要錢拿到手,我們保證不傷害你,馬上放了你。但是,如果他敢報警,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曉七,你知道你這是在幹什麼嗎?”

“知道啊,誰說我不知道。要不是沒了辦法,誰會這麼冒險走這一步棋?”

“原來你早蓄謀已久!你騙我冷明伍打通了關係跑了出來,想見我最後一面,然後隱姓埋名浪跡天涯,實際上是當我一來到這裡,你們就把我當作人質,要挾我爸,讓他拿錢來贖我,然後你們拿着錢遠走高飛,是不是這樣的杜曉七?”

“確實如此。”

“可是我要告訴你們的事,別做夢了,我不會給他打那個電話的,哪怕就是我死,也不會讓你們得逞。”

哐噹一聲,阮筱不知拿起什麼東西,朝杜曉七砸去。我看過去的時候,正看到杜曉七的手揚在半空,準備打向阮筱。

可他的巴掌,終於沒有落下去。

“我警告你阮筱,別再讓我生氣。要不是見你不方便,你知道的,我一般會怎麼對付別人。”杜曉七氣籲洶洶的坐回原處。

“傻丫頭,我勸你啊,少逞強了,還是乖乖的給阮朝揮那個老傢伙打個電話,省得讓他擔驚受怕,否則你要和你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可就沒法交代了。對了,你還要告訴他,這錢,只得由韓森一個人前來送。”

“做夢!我就是不打電話,你們能把我怎麼着?”阮筱的語氣冰冷,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打不打,輪不到你來決定,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然後乖乖的聽我的,讓你什麼什麼你就得說什麼。如果你不信,可以試試看。”

杜肖華對阮筱說了這一句話,對杜曉七說:“曉七,你在這好好的看着,我到外面去看看有啥動靜沒有,不要被人發現,到時候錢沒搞來,命搭進去,就划不來了。”

“你去吧爸,我在這看着呢,不會有事。”

杜肖華朝我這邊走來。

我趕緊朝樓下移去。等到杜肖華東張西望下了樓,我則原路返回,不過沒回到原來蹲的地方,而是轉到了另外一角,繼續監視杜曉七,想伺機,救下阮筱。

再次返回的時候,阮筱不停問杜曉七:“你這是幹什麼?啊,杜曉七你這是幹什麼?你知道你是在幹什麼嗎?你這是在犯罪!……”

杜曉七沒有回答。

悄然望去,竟然見到那個該死的杜曉七,已經把阮筱牢牢的捆綁在了椅子上,絲毫動彈不得。

我把手攥得緊緊的,心裡暗罵:“你孃的杜曉七,竟然敢對阮筱動粗,不知道她已經六七個月的身孕了嗎?她要有個三長兩短,老子一定要抽你的筋拔你的皮!”

阮筱掙扎、漫罵,可是杜曉七卻不爲所動,就那麼的看着阮筱,來回踱步着。

終於,阮筱罵累了,掙扎累了,老老實實的安靜下來。她爲杜曉七:“曉七,你還愛我嗎?”

本以爲杜曉七會回答,愛,或者不愛,可是他卻反問阮筱:“你說呢?”

傻子都明白杜曉七的回答。

可是阮筱卻天真的說:“愛吧!畢竟我們有過那麼多美好的記憶。可是你既然愛我,爲什麼今天還要如此的對我呢?”

“那只是你的一廂情願!阮筱,我杜曉七,從來就沒有愛過你!”

“曉七,你騙我的對不對?你要不愛我,怎麼會和我在一起呢?怎麼還會帶我去日喀則,那個世界上沒美麗的地方。你要不愛我,我去哪裡,你就不會跟着……”

“你不用說了阮筱,確實,我是從來都沒有愛過你,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今天這地步,我還是把什麼都對你說了吧,好讓你徹底斷卻希望,然後給你爸打電話,讓韓森來把你領回去,我不想傷害你。”

杜曉七接着說:“在這個世界上,我想真正愛你的人,不是我,而是韓森,我從沒見過一個男人,如此的愛過一個女人,能原諒她本不能原諒的東西,可是今天,我看到了。阮筱,我是真的真的不愛你,我接近你,不是因爲而愛你,而是因爲你本身所附帶的東西,那就是你父親阮朝揮的公司和財富。本來,我不是那個愛慕虛榮的人,可當有一天即將失去,卻發現原來是那麼的重要。至我父親的公司出現危機以後,我開始接近你,討好你。

爲了讓你和韓森之間產生誤會,我和冷明伍聯合起來,製造了很多事端假象,目的就是迷惑你,讓你和韓森一拍兩散。當然,我和冷明伍,兩個人都各取所需,聯合的目的,我則是你父親的財富,而冷明伍,則是S市價值上千萬的工程,這其中,還有林然麗。

冷明伍讓林然麗一次次陷入償還賭債的危機,則利用韓森和林希一之間的關係,迫使他向冷明伍借錢替林然麗償還賭債,也利用韓森和林希一,讓你產生誤會,與韓森分道揚鑣,而我好趁機而入,繼而達到目的。事情的發展,在我們的精妙絕倫的精心策劃下順利發展,可是突然間,冷明伍卻開始阻止這場行爲。問他爲什麼,他才告訴我,原來你,就是他父親一直尋找多年的女兒,也就是冷明伍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眼看事情就快要成功,我當然不願放棄,可是又沒有辦法。後來,冷明伍的老婆跟了一大款,把他給出賣了。他怕他進去以後沒有人制止我繼續傷害你,爲了保護你,把我也給抖了出來。

本來像我這樣的小事,花點錢疏通疏通,也就沒事,可我爸的公司破產了,公司、房子、車子全被查封,花錢疏通成了奢望。而那時候,又恰好有人舉報我父親,當年主使搶劫,而被搶的對象,竟然就是林希一的母親,那個從國外回來的財大氣粗,聽說能使鬼推磨的女人,我爸害怕了,於是我們一起躲了起來。可是身上沒錢,哪也去不了,我爸就想到了你,要用你換來錢,然後跑出去躲在一個無人知道的地方,好好的過完下輩子。

……”

“這麼說來,那曾經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阮筱問杜曉七。

“是的,一切都是假的。”

“呵呵,是的,一切都是假的!”阮筱不自覺的發笑,“其實我對你,也都是假的,亦從來沒有真心愛過。我只是爲了擺脫你的糾纏,一次一次輕信了你的諾言,我以爲你是真的。我想不明白當初我們爲什麼會睡在一起,既然都沒有愛?是輕信了你的謊言,還是被你的謊言輕易感動?我們原本不該在一起的,不該有那麼一段事情的。”

“我的目的很明顯。至於你,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想想這一年來我們的糾纏,是那麼的可笑。還好當初我沒聽你的話,懷上你的孩子說是韓森的,來讓他揹負這個責任。事情既然已經這樣,我覺得我們不管遭受怎樣的報應懲罰,那也是罪有應得。其實今天,最無辜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韓森。你說,我怎麼能夠,那麼的欺騙他的感情!” 阮筱自責起來。

無愛成歡!

一切都已經真相大白。

原來我韓森,都曾被那麼多人,當作猴耍似的呼來喚去,卻還獨自在背後,堅守忠誠、倫理、道德的低線。曾經我是那麼的愛一個人,可是沒想到愛到最後,是這樣的一番結局。

我開始痛徹心菲的懷念起揚妻奇來。我覺得只有她那樣的愛,纔是這世界上最偉大最無私的愛情,無以匹敵。爲了採摘一株雪蓮花,不顧生命危險,勇往攀登懸崖絕壁,我想那樣的愛情信念,這世界,再沒有任何人可以做到。

阮筱輕聲哭泣,這時候,我想該是悔恨的眼淚。她的錯,就是不該那麼輕易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輕信杜曉七的諾言。她以爲遵從了他一次,就是結束,然後踏入的就是另一片淨土。可人是貪得無厭的,任何人都是,就更別說如杜曉七的這種,從一開始就帶有目的的人,不達目的,他會輕易放棄?

杜曉七沒有再說話。我想這時刻或許他也是在悔恨吧!如果當初不走錯那一步棋,沒有那些凡塵雜念,那麼今天,憑他的才氣,走在哪裡,也能闖出一翻天地來。可是他走的,卻是道非道,路非路,最後卻終於把自己,逼進了死衚衕。

樓下腳步聲隱隱約約傳來,我想是該杜肖華回來了。果然沒多久,就見他出現在阮筱面前。

杜肖華在阮筱面前轉了一圈,開始誇讚杜曉七,說什麼女人就像衣服,脫了丟丟了穿,就是不能手軟,簡直就像放他媽狗屁。他孃的,難道他就不是女人給生下來的嗎?

杜肖華開始逼迫阮筱給她阮朝揮打電話。可是任憑他這麼威脅利誘,阮筱就是不爲所動,不是哭泣,就是哈哈大笑,像瘋了一般。

終於,杜曉華沉不住氣了,掏出手機,準備親自給阮朝揮打電話。他指着阮筱的鼻子說:“你這賤貨,讓你給那老東西打電話,讓他給老子送點錢來,你就是不從,媽的,等老子把錢拿到手,就別怪對你不客氣。”

杜肖華這語氣,好像是拿到錢以後,也要撕票,不讓阮筱毫髮不損的離開。他撥了一通號碼,說:“老傢伙,你寶貝女兒在我手上,想要他活命,就乖乖聽我的,立即準備好五百萬,讓韓森那小子一個人送來。記住,不準報警,否則你就來給阮筱收屍吧。我會再聯繫你的。”

杜肖華掛了電話,卸下電池,對杜曉七說:“一個小時後,用中興的那部手機給他打過去。你去負責拿錢,我守在這兒,如成功了,兩小時後我們在紅湖的那棟老房子裡見,要發覺不對,就別去那,也不要管我,兩小時後你要沒來,我自有安排。”

“好!爸,求您一件事好麼?”

“說吧!”

“不管成與不成,答應我別傷害筱兒,好嗎?”

“好,乖兒子,爸答應你就是,你快去吧!”

杜曉七收拾東西,離去。

我關了手機。

我知道當阮朝揮接到杜肖華的電話,知道阮筱被綁架的事後,第一個就要打電話給我,可是這時候正在虎穴,電話一來鈴聲一響,不是就暴露了嗎?

我想好了,等確認杜曉七走遠了,我就下樓去遠一點的地方,通知警察,然後告訴阮朝揮,讓他不用擔心,我會把阮筱,健健康康的送襖他的面前。

可是,就在我下了樓,跑去了另一棟樓房裡正給警察局打電話的時候,卻突然聽見阮筱“啊……”的大叫了幾聲,然後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