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匿瑕”掛上了停業一晚的牌子,但裡面依舊熱火朝天,今天是江文昊三十歲的生日,邀請了很多朋友一起相聚,大家彼此之間不管是不是相識熟悉,但都是同一個人的朋友,又差不多都是同齡人,所以整個酒吧氣氛一直都很好。
小偉作爲“老闆娘”也沒有躲清閒,一直和其他侍應生一起安排各項事務,這會兒正站在舞臺旁小心翼翼地擺着香檳杯塔,江文昊走到他身邊叮囑他不用擺得太高,小心不要受傷,小偉就歪着頭認真地聽,然後很聽話地點點頭。
之後江文昊坐到紀心海他們這桌和他們聊天,大家正相談甚歡,忽然門口傳來侍應生很爲難的聲音:“幾位先生實在不好意思,我們今晚真的不營業。”
“哪有酒吧這個時間不營業的?你們大門開着還有把客人往外趕的道理?”接着便是一個男人非常不滿與囂張的聲音。
聽到聲響的人一起把目光轉向門口,紀心海和梓堯他們看到站在門口的人是誰後表情立刻變得很不自然,江文昊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消失殆盡,隱隱透出幾分駭人的陰沉。
本來一直很開心融洽的氣氛陡然變得尷尬低沉,不過江文昊很快就調整好情緒起身準備過去,紀心海有些擔心地拉住他,卻也知道局面不能一直這樣僵持下去,畢竟今天是江文昊的生日,不能被別有用心的人看了笑話去,江文昊此刻顯得極爲坦然,衝紀心海笑了笑安撫他道:“別擔心,謝衍說得對,我們開門做生意怎麼能把客人往外趕呢。”
攔住謝衍他們的侍應生看到江文昊過來,很是恭敬地喊了聲老闆,江文昊拍拍他的肩膀讓他退到一邊,臉上帶着禮貌客氣的笑容對謝衍說:“謝衍,真是好久不見。”
謝衍則用很是驚訝的語氣問道:“這酒吧是你開的?”
“是啊,開了兩年了,今天是我生日,朋友們來爲我慶祝纔沒營業。”江文昊面帶笑容,心裡卻在輕蔑地冷笑,演員就是演員,那種驚訝的樣子簡直就像真的一樣,“不過榭衍我們也算老朋友了,既然來了就一起坐坐吧。”
謝衍故意露出幾分猶豫的樣子,扭頭看了看站在身後的另一個人。
這是一個看似下意識地舉動,卻很巧妙地將一直半隱於他身後的那個人引到了衆人的視線之中。
那是一張對江文昊來說熟悉到分別四年都不曾變得陌生的面孔,彷彿就在昨天,那雙精緻如水墨渲染細膩如巧手勾勒的眉眼還在夢中對他盈盈而笑,曾經對他任性地撒嬌耍賴,睡不着時就捏他的鼻子搗亂,不舒服了習慣紅着溼漉漉的眼睛拉着他的手蹭來蹭去,最喜歡沒事擠在他懷裡像小貓樣尋找熱源,每次情動時都如同花朵般慢慢展開自己羞澀的身體,輕揚着白皙的頸子睜着氤氳潮溼的眸子近乎迷戀地深深凝視着他,被他欺負狠了會發出小動物般可憐兮兮的嗚咽聲卻依舊不肯放開纏繞着他頸項的雙臂,這一切的一切,曾經都是幸福到連睡着都會笑出來的畫面,如今卻變成一根根長滿倒刺的鍼芒,可悲又可笑地深深刺在內心最陰暗無光的地方,每每想要連根拔起,卻牽皮帶肉,痛得只恨不能昏厥過去才罷休。
但江文昊卻很清楚,不管曾經多麼傾心相戀密不可分,如今的他和瑾瑜,早已涇渭分明形同陌路,今日此刻的“匿瑕”就是一個舞臺,既然有人已經將這場鬧劇拉開了序幕,那他自然不會蠢到將傷口撕開供別人欣賞取樂,想到這兒,江文昊用種既疏離又聽不出半分虛僞的語氣對瑾瑜說;“瑾瑜,聽說最近你主演的電影又得獎了,還沒恭喜你呢。”
瑾瑜只是在最初看了江文昊一眼就低下頭沉默不語,或許在外人看來他只是不願擡頭甚至羞於擡頭去面對被自己背叛的愛人,但根本不會有人知道,他只是不敢罷了,他怕自己只是多看了對方一眼,內心如潮水般洶涌的思念便會衝破理智的堤防傾瀉而出,那是股可怕到讓他戰慄的力量,經常沒日沒夜在他內心深處叫囂翻涌,手臂上被衣物遮蓋住的點點傷口,都是在夜深人靜時被自己自虐般一次次咬破的,因爲只有依靠疼痛才能暫時壓制住那種恐怖和瘋狂,很多時候他覺得自己幾近崩潰,但他對此無能爲力,他知道,這是命運對他地懲罰,他只能接受,沒有任何資格反抗。
而今男人四年來只存在於記憶中清朗動聽的聲音真實響在耳邊,瑾瑜情不自禁擡起頭,一時竟然恍惚不知所以,似乎又跌入每晚如約而至的夢境中,男人抱着他在他耳邊喁喁細語,但眼前男人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幾乎滴水不露的語氣和神情卻猶如當頭一棒狠狠砸在瑾瑜頭頂,就如同每日醒來後睜着再無睡意的雙眼看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空,怔忪得不知今夕何夕。
謝衍看到瑾瑜那副根本不知掩飾的失魂落魄神態,不由有些不快,積壓在心中多年的不甘和怒火讓他僞裝到完美的紳士之態隱隱有絲崩裂,拉住瑾瑜的手就往裡走:“既然老闆都開口了,瑾瑜我們也不能駁了人家的面子。”
江文昊對謝衍這種類似於示威的舉動並沒太在意,在所有人看來這倆人早在四年前就湊成了一對,謝衍和瑾瑜都是當紅的一線男星,加上兩人曖昧不清的關係,一進來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奈何跟隨的幾位保鏢那把生人勿進的臉兒實在有些讓人倒胃口,所以大家很快就把注意力從這倆人身上移開了。
江文昊是今晚的主角,大家鬨鬧着讓他上去唱首歌帶動氣氛,江文昊倒也不推辭,大方地走上臺,拿起話筒衝身後的樂隊打了個默契十足的手勢,很快音樂就響了起來,整個“匿瑕”立刻變得安靜了。
江文昊唱得是首大家都很熟悉的歌曲,因爲這首歌的原唱者就是因爲機緣巧合出了張唱片從而一炮而紅,之後一路紅到發紫的楚一辰,楚一辰的嗓音清澈柔軟,彷彿打在心頭的滴滴春雨,甘甜清潤,初聽便能瞬間撫平心頭所有煩悶,之後再細細品味更覺欲罷不能,而江文昊的聲音與楚一辰差別很大,本是一首舒緩簡單的清新小調,卻也被男人略顯低沉醇厚的嗓音演繹出了另一番驚豔。
臺上,男人一手拿着話筒,另一隻手隨意插在褲兜裡,整個人以種極其散漫的姿勢輕靠在身後的高椅旁,本是有些不太正經的姿勢,卻愣讓江文昊擺出了性感慵懶的迷人味道,程遠靠在方諾懷裡有些鄙夷地說:“這傢伙不耍帥會shi嗎?”
“文昊確實有耍帥的資本啊。”方諾比懷裡的小傲嬌要厚道多了。
“啊,那你不許看了!”程遠危機感大增,立刻擡手捂住方諾的眼睛。
方諾失笑,捉住愛人的手放在脣邊親了親:“不看就不看。”
這邊兩人旁若無人地膩歪,嚴傲卻見紀心海一直在看謝衍他們那裡,有些不高興地捅了捅在自家寶貝:“親愛的,你爲什麼總在看別的男人?”
紀心海皺着眉有些不安地說:“小傲,我怎麼覺得,有什麼事情,似乎從一開始就錯了。”
紀心海的不安來自於瑾瑜,當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在臺上時,紀心海的視線卻無意中掃過瑾瑜那邊,只這一眼,他就覺出瑾瑜有些不太對勁兒。
瑾瑜坐得位置正對着舞臺,男孩兒的身體向前傾斜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緊緊抿着的雙脣顯示出內心有着被強迫壓制的某種情緒,目光牢牢盯在唱歌的江文昊身上,那是一種連眨眼都覺得浪費地貪婪凝視,想起曾經的那個夜晚,那時的男人還帶着少年人不可一世的張狂,卻肯滑稽地捧着蛋糕爲他唱上一首生日歌,幾乎可以媲美魔音的恐怖歌聲和今日的動聽嗓音有着天差地別地變化,但瑾瑜每每回想起那個夜晚,卻覺得那是他聽過的,最好聽的一首歌。
謝衍坐在他旁邊,自然將瑾瑜所有的神情盡收眼底,目光中寒光閃動,雙手在桌下緊緊捏成了拳頭。
一曲終了,沒等江文昊下臺,下面不知是誰喊了句:“小偉你怎麼還不上去給你男朋友獻上一吻”?底下緊跟着炸開了鍋,大家都不肯輕易放過這個可以逗弄二人的機會,有人起了頭兒後大家都開始用酒瓶不停敲擊桌面哄喊着“親他!親他”!小偉剛剛聽江文昊唱歌聽得魂兒都飛了,這會兒魂系剛歸位就被大家鬧得面紅耳赤,一個勁兒往後面縮,卻突然覺得後背一涼,臺下兩陰寒中帶着警告意味的目光狠狠投射過來,小偉不敢直視那兩道目光,一個失神,就被另外幾個侍應生拽着硬推上了臺。
站在臺上,小偉還沒從剛纔地驚嚇中回過神來,異常尷尬地立在那兒,江文昊冷眼旁觀,將小偉從剛纔就開始異常地反應盡收眼底,然後帶着無懈可擊的笑容走過去攬住他微微顫抖的肩膀對下面不停起鬨的人宣佈:“行了行了,我警告你們啊,小偉現在是我的人,可容不得你們這樣欺負。”說完很是大方地低頭在小偉漲紅的臉上親了一下。
這是江文昊第一次如此高調地在衆人面前明確和小偉的親密關係,所以所謂的警告不但沒起到任何威懾作用,反而讓大家勁頭兒更足,在衆人地鬨鬧大笑中,瑾瑜臉色蒼白地起身,幾乎是用逃得衝出了“匿瑕”。
作者有話要說:想看瑾瑜小盆友的,他出來了。
(@﹏@)~ ,這文真的不會換受的請大家見諒,珞珞寫文從不中途換攻或者換受,其實瑾瑜真的沒有那麼欠扁呀,當初設定這篇文時就想到他不會是個討喜的角色,一身的缺點,性格上的缺陷也很深,所以纔給了他一個願意包容他照顧他的小攻,請大家多給他一些包容吧,有的人,必須狠狠傷過痛過才能真正看清自己的感情,很不幸瑾瑜就是這一類人,珞珞知道大家因爲小偉的緣故才更不喜歡瑾瑜,但珞珞覺得,瑾瑜纔是真正適合江文昊的那個人,因爲江小攻這輩子的心願,就是好好圈養這個彆扭又多刺的愛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