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微閃，莫語淡淡開口，“這件事情我要插手。”沒有解釋，平白的直述中，是冷冽到極點的強硬。
王林身體微頓，沉默一下，旋即行禮，“是，師兄。”
真傳弟子，掌外門生殺予奪大權，在夔牛山絕非戲言！他這選擇雖然是在無奈之下，但如此乾脆直接的放棄，讓莫語心中高看了他一眼。
這王林，倒也是個人物。
沒有多言，莫語冷漠的目光落下。
沈毅、侯成、許自重三人面無血色，眼中盡是恐懼。
“樊籬城許家不知大人身份，絕無冒犯之心，求大人高擡貴手！”許自重“噗通”跪倒，連連乞饒。
無論針對夔牛山弟子出手這一大罪，還是莫語本身通天境實力，都足以讓許家萬劫不復。所以他毫不猶豫放棄了自身的尊嚴，能跪的時候不跪，等到真正絕望的時候，想跪都沒有機會。
與整個許家存亡相比，個人榮辱算什麼？
“王林。”莫語神色平靜。
王林眼中閃過驚訝，卻沒有猶豫，躬身道：“師兄，此事許家確不知情。”
莫語點頭，“許家無罪。”
一句話，許自重心絃猛地一鬆，連連磕頭，起身後向王林投去感激的一眼，轉身就走。他是聰明人，知道接下來或許會有的碰撞，離開這裡纔是最好的選擇，最大程度上讓許家置身事外。
沈毅心中一鬆，餘光掃過侯成，兩人同時跪下，“我二人不知師兄身份，請師兄寬宏！”許家都可無恙，他們或許也不用揹負太重的懲罰，大家都不知道你的身份嘛。
王林本也是這個念頭，不過很快他眼眸一縮，猛地擡頭露出震動之色。
原來都想錯了……
這位，半點都沒有罷手的意思！
“不知者無罪，可以放過許家，卻饒不過你們。”莫語聲音沒有情緒起伏，“念在同門，我給你們自我了結的機會。”
侯成一下瞪大眼，“你要殺我們！”
他聲音尖銳，滿是難以置信。
真傳弟子，掌外門生殺予奪，卻也要知道一句，打狗還得看主人。
外門弟子中有那身份不同之輩，也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隨便處置的！
恰好，他侯成就是其中一個。
“你可知道，我叔父乃是……”侯成聲音戛然而止，驚怒瞪大的眼眸暗淡下去，身體“嘭”的炸開。
莫語平靜收手，“敗壞夔牛山聲譽，威脅真傳弟子，死有餘辜！”
王林神色一僵，隨即暗暗苦笑不已，自己剛纔竟還覺得面前這位真傳心存“仁和”，現在看來真是大笑話。也對，夔牛山一羣“悍勇莽夫”中，怎麼可能多出一位“另類”的真傳弟子。
“我是牤牛大人座下記名弟子，已經啓動考覈，將在不久後晉升儀式上衝擊真傳身份，你不能殺我！”沈毅聲嘶力竭的咆哮，卻依舊跪在地上，顫抖着身體不曾逃跑，因爲他知道，一旦自己給出機會，莫語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將他殺死！
莫語眉頭一皺，“王林？”
王林眼中閃過一絲不甘、羨慕，聲音卻依舊平靜，“確實如此。”
沈毅心頭涌出狂喜，“師兄可以將我押回夔牛山，我願意接受山門懲罰。”他死死盯住莫語，發現他皺着眉頭，沒有半點鬆緩跡象，臉上一抹紅潤再度蒼白下去，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
“王林，我若殺他，會有什麼後果？”
王林一頓，沉聲道：“觸犯宗規，入寒泉火山，禁閉三月！”
莫語擡手向前一拍，沈毅身體直接崩潰，頭顱咕嚕嚕滾在地上，瞪大眼睛中充滿着怨毒。
“……”王林沉默，深深看來一眼，心頭更多幾分敬畏。
他猶豫幾息，低聲道：“師兄此舉，只怕會讓牤牛大人動怒。”
莫語神色平淡，“無妨。”
牤牛大人……
沈毅、侯成兩人死就死在，他們跟錯了人！
……
客棧。
謝蓉恭謹行禮，“雨墨道友，你又救我一次。”
她感激之中，帶着深深的複雜。
夔牛山真傳弟子，身份何等的尊貴，在西盛洲上乃是最巔峰的人物，比較各大仙宗魔道弟子亦毫不遜色。
與他相比，兩人判若雲泥，似星辰與河畔卵石。
莫語微笑，“我們是朋友。”
謝蓉心頭一暖，俏臉變得燦爛，“能有你這個朋友，我臉面大漲啊！”
說着，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月多相處，她已經大概知道莫語的性子，纔敢跟他開些小玩笑。
“你趕回西盛洲，是爲了參加夔牛山盛筵吧？是了，以你的身份，當然只有這一個理由。”
莫語點點頭，卻又搖搖頭，“我的確是來參加此事，但盛筵什麼內容卻不知道，謝蓉你可否爲我解惑？”
謝蓉瞪大眼，一副呆萌樣。
“真的。我不久前才莫名其妙被收入夔牛山，跟老師趕回西盛洲時失散，連西盛洲都是第一次踏上。”
謝蓉苦笑搖頭，“之前見你與那王林開口的語氣，絲毫沒有生疏之處啊。”她停頓了一下，聲音帶着羨慕，“能夠被直接收爲真傳弟子，看來雨墨道友你的體質非同小可。”
“嗯？”
想到他在這一方面的“小白”，謝蓉就又一次忍不住苦笑，居然讓她一個外人爲夔牛山真傳弟子解釋夔牛山的事情，怎麼想都覺得很奇怪啊！
她按下念頭，輕聲道：“夔牛山真傳，非天賦異稟者不入，每一位真傳弟子，都是適合煉體士一脈的強大血脈。所以那王林，雖已是通天境實力，卻依舊是外門弟子，不得進入真傳。”
“不過，以他的實力，便是在外門中，也絕對是頂尖的角色，甚至比大部分真傳弟子不弱。”
莫語心中一動，黑牛大仙直接收他爲徒，難道是看破了他古族的身份……絕對很有可能！
他念頭頓時凝重。
這是他身上最大的秘密，一旦被發現，必會引來仙道大能抹殺。
念頭紛紛，直到被謝蓉略微擔心的聲音打斷，莫語才發現自己居然走神了。
“雨墨道友，你沒事吧？”
“想到一些事情而已。”莫語儘量不動聲色，想到黑牛大仙一直來的態度，他心中略微放鬆。
謝蓉聰明的沒有多問，繼續道：“夔牛山每隔一萬年，就有一次盛筵開啓，仙界中所有煉體士都可參加，求取一份造化。”
她神色露出嚮往憧憬，聲音下意識放得很輕，“那就是逆轉時空，魂回遠古，追尋夔牛誕生於天地的那一刻……”
莫語神色一凝，低聲道：“魂歸遠古，追尋夔牛誕生！”
“具體的原因，我不知道，但這件事情卻是事實，仙界煉體士但凡有些傳承者都會知曉。”
謝蓉神色激動，“傳說中，夔牛山中隱藏着真正的夔牛骸骨，每隔萬年自行逆轉陰陽，意圖自死亡中歸來，卻被仙界法則限制無法成功，但它逆轉陰陽之時對仙界法則的撼動，卻可以逆轉時空，使得那失落在時光長河中的遠古天地在冥冥之中浮現。”
“但凡可與遠古天地產生共鳴的煉體士，都可以分魂進入其中，迴歸遠古世界，回到夔牛誕生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