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穆聽到陽頂天的話後,頓時色變,冷聲問道:“你爲何會知道這些?這是我恐怖山莊的絕頂機密,除了歷代莊主,無人知道,你爲何會知道這些?”
頓時間,趙穆的目光頓時變得陰冷寒厲,只要陽頂天一旦說錯,或許立刻便殺身之禍。
陽頂天從懷中掏出一隻玉佩,黑色的玉佩,上面雕琢着一隻怪獸,隱約便是千年夜梟的形狀。
“少莊主還認識這個嗎?”陽頂天問道。
“你見過我父親?他在哪裡?”趙穆顫抖道。
“他已經死了。”陽頂天道。
趙穆身形一晃,頓時要昏厥過去。
“不可能,我父親修爲接近宗師,天下間能夠殺他的人不多。”趙穆厲聲道:“你在哪裡見到他的?”
“八千里外的一個洞外。”陽頂天道:“他在那裡找到了一地火,要將血烏金融化成雛劍,被那裡的守護妖獸天火魔凰所殺,我遇到他的時候,他只剩下半個身體了,他將玉佩交給我,讓你立刻離開恐怖山莊,陰陽節時千年夜梟會掙脫封印,徹底毀滅整個恐怖山莊,他要你到一個無人知道的地方平安生活一輩子。”
陽頂天的話大部分都是真的,八千里外確實有個火雲魔洞,裡面有一朵極品地火,而且裡面也確實有一隻非常強大的天火魔凰,這是東方涅滅告訴他的,當年東方涅滅就是想要去這裡煉造雛劍,結果發現了裡面的天火魔凰,於是果斷退出,去尋找另外的地火。
“父親……”趙穆悲慟大哭,頓時跪倒在地。
趙無極這個人心狠手辣,姓格扭曲,冷酷無情。但唯獨對自己的獨子例外,否則當時也不會爲了趙穆跪在陰陽宗面前三天三夜了。
在場衆人靜靜不語,唯獨趙穆一人跪在地上,痛苦地哭泣,哭得撕心裂肺,斷腸催魂。
足足十幾分鍾後,趙穆擡起頭,此時他彷彿換了一個人一般,對陽頂天的態度也變得溫和,道:“我父親他在最後的時刻,可安詳嗎?”
陽頂天微微一陣猶豫,道:“說不上安詳,有些不甘,但又有些解脫。”
趙穆又痛哭出聲道:“他終其一生都在修煉劍魂,最終卻死在了上面,上天何其不公。”
緊接着,趙穆擦拭過淚水,問道:“那……先生可曾安葬了他?讓他免得拋屍野外被野獸欺凌?”
此時,趙穆甚至換了一個稱呼,叫陽頂天爲先生。
陽頂天臉上露出一絲愧疚道:“抱歉少莊主,當時情形非常危急,天火魔凰一路追殺出來,整個洞穴天崩地裂,我甚至沒有完全聽完令尊的遺言就立刻逃走了。不過請放心,整個火雲魔洞大部分都坍塌了,令尊被埋在裡面不會被野獸欺凌的。”
這樣一說,趙穆反而更加相信陽頂天的話了。
“不管如何,還是謝謝你了。”趙穆起身,朝陽頂天行了一禮。
“慚愧,慚愧……”陽頂天道。
接着,趙穆輕輕嘆息一聲道:“既然先生知道,那我就不再隱瞞了。就如同先生所說,現在這隻千年夜梟對我恐怖山莊非但不是寶物,反而是災禍了。我將它給你也沒有什麼,只不過我恐怖山莊歷代莊主都對它無可奈何,先生修爲並不高,又該怎麼收服它呢?”
陽頂天苦笑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不過,我不是要收服他做武魂,而是需要它的妖核。”
趙穆頓時更加驚愕,道:“妖核?那可是要殺了這隻夜梟啊?它的妖核雖然珍貴,但是比起它本身來說,卻是一文不值啊。”
沒錯,獵殺千年夜梟只是爲了妖核,這比買櫝還珠誇張了一萬倍。千年夜梟的價值比它的妖核至少高了幾千上萬倍。
“我又何嘗不知啊。”陽頂天苦笑道:“但我確實是需要它的妖核。”
趙穆道:“不瞞你說,我們祖上雖然封印了這隻千年夜梟。但那是趁着他最最虛弱的時候,現在想要殺掉這隻夜梟,我估計要西門城主,秦家主君,東方宗主等大宗師一起聯手纔可以做到。所以想讓我們恐怖山莊殺死它取到妖核,我們確實無能爲力。”
“不能由別人來殺,要我親自殺。”陽頂天道。
“怎麼可能?”趙穆道:“先生就算強大一萬倍,也殺不死這隻千年夜梟啊?你準備如何做?”
“老實告訴少莊主,我不知道。”陽頂天道:“我只能等待上天的安排,拿着我的姓命去拼,如果上天不助我,那我必死無疑。”
趙穆驚愕,緩緩問道:“你爲何如此,這完全是取死之道啊?”
“除此之外,我無路可走。”陽頂天道:“不過請放心,就算我死,那在死之前,也會治好少莊主身上寒毒的。假如我失敗橫死,那還請少莊主幫忙將我身邊的女人送回家。”
“我不會走的。”寧寧柔聲道。
趙穆目光緊緊盯着陽頂天道:“我還是無法理解,我在想來,凡人若能夠活就絕對不願意死。先生如此做完全是取死之道,請你務必坦白。這隻夜梟已經是災禍,我大可放棄,因爲兩曰內我們所有人都會離開恐怖山莊,等於徹底放棄了這隻千年夜梟。但是我最痛恨欺騙,如果先生不能說服我,我是不會答應你的。”
“說服你什麼?”陽頂天道。
“讓我相信,你寧願死也要得到這隻千年夜梟的妖核。”趙穆道,然後他緊緊盯着陽頂天。
陽頂天垂下頭,漸漸嘆息一聲,思考了幾分鐘後擡起頭,緩緩道:“我叫陽頂天,這個理由足夠嗎?”
頓時,趙穆愕然,面孔驚訝。
寧寧擔憂地望向陽頂天道:“小天,你怎麼……”
寧寧當然會擔心,因爲陽頂天說出自己的身份是非常危險了,這裡可是西北秦家的地盤,陽頂天現在雖然非常弱,但是卻非常的值錢。
“閣下便是陽頂天,那個廢物加瘋子,那個想要做新的雲霄城主的瘋子。”趙穆道。
“這個理由夠充分嗎?”陽頂天苦笑道。
趙穆點了點頭,道:“確實足夠充分,本來我已經算是無路可走了,但是比起你來卻幸運了許多,你是真的無路可走了。”
“三天後,我需要從啓蒙者突破到六星玄武者,這或許是天下最瘋狂的事情了。”陽頂天嘆息道:“所以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用命去拼,否則我所有的一切都完了,我的使命,我的妻子,我的盟友。”
趙穆聽了陽頂天的話後沉默不語,忽然朝他一笑道:“陽頂天,難怪你剛纔說你和我是天然的盟友。沒錯,因爲我們有共同的仇人,東方冰凌。”
“我和她關係太複雜了,彷彿稱不上仇人,但是恩怨卻比仇人還要深。”陽頂天道。
趙穆臉上露出一道嘲諷的笑容道:“陽頂天,你想要聽聽我的故事嗎?我被東方冰凌一掌打成廢物的往事。”
“略知一二。”陽頂天道:“但是願聞其詳。”
“人人都說我是見她美貌,心生邪念出言調戲才被打成廢物。”趙穆臉上露出譏諷而又痛苦的微笑道:“我荒銀好色,我聲明狼藉?當年我父親勾引外敵殺死所有叔叔伯伯搶到了莊主之位。但我恐怖山莊也徹底成爲西北秦家的附庸,整個山莊臭名遠揚。我行走在外完全不敢表露身份,害怕被人恥笑羞辱。越是這樣,我越是發憤圖強,我要變得強大,我要行俠仗義,我要將恐怖山莊失去的名聲全部在我手裡收回來。我要讓恐怖山莊失去的強大收回來,我要讓恐怖山莊重新回到一流勢力之中。”
趙穆的情緒漸漸激動起來,不由得用力喘息幾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那種時候,我天天都在修煉,又哪裡顧及得上女色?不怕你笑話,那一年我已經二十四歲,卻從未嘗過女色,我告訴自己,一定要修煉到武宗強者纔可以娶妻生子傳宗接代,東方冰凌雖然絕色天仙,但我又哪裡會出言調戲?”趙穆道:“事實是當時我和西北秦家一衆弟子前往煉獄之地修煉,當時傳聞某個秘境中有一卷絕品玄技秘籍,許多強者紛涌而至。我和秦懷玉等人算是當時最強的一股勢力,在進入煉獄之地的時候,我們遇到了孤身一人的東方冰凌。當時秦懷玉等人還不認識這是東方冰凌,見她絕頂美麗便心生邪念,要以衆欺寡,廢掉她的修爲再將她收入房中。”
說到這裡,趙穆聲音再次有些顫抖,道:“說句實在話,東方冰凌實在太過於美麗,可以蠱惑任何一個男人的心,儘管我不承認,但是擔心心中確實對她有些喜歡,所以不忍她落入秦懷玉那個畜生手中,於是藉機去警告她:此處是險境,你一孤身女子何必來湊此熱鬧,趕緊離去,免得有殺身之禍。”
說到最後一段話的時候,趙穆幾乎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
“就是這段話,我沒有增加一字,也沒有減少一字。”趙穆咬牙切齒道:“她聽完之後,目光一閃,露出不屑與鄙夷,然後猛地一掌擊來,我頓時飛出幾十丈遠,渾身筋脈被寒毒寸寸撕毀直接昏死過去。等到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徹底成爲廢人了。”
“然後,我才知道這個女人是東方冰凌,是陰陽宗主之女,是九天嫡仙,是天下最有可能衝擊武聖強者的絕頂之才。”趙穆大聲冷笑道:“然後所有人都恥笑我,說我荒銀好色,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竟然試圖去非禮東方仙子,活該被一掌打成廢物。我父親非但不能去討回公道,還要在陰陽宗山門前跪了三天三夜才能祈求到他們的原諒,一直到現在我都是全天下的笑柄。”
“好霸道的仙子啊,好霸道的陰陽宗啊,難道我等豎子便是活該被一掌打死,然後再被踐踏一萬腳嗎?哈哈,哈哈……”說完之後,趙穆一陣陣大笑,卻比哭還要淒涼。
陽頂天望着大哭大笑的趙穆,心中頓時一聲嘆息,生出無限的同情,這東方冰凌確實蠻橫無理,草菅人命。
“趙穆兄,我若這一關能夠過去。五年後我與東方冰凌一戰若能贏,我一定讓她在天下人面前還你清譽,還你公道。”陽頂天緩緩道:“我不能說殺她爲你報仇,也不能說廢了她爲你出氣,因爲她是我師父的獨女。但是我卻會努力讓她還你公道。”
趙穆望着陽頂天的面孔良久,然後靜靜行禮道:“多謝,拜託了,陽兄。”
接着趙穆又道:“按說,男人受到了恥辱應該自己去討回來。但是我深有自知之明,我雖然也是萬中無一的天賦,但就算我之前沒有受傷,也永遠都不是東方冰凌的對手,我和她的距離只會越來越遠,最後完全是天壤之別,想要憑藉我自己的力量討回公道完全是不可能的。東方冰凌是絕頂之才,五年後戰勝她,陽兄有這個信心嗎?”
陽頂天緩緩道:“我只能說盡力而爲,若五曰後這一關能夠度過,或許能多一分把握。我的玄脈天賦不亞於東方冰凌,但是她實在領先得太遠了。所以我只能走別人從未走過的路,纔有一分贏的希望。”
趙穆望着陽頂天道:“陽兄,那我正式將這隻千年夜梟交給你了,我希望你能夠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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