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好一會兒後，陽頂天問道：“澹臺，到底是誰？”
“這還重要嗎？”虛無飄炎道：“她是我的魂劍，吞噬了足夠多的混沌靈炎，所以就變成了你看到的那樣了，算是我的助手！”
“西門寧寧，是您和美杜莎的女兒？”陽頂天問道。
“對。”虛無飄炎道：“雖然她生下來已經很久很久了，但她真正睜開眼睛，進入這個世界，卻也只有幾十年。所以，她的年紀並沒有比你大太多！”
陽頂天道：“你是怎麼把我和問天，從地球拉到這裡來的？”
虛無飄炎道：“依舊是大空間術的原理，但是耗費的能量要大得多得多，只要找準了目標，方位，座標，就可以拉過來了！”
陽頂天道：“那意味着，其實我們都還可以回去？”
“理論上是這樣的，但是需要非常非常巨大的能量。”虛無飄炎道：“這個力量，恐怕連那艘飛船帝京都無法達到，只有這朵混沌靈炎，纔可以提供。”
陽頂天道：“爲什麼一定要從地球上拉人，從混沌世界上的人，不可以嗎？”
“不可以。”虛無飄炎直截了當道：“血脈不行，思維不行，思想不行等等，什麼都不行。”
陽頂天冷笑道：“只是作爲一個屠夫和棋子，要什麼血脈和思維啊，武功足夠高，野心足夠大，能夠大開殺戒，滿足你二百年一次的大屠殺便可以了。”
虛無飄炎沉默了片刻，道：“陽頂天，我……不僅僅是找棋子。如果只是爲了二百年一次的大屠殺棋子，在混沌世界確實就可以找到了。我要找的是……一個接班人！”
頓時，陽頂天內心震撼。
虛無飄炎道：“作爲一個救世主的接班人，血脈，思維，思想，心胸。意志缺一不可。算上你和問天，我已經找了九個地球人了。目前就只有你和問天活了下來，剩下全部都死了。而且，問天也失敗了。他也不能成爲救世主的接班人。”
“那我呢？”陽頂天顫聲問道。
“你是最完美的救世主接班人，僞神接班人。”虛無飄炎道：“你不但血脈絕頂，而且心胸開口，公正無私，對人類種族有着大愛。卻又不迂腐拘泥。雖然心機不深，但是擁有大智慧。對能量和修爲的貪婪，看得非常開，甚至已經無慾無求。唯一的目標，就是拯救人類，拯救家人。所以……你是最最完美的接班人！”
陽頂天真的驚呆了，沙啞道：“可是你剛纔說，我們兩人只能活一個。”
虛無飄炎道：“當然只能活一個，那個人就是你啊，而死掉的那個人。則是我。”
陽頂天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虛無飄炎道：“陽頂天，你很聰明，有一句話說得好。天若有情天亦老，人有情，所以成不了神，就算強行成爲了僞神，無數的歲月過去了，內心早就千瘡百孔了。而我，就是那個千瘡百孔的人，這一萬多年。我不知道殺了多少多少人。曾經三次，將人類國度幾乎徹底毀滅，就只剩下文明的火種。要不然，大涅滅後明明有多萬多年。爲何你所知道的人類國度歷史，只有區區不到兩千年？是每一次，都被我徹底終結了。我殺了無數無數的人，做了神才做的事情，所以早就超過我的內心極限了，我早就想要死了。我早就想要找到一個接班人。取代我去做這個僞神，做這個最殘忍痛苦的位置了。”
虛無飄炎深深吸一口氣，道：“我足足找了近千年，前面八個都失敗了，一直找到你。一開始，你表現得並不出色，不管是智商還是其他，都只能算是中上，沒有想到最終我卻找到了一個最最完美的接班人。所以，我終於可以解脫了，我可以去死了。這個僞神的位置，交給你了！”
陽頂天徹底被震驚，久久無法反應過來。
他跳下這個井口的時候，想着可能死，可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是，結果卻是讓他成爲那個僞神！
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可能性嗎？不，他想到了，甚至很多次思考過。
但是，僅僅只是構思，沒有想到一切真的發生了。
“不對，既然你要選擇我做接班人，做僞神，那爲何之前又要殺掉我？”陽頂天道。
“是美杜莎要殺掉你，是澹臺要殺掉你。”虛無飄炎道：“因爲她們不願意我死，澹臺是魂劍化身而成，美杜莎是半神。她們，對人類文明沒有絲毫的愛，所以也不會感受到我的痛苦。就如同娜迦獨孤霜兒，從來不會理解你爲何要拯救那麼多人類一樣。”
陽頂天恍然大悟。
沒錯，美杜莎和澹臺，千方百計都要殺死自己。
目的只有一個，不讓陽頂天見到虛無飄炎，她們不想讓虛無飄炎死，不想讓陽頂天取代虛無飄炎，成爲新的僞神。
緊接着，陽頂天也明白了娜迦獨孤霜兒的存在意義了。
“你讓毒莎孕育出真正的娜迦獨孤霜兒，也是爲了我。”陽頂天問道。
“對。”虛無飄炎道：“因爲，只有讓你擁有半神之軀，纔可以擁有混沌靈炎，纔可以成爲僞神控制整個世界。原本，我是打算讓西門寧寧作爲你的伴侶。但是很可惜，娜迦誕生出來的孩子，僅僅只是次世代娜迦，永遠也突破不了半神，哪怕是人類和娜迦的後代也不行。所以不得已，我只能再一次製造出一個真正的半神娜迦，所以纔有了獨孤霜兒。”
陽頂天道：“可是，你孕育出娜迦獨孤霜兒的時候，我才區區幾歲，還遠沒有到達混沌世界。”
虛無飄炎道：“不，在你穿越之前，我盯上你已經足足幾年了。而地球的一年，相當於混沌世界的十年。所以，西門寧寧就是爲你準備的，娜迦獨孤霜兒，也是爲你準備的。”
沒錯，確實如此！陽頂天此時心亂如麻。忘記了混沌世界和地球位面的時空不一致性！
難怪，自己可以讓娜迦，又或者妖狐族等等動情。
難怪，西門寧寧見到自己第一面。就無比的親近，完全是傾盡所有地幫助自己。
這一切，確實就是註定的。
足足好一會兒，陽頂天腦子才漸漸恢復了清明，道：“老師。那究竟有沒有殺豬劍法第六階？”
虛無飄炎搖頭道：“殺豬劍法是爲了救世而寫的，我沒有找到真正的救世之法，所以也自然沒有了第六階！”
陽頂天道：“這次，我不接班，不行嗎？”
“一定要接。”虛無飄炎道：“我一秒鐘，半秒鐘都不想活下去了。恰巧，我的伴侶美杜莎，也正好變成了化石。所以，我是一定一定會死的！你是一定要接混沌靈炎，接住這個痛苦的僞神重擔！”
陽頂天道：“接過重擔之後呢？和你之前做的一樣？”
虛無飄炎道：“對。二百年一次滅世之戰。兩千年，一次大屠戮！剛好這一次，就輪到了大屠戮！”
陽頂天沉默了下來。
虛無飄炎道：“現在，你還想着讓倖存的兩三億人類活下來嗎？還想着讓幾十萬最強大的妖狐族活下來嗎？”
陽頂天道：“老師，我可以送問天回到地球嗎？”
“可以，儘管那會耗費巨大之能量。”虛無飄炎道：“等你成爲了僞神，就會知道地球的位面座標，也會直接領悟大空間術的高級形態。”
虛無飄炎道：“孩子，這幾億人類，你下不了手。我可以交給西門寧寧。或者可以交給獨孤霜兒去做。”
“夫君，我幫你去做。”娜迦獨孤霜兒直接在他的內心說到。
虛無飄炎道：“孩子，這種毀滅不是作惡，而是爲了文明的延續。爲了混沌世界的延續，爲了拯救搖搖欲墜的混沌世界！”
獨孤霜兒道：“夫君，只要你想好了，一聲令下，我立刻就做。我會做得很快，讓他們不會有任何痛苦。你知道。我控制着黑暗王座，可以瞬間讓他們灰飛煙滅，不會有任何痛苦的。”
陽頂天依舊沉默。
虛無飄炎道：“孩子，這種痛苦，你必須承受。或許未來很多很多年以後，你們的地球也會遇到這個選擇。因爲，你們地球人類對能源，對物質的貪婪，也已經漸漸超過了地球的負荷。你們地球，每一天都有許多物種滅絕了。混沌世界的人類，對能量無比貪婪，每一天都在吞噬玄氣。你們地球的人類，對物質和能源，無比的貪婪。就比如，兩三年前的明明很好用，卻爲了面子，爲了其他，每一年都要換新的。而資本家爲了賺取利潤，拼命地榨取地球的資源，恨不得民衆每一個月都換一部，換一部電視。彷彿這一切，最終就只是爲了製造無數的垃圾。把寶貴的資源，換取無用的鈔票紙，這看上去明明是最愚蠢的交易，你們卻樂此不疲！”
陽頂天依舊沉默。
“放心吧，孩子！當你接替了我的位置，吞噬了混沌靈炎，或者說和混沌靈炎結合一體的時候，一切你就看開了。”虛無飄炎道：“起碼你不會像現在一樣痛苦了。”
娜迦霜兒在心中道：“夫君，你下令吧，讓我去做，去殺掉剩餘的兩三億人類，挽救混沌世界，讓這個世界的文明，再一次重啓。你記住，你是爲了拯救世界！”
虛無飄炎道：“好了，孩子！我們要開始傳承了，我這就要把一切，都交給你了！”
然後，幾萬裡的混沌靈炎，全部都變成了虛無飄炎的面孔。
無數的觸手，朝陽頂天伸過來。
立刻，就要進行傳承，把混沌靈炎，把僞神之位，傳承給陽頂天！
觸手，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後，將陽頂天纏繞！
輕而易舉，就可以進入陽頂天體內！
“不！”忽然陽頂天大聲吼道。
“不，不……”陽頂天朝虛無飄炎吼道，朝着娜迦霜兒吼道。
然後，陽頂天盯着虛無飄炎道眼睛道：“老師，我們這樣做，確實維繫了混沌世界的文明。確實阻止了世界的毀滅。但是……作爲一個文明，最最重要的是什麼？自由和發展！如果，一個文明，如同棋局一般被人操縱在手中。那麼這個文明，也沒有生存下去的必要，早死早脫身！”
“自由？陽頂天以你的智慧應該知道，絕對的自由，通往毀滅和愚蠢。”虛無飄炎道。
陽頂天道：“我知道。所以是有限的自由。但絕對不是每一個人，都如同一個棋子一樣，被徹底操控。那樣的生，不如死去。”
接着，陽頂天道：“作爲一個人類，一個智慧生命，對他來說，最最重要的是什麼。未知的未來，自己去發展，從而決定自己的命運。當然。這種發展可以被引導，但是他們一定要有選擇的權力，這就是有限的自由！而像我們這樣，每隔二百年，一次小屠殺，每隔兩千年，一次大屠殺讓文明重啓！這樣下去，他們和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區別？這樣，一次有一次的重複和輪迴，整個文明沒有任何發展。一切都毫無意義。”
陽頂天又道：“老師你剛纔說到地球上，說人類拼命榨取地球的資源。明明兩年前的都可以用，但是爲了面子，卻依舊要更換新的。而商家。也恨不得每個月都換新的。這確實是巨大的浪費，甚至也是不對的。但是，徹底徹底的否定它，也是一種狹隘。起碼，裡面有一樣東西，是有價值的！那就是……技術。審美，心態等等的進步！”
深深吸一口氣，陽頂天道：“老實，你這個救世主的位置，我可以接下來。但是……接下來，該怎麼做，我說了算！我用我的方式，拯救這個世界！”
“不，不，不……”虛無飄炎道：“陽頂天，你無計可施的。我知道你的嘗試，你大力發展晶石能量文明，想要取代現在的武道文明。但是……這和第八紀元人類文明，又有什麼區別？別忘記了，第八紀元人類文明，依舊毀滅了，而且毀滅得更加徹底！”
陽頂天道：“但是，第八紀元人類文明，起碼將一半的混沌世界隔絕出來，沒有去破壞掉，儘管可能是那些物質他們用不上。他們製造了九十九艘巨大的飛船帝京，最終爲何沒有逃離混沌世界，是什麼原因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這九十九艘飛船帝京如果當時真的起飛，那剩餘的混沌世界也會被直接撕裂。不管什麼原因，終究他們爲後面的文明保留了一片淨土。而最最貪婪的娜迦族，在最後關頭，也寧願犧牲自己全族，而保留文明的火種。所以，他們絕對不是一無是處。”
陽頂天道：“如何拯救這個走向毀滅的混沌世界？走晶石文明？走科技文明？走精神力量文明？又或者去了解混沌世界的能量本質，然後去改造，讓能量進入一個良性的循環？比如上古海蛇帝國，那些強者在年長的時候，都會選擇自我海葬，把自己的能量，交還給這個世界。”
陽頂天繼續道：“我知道，混沌世界爲何會毀滅？因爲，當我們進行吞噬能量的時候。戰鬥玄氣還會因爲戰鬥的釋放，迴歸到這個世界。但是，提升修爲的玄氣，就永遠地進入我們的氣海，構造我們的氣海世界。我們吞噬一點，混沌世界就少一點。因爲，我們的氣海世界，是完全不一樣的空間，獨立於混沌世界的空間世界。哪怕死去之後，這股能量依舊沒有交還給混沌世界。曾經有一部小說，說科技發展到一定程度，很多人都可以製造獨立的宇宙空間。所以，就偷取大宇宙的物質和空間，去製造自己的小宇宙。最終，導致宇宙能量物質不夠，不足於再次大爆炸重生，會徹底死去。而混沌世界的武道文明，也是這個道理。”
“妖獸也吞噬玄氣，爲何就不對這個世界造成毀滅性效果，因爲絕大部分的妖獸沒有氣海，它們只有妖核。而妖核不是獨立的空間世界，依舊在這個世界上，所以這股能量依舊在混沌世界位面之內。”陽頂天道：“所以，這未來也是一個挽救世界的突破方向！”
陽頂天道：“我可以嘗試很多道路，晶石文明，氣海迴歸制度，精神能量文明等等！”
虛無飄炎道：“你的這些道路，我都思考過，而且不止一遍十遍，甚至不止一百遍。走不通的，會失敗的……”
陽頂天道：“沒有去試試，怎麼會知道結果？再說，就算失敗了又如何？我早就說過一句話，盡人事，聽天命！與其行屍走肉地活着，還不如轟轟烈烈地走一次，哪怕結局是徹底的死亡！”
虛無飄炎道：“只怕，還沒有等到你開始走這些道路，這個世界就毀滅了。按照目前的進度，你不殺死這些倖存的兩三億人，不超過百年，大涅滅就要到來了，混沌世界就要毀滅了。”
陽頂天道：“在找到新的道路之前，我會全面施行禁武令！我知道這條路很難，但是在我的武力和威信下，是可以試一試的！”
然後，陽頂天斬釘截鐵道：“老師，我願意接下你的班，我願意成爲新的救世主。但是，不是作爲高高在上的神，而是依舊在那羣人中，和他們一起去努力，一起開創新的道路。而不是作爲一個僞神，高高在上地操縱他們的命運！”
最終，陽頂天盯着虛無飄炎道：“老師，你寫完了無上智慧的殺豬劍法前五階，卻最終沒有寫出第六階。那麼，這第六階交給我來寫。只不過我寫出來的第六階，未必是武道卷軸了，甚至未必是能量卷軸。它具體是什麼，我還不知道。但是，要麼你接受我的方式，要麼殺掉我，你另找高明！”
虛無飄炎沉默了良久。
然後，忽然間，他的面孔在混沌靈炎中，灰飛煙滅，消散在虛空之中！
“如此依你，按照你的方式，我的救世主閣下！”
然後，僞神虛無飄炎，徹底灰飛煙滅，死去！
他等待這一刻，已經很多很多年了！
陽頂天雙膝跪在虛空中，道：“老師，走好！”
然後，望着虛無飄炎的能量，徹底徹底消失得乾乾淨淨。
……
注：還有一章結局（下），明天寫，謝謝大家！
拜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