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瀲魄沒有回話,顯然是被母親說中了自己心中所想。只聽水氏又說道:“魄兒,我知道你心中敬重你父親,容不得旁人說他壞話,但此事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又何必再去想他呢,旁人若想說那就由他們說去,一個人的成就並不是憑他人說出來的。就如剛纔你弟弟所說的,都忘了吧,將那事忘掉,不然痛苦的只是自己。”
“母親,這些孩兒都知道,但是……但是孩兒心有不甘啊,想當年父親他爲水族做了多少事,不就是一件聖器嗎?沒錯,這聖器對元素之族來說確實重要,但卻也沒有到沒了就會滅族的地步,就算父親沒有聖器,天下還有誰是父親敵手,但他們爲了這一聖器卻將父親處決,將母親您囚在陰殛之峰引弟弟前來,難道他們做這些事之前都忘了父親以前對水族所做的貢獻嗎?說到底長老會那些人還不是爲了自身利益,所以您要孩兒不去討回公道,孩兒心中實在不甘啊。”到最後水瀲魄卻是越說越激動。
“唉。”水氏輕輕嘆了口氣,又說道:“既然你都知道你父親爲水族做出的貢獻,那其他水族之人會不知道嗎?不然在他死後族中那麼多的魔導師會離開水族,不爲水族所用?這就是公道,這就是你父親他以前在人們心中留下的公道,公道自在人心,你又何必如此放不開。再說,你父親當時天下第一人,但爲何又會接受長老會的處決呢?”
“我的兒啊,不是你想不到,只不過是你心裡不想承認罷了。無痕他不願看到水族在自己手中衰落,在自己手中大傷元氣,所以他纔會泰然面對這處決,泰然赴死。而身爲他兒子的你難道卻是要去破壞你父親用性命換來的局面?”雖然水氏輕聲細語,但那臉上的潮紅卻是沒有退去一絲,比之剛纔反到更是紅了幾分。
“母親,您快快休息,我答應你就是,可別再說話了。”水瀲魄見了母親那陀紅的臉龐自是心驚不已,也不管那麼多,到是快快答應她先,好讓她安心別再操心了。
“呵呵,放心我沒事,娘今天是高興啊,你們兩個有如今的修爲與地位,娘看着安心,總算可以放下心來好好休息一下了。”此時她的眼中竟是神光奕奕,大是精神,根本就不像是身子虛弱。見二人又要催她去休息,卻是搖了搖頭,“娘如今可精神着了,就讓我們多聊聊,數十年的心裡話可是憋着荒啊,你們就別再催了,娘想休息的時候自然會休息,你們的孝心娘知道。”見母親興致如此高,他們身爲兒子的也不好說什麼。
見兩個兒子沒有再叫自己去休息,她則轉頭望向水映寒,自己這個剛剛纔相認的兒子。“雖說這數十年來我都被囚在陰殛之峰,但魄兒卻也是經常來看我,對於他的實力我是再放心不過了,雖然不知他現在的實力到底到了何種地步,但娘堅信這世上已沒人能傷得了你大哥,所以魄兒我是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見母親在喘着粗氣,水映寒不由得用手在她背部輕拂,好讓她緩過氣來。好一會,水氏纔再次說道:“現在娘擔心的是你啊,寒兒!剛纔聽你所說的事情,雖然我並沒有瞭解多少,但卻也清楚這其中的關係。現在你身居高位,那麼很多事情都將會不得不做,而且還要處處小心,擔心着其他門派的算計。而自你當上這個門主卻沒有多長時間,母親實在是擔心啊,要知道,天下世人一生都在爲一個利字而奔波,我想就算是那些超凡脫俗的修真者也不能避免這個利字吧。”
“母親,這些孩兒都會注意的,您慢點說,我和大哥都在這兒聽着呢。”見母親她說完一句話就要喘上幾口粗氣,他心裡實在是痛苦至極,恨不得自己代母親受這些罪。
水氏所說的這些水映寒自然心裡明白。就拿九玄山脈那件事來說,修真界所有說得上話的門派在以前可都是在打着這山脈的主意,以至於他們是一封山就是五十年,竟是不管凡塵間衆生的死活,從這就可以看出他們雖爲修真者卻也沒有脫了這個利字,更是爲了自身小利而丟下整個天下衆生大利不管。而至於自己母親會產生這種想法卻也不奇怪,畢竟之前她可是陪着父親的身邊,而自己的父親身爲水族族長,那麼自然也不會不考慮水族本身的利益,不然也不會將水族推上元素之族的首位。不論是大門大派,還是各種種族,甚至小到是凡塵間的升斗小民,正如水氏剛纔所說的,全都是爲了門派利益,種族利益與個人大利小利。
“寒兒,你現在是處於浪尖口上,你那九玄門雖說以前威名甚重,但那都是在有實力的時候纔算得了數的。憑如今你這門派的實力,難道那些以前聽命你門的門派還會心甘情願的再聽九玄門行事嗎?這顯然不可能,這其中原由就不用我多說了吧。”雖然沒有明說,但有之前的那利字解釋,水映寒如何不明白母親所指的是什麼,於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看來母親真是不放心於我啊。!”水映寒聽着水氏的這些話,不但沒有覺得羅嗦反到更是希望母親多說說自己,讓自己感受一下母親對兒子的關愛與嘮叨。
“要擔心正道算計的同時也要擔心魔道那一方面,真是難爲我兒了……魄兒……以後你就多多照看一下你弟弟……我實在……實在不放心他一個人啊。”這句話竟是好像費了她全身力氣才說出來的,與之前那流利的言語比起來簡直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話一說完,那原本久久沒有消退的潮紅竟是如潮水般迅速的消速,只一會兒的功夫,那原本潮紅的臉色竟又變得蒼白無比,好不嚇人。
水氏如此明顯的變化,對於一直留意着她的兄弟二人來說如何不知道。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見自己母親臉色突然由極紅變得極度蒼白,水映寒與水瀲魄哪裡還坐得住。此時,水映寒體內那原本就不多的水元素瘋了似的涌入水氏體內,想要以此來補充她那虛弱的身子,而水瀲魄則是在他們身旁緊張不已的看着,雖然他心裡也是緊張萬分心急如焚,但卻是沒有絲毫插手的意思。
“寒弟,無論如何都不可讓母親有事啊,就當是哥哥拜託你了。”此時水瀲魄也只是看着乾着急,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雖然他並不能伸出援手來與自己的弟弟一起救自己母親,但卻也不等於他不無幫上一點忙。就在水映寒將自己體內所剩不多的水元素輸入水氏體內時,一股龐大的水元素直往這屋子涌來,竟是爲他提供源源不斷的水元素,供他吸收。原來水瀲魄竟是將落霞天數百里範圍內的水元素全部調了過來,供自己弟弟吸收。
然而,即使這水元素再是龐大,憑水映寒此時的身體狀態,憑此時擔心母親的心情,他又怎能靜下心來吸收這龐大的元素,反而由於這些水元素的太過龐大使得他氣機一滯,那原本並不多的水元素終是斷了輸送。而他也由於這一滯之機,牽動與水息那一戰的傷勢,張口就是一口精血噴吐而出。水瀲魄見他因自己調來水元素而亂了氣機,也不敢再過於亂來了,連忙將那調動的水元素給譴散掉。
此時可是自己母親的生死關頭,水映寒他又如何會理會自己的傷勢,作勢又準備調動已經所剩無幾的水元素,就要往水氏體內輸去,但一隻枯老瘦弱的手卻是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擡頭望去,竟是自己母親凝望着自己,一副泰然的樣子,好像早就料到此結果。“孩兒……你不要再費力氣了……母親自己身子自己知道。我能堅持到你來已是奇蹟……奇蹟了,所以我也不奢望能再活下……活下去,上天讓我在臨死前再看到你……到也待我不薄。”
再一次聽到斷斷續續的說話,不由得讓水映寒又回想起自己師尊離自己而去的那一場景。這是如此的相似,同樣是自己心中敬重,最爲重要的親人,但爲何結果卻又偏偏一樣。“我決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再一次的發生在我眼前,即便捨去這一身的修爲性命我也要救下母親來。”在水映寒的心中已是暗暗的下了這麼一個決定。
無窮的水元素奇蹟般的在他體內瘋也似的涌出,然後又再一次的從水映寒的身體涌出,源源不斷的輸入到水氏的體內,滋潤着她那虛弱的身子。此時他竟是一改剛纔的頹勢,那水元素好像用不完似的,不要錢的往她身上輸。一刻鐘過去了,水氏不但沒見任何好轉,身子反而越來越弱,那枯瘦的身子竟是慢慢的變淡。
“孩兒不要您死,母親,您別離開我們,我們好不容易纔再次重逢,我不要一相逢卻成永別,孩兒不要您死。”看着那越來越淡的身體,不論他怎麼將自己的生命轉換爲水元素輸入母親體內,她就是沒有一絲的好轉。此時由於過度的將自己的生命力轉換爲水元素,他已經不堪重負七竅流血了,但他卻是絲毫不去理會,只知拼命的將水元素輸入母親體內。
看着母親的身子在自己面前慢慢的消失,看着母親最後那充滿關懷的神眼,水映寒再也經受不住,喉嚨一甜,意識一弱,整個人暈倒過去。在他意識的最後卻是留下了一句永遠也不會忘讓的話:最終我還是沒能成功!
水氏沒有說話,就只是躺在那裡靜靜的看着自己這兩個孩子,將他們的面容永遠記於心中,心靈的深處。意識慢慢的淡了,身體也漸漸的淡了。不過在她心中卻刻上了一句話:你們永遠是我的好孩兒,永遠是我的驕傲,娘以你們爲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