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
此二字,無不打在四女頭上。四女渾然一震,臉色變得極爲難看,而且焦慮萬分。
“我們幫不了默兒的,這一切只有靠他自己才行。我們回去吧。”楚霸天重咳幾聲,被夢嵐攙扶着道。
做父親的都這樣說了,幾女雖然擔憂萬分,卻也沒有多做猶豫,點了點頭。
楚霸天被三十個半仙接回去後,四女又在原地逗留了幾日,直到天皇庭徹底消失,神殿也沒有再出現過。
“姐夫……你在哪裡……”夢嵐不由哭了起來。眼淚低落,化作甘露、冰水滴在地上,地面一下子結冰了。可是哪怕如此,四女依舊沒有喚回楚默。
時隔半個月,依舊如此……
半個月後,四女皆是回到了煉藥宗。楚霸天獨自在煉藥宗的秘境中休息,這裡被三十個半仙高手防範,沒人敢靠近。
而也因爲有那麼多半仙高手在,也沒有多少人敢靠近煉藥宗,因此,煉藥宗短時間內是封閉狀態。
夢嵐、燕兒、磬仙兒、夏金蓮、蘇寧兒,一同陪伴在左右,即照顧着楚霸天,又等着楚默回來。然而,隨着時間的流逝,她們越加發現,往日過一天,楚霸天便老一年。半個月後,他人已經接近七老八十了,而且氣息,也越來越急促,身子骨更加虛弱。
看到好不容易纔救出來的父親,二女同時潸然淚下,同時也越加擔心楚默,會不會跟他的父親一樣,變成這樣。
“夫君……你在哪裡……”燕兒與夢嵐嗝噎一聲,靠在幾女的懷中抽泣着。
咚咚咚。門外有人敲門,這時候,好幾個青年人從門外跑了進來,大口喘着氣,他們分別是戰無天、南宮庭,還有一些煉藥宗的弟子,甚至一部分還是六道洞天的人。
“怎麼樣?找到沒有?”夏金蓮問道。
那些六道洞天的高手互相對望一眼,都是搖搖頭,不等人問,南宮庭道:“我們幾乎找遍了整個三神界,還是沒找到。這樣算來,恐怕只有兩個可能。一是楚默可能還在神殿中一直沒有出來。二是,他可能不在三神界了。”
戰無天道:“我戰神府派三個神尊強者對算過,探查天機,發現三神界沒有楚默的氣息,我想神殿哪怕再可怕,應該也逃不過三大神尊的神識。也許他去了其他界。”
“不行,神界的各大界位都要去找找,等會我們一塊去。”磬仙兒道,“夢嵐、燕兒,你們照顧好伯父。”
“你們小心。”夢嵐本來也想一塊去。不過一想到姐姐懷有身孕,自己走了,沒有一個大羅金仙在,會出什麼差錯,所以點了點頭。
三個大羅金仙都是點了點頭,與他人一同出了煉藥宗,繼續搜尋。這一次,他們的搜尋力度更大,甚至波及到了血魔界,以及一些隱秘的世界。
……
這是一座破爛的城池,尤其是春季,草木皆繁茂生長。雜草布了一地,城內城外,顯得狼藉一片。
不過這種狼藉的城,也有人居住。只是居住的人,大部分都是從戰亂外逃生而來的外地民衆。
如今戰亂四年,狼煙四起,死傷不下千萬,四國爭亂,禍害的,也不過是百姓罷了。他們靠天爲被,靠地爲牀,能找到一個安居之地,也已經是奢望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流離失所,城內城外同居於天地間。
這一日,在這城內,來了一個三十歲的青年。青年雖然年僅三十,但是一頭蓬髮下,那原本英俊的臉也是一臉蓬灰,看上去狼狽不堪,一眼就能定出他是戰亂裡逃生的人,所以並沒有引起他人注意。
他手持柺杖,一瘸一拐,並沒有多大的力氣,好像好多天沒吃東西似的,在靠近城門時,擡頭,望見上方那早已隨風腐化的牌匾,寫着缺了半邊的三個字:楚家城。
“楚家城……”青年苦澀一笑,心酸,回憶,一個個忽然涌上心頭。忽然間,他的腦子一痛,心更痛,終於暈倒在地,不知死傷。
忽然,變得灰濛濛起來,豆大的雨水從天空中落下,大珠小珠打落在身上,他依舊沒有動靜,天空中也依舊無情地打着響雷,閃電。
似乎早已習慣這末日般的生活,在這荒涼的城內,不少人已經擁堵在一塊,躲在僅剩半邊的草房中避雨。
“你看,那孩子,會不會死了?”
“我看他躺在那邊半天了,一動不動。哎,可憐的孩子,戰亂四起,民不聊生。苦的,可是我們百姓啊!”
“是啊,等天雲皇朝被一起吞滅的時候,我們也就真的完蛋了。”
“不說那些了,你看,那孩子還在動!”忽然,一個老者指着那躺在雨水中的青年,他的手指微動,雖無力地喃喃着,但是聲音頗有音律地傳達到每個人的腦海中。
“他說的什麼?”
“好像是……燕兒……嗯沒錯,一定是他的妻子。”
“哎,戰亂四起,家庭支離破碎。可憐之人啊。我們把他抱回來吧。”說着,一個老者冒着雨,來到了青年的身邊,想把他抱起來。
只是,青年很重,老者哪怕使出全身的力氣,也沒辦法動他分毫。這讓老者是又驚又奇。
“我們也來吧。”雖然位子本來就很擠,但是不少人都讓出來位子,一同合力才把青年抱到了草房內。
只是誰都沒有注意到,青年的身上,一朵黑雲密集,黑影趴在他的身上,發出皎潔的冷笑。
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只是青年卻不平凡。雨過天晴,他終於緩緩醒過來。迷茫間,他看到了一干普通老百姓,正擔憂地坐在一旁,看着自己。
他苦澀一笑,想回謝,卻喉嚨幹痛,說出來的話也很沙啞。
他苦笑,自己力戰各路強者,與神界做鬥爭。然而,此刻卻淪落至此,回到了紫雲大陸,還要靠普通老百姓照料。
不過,他在這些老百姓的眼中,看到了純真,少了世間的爾虞我詐,多了那份幸福。雖然戰亂四起,然而,只要親人在一起,又何嘗不是一種快樂?
這裡的百姓或多或少有數百號人,大部分都是一家子一家子的排列。而照料他的,也是一家算是比較大的家族,有十數人,有老有小。他倍感欣慰,那種邪惡的意念,也是被祛除了一點。
“小兄弟,你一定渴了,餓了,這些拿去吃吧。”一個老婦手裡捧着僅剩不多的乾糧,分了他一點,其餘的,又分給其他的親人。然後衡量了一下,也許是看楚默身上到處都是傷,所以又把自己那份拿出一半遞了過來。
楚默本想回絕,不過乏力的他,沒有多餘的力氣,後者一笑,塞到他的手裡就獨自跟孩子一塊去吃了。
看着這一家子其樂融融。楚默莞爾而笑,心裡美滋滋的。
第二日,他的身體恢復了半點。終於能夠起來了。不過空虛的身體內沒有半點本源之力,只能催動通天動地魔功,來吸收天地元氣,來補給自己的能量。
只不過……
後背,黑影並沒有出現,但是腦海中,那邪惡的影子,卻依舊在飄蕩。邪惡地朝着他笑。
看到那邪惡的黑影,楚默緊咬牙,四大神器繼續在腦海中動盪,同時,體內的神殿豁然一動,一道神光打在了腦海中。那邪惡的身影方纔消失。
似乎又經歷了一場大戰,楚默大口喘着氣,最終終於沉睡了過去。醒來之後,那邪惡的影子也才緩緩消失。
他苦澀一笑,如今神殿受創,用來困那魔影倒還算好,但是自己卻不能動用通天動地魔功修來的力量,否則必定受到魔影的反噬。也就是說,如今的他,跟廢人無二了。
第二日,他的頭上出現了一根白髮,他並沒有在意,不過那一家子依舊在照料他,供他吃,供他休息,哪怕他們自己已經餓地肚皮拉緊了。
那份人情,那份摯愛,那份溫暖,沖淡了他那邪惡的靈魂。
然而……
一個月後,楚默滿頭白髮,原本三十歲的他,一下子變到了六十歲,彷彿一個月經歷了人間滄桑一般,他的手腳在顫抖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生命力在被抽取。
“再過一個月,你生命力最弱之時,必是我重生之日!”魔影的聲音幽幽而來。與之相比,楚默卻顯得太弱,太弱了。
這一天,他不想再麻煩那些原本就已經窮困的百姓了,他緩緩起身,用一根竹竿,支撐着那搖搖欲墜的軀殼,緩緩往外走去,離開了楚家城,離開了這個昔日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
戰亂四起,四年了,依舊沒有停息過,到處都是屍體,鮮血,以及濃濃的殺氣,卻沒有引起楚默的注意。在他眼中,生活,顯得迷茫。
何處是聖地?何處有自己的歸宿?他想回家。然而,自己這副模樣,若是回去……呵……
踉蹌一聲,他忽然乏力地摔倒在地,被一個屍體絆倒。劇痛襲來,他沒辦法去遮掩。不過這時候,一聲聲喧鬧聲卻已經從四面八方傳來。
“還有活人!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