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石質別墅的餐廳中很是熱鬧,一衆人吃着各種各樣的水果、野菜,牛肉,一邊探討着今日即將執行的任務。
江守伺候完尾羽隊這一桌,依舊在做飯,就在江守的身旁,江拉圖開着鏡中別墅的傳送門,不斷的往裡面遞早餐。
江曉坐在桌前,一邊大快朵頤,一邊開口說道:“根據九星眸的定位,此時她應該在日不落王國·蘇蘭島上。”
二尾手裡拿着鮮花餅,輕輕的咬了一口,目光,卻是落在了那開放式廚房中,忙碌的江守和江拉圖的身上。
江曉順着她的眼神望了過去,卻是沒有解釋什麼。
這倒是出乎了二尾的意料。
平日裡,她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江曉就能明白是什麼意思,這也讓二尾與他相處的很舒服,她並不是一個話多的人,江曉每每對她舉動的反饋,讓她很滿意。
但是這一次,他卻沒有開口解釋。
二尾將剩下的小半塊鮮花餅扔進嘴裡,捻了捻手指上的殘屑,正面江曉,問道:“誰在那裡面。”
江曉悶頭吃肉,依舊沒回應。
事實上,他已經想了很久了,卻是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和二尾溝通。
二尾則是默默的看着江曉,一動不動。
稍顯吵鬧的餐桌,也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江曉只感覺一陣頭皮發麻,決定開啓渣男攻勢!
不迴應,只反問!
避重就輕,轉移矛盾!
江曉擡起頭,抹了抹嘴,道:“你這麼聰明,從我的反應上來看,應該已經知道了。”
二尾:“昨晚你去了哪裡。”
江曉深深的吸了口氣,道:“你這麼聰明,應該已經知道了。”
二尾突然伸出手,抓住了江曉的衣領,拎到了自己的面前:“說。”
“誒誒誒,有話好好說,別衝動。”江曉一手扒着二尾的手指,一邊嘟嘟囔囔的說着,“我可是剛給你投完食!端起碗吃飯,放下筷子就不認人了?”
“呀~難受......”江曉扒了半天,也沒扒開她那攥着衣領的手指,無奈之下,他尷尬的撓了撓頭,道,“這一次,我們要去的很可能是化星的老巢,所以...我叫來了幾個援軍,我另外幾個隊友。”
一衆尾羽隊成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着欒旅和江旅的模樣,不由得紛紛安靜、吃起瓜來。
“她也回來了。”二尾啞着嗓子,開口說道。
江曉輕輕的點了點頭,道:“你別...別衝動,你打不過她。”
二尾:???
“呃......”江曉磕巴了一下,尷尬的說道,“我的意思是,她很強,可以爲我們提供很大的幫助,你知道,她是控制系的,對我們很有用。”
說着,江曉捏了捏衣領上緊握的手掌,道:“先把過去拋在一旁...誒,算了,單獨解決吧!”
二尾和三尾的矛盾,存在不是一天兩天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江曉只是希望二尾能夠暫時放下一些東西,求同存異,先把化星這個門檻過去再說。
當然,在執行化星任務之前,理應和這兩個老尾羽表達清楚,此次任務可不是玩鬧,而是去玩命的,半點馬虎不得。
說着,江曉帶着二尾的身影一閃即逝。
二尾也立刻從坐姿,變成了站姿,只不過...她的手沒鬆開,依舊拎着江曉。
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漆黑的地牢之中,不遠處,有一個一身黑霧繚繞的舂臼獄鬼,正坐靠在石柱前打瞌睡。
“誒,鬆開吧。”江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掌。
私下裡與江曉單獨相處,二尾的心態轉變了很多,她緩緩的鬆開了手掌,並未離去,只是面無表情,心中所有的情緒都隱藏了起來。
下一刻,江拉圖也閃爍進入了地牢之中,隨手開啓了鏡中別墅的傳送門。
二尾默默的注視着傳送門,半天,看不到其中人影走出來。
而在鏡中別墅·畫廊之中,盲女負手而立,圈圈面具後,漆黑的眼球微微閃爍着,看着牆壁上的油畫,似乎有些心神不寧。
後方,巴澤雙手交叉,環在胸前,背靠着牆壁,開口道:“總要相見的,我們是團隊聯合戰鬥,而不是孤軍奮戰。”
“見了,又該說什麼呢?”盲女輕聲的喃喃着,腳步卻並未挪動半分。
巴澤召喚出了一個紅色氣球,手中一鬆,氣球飄向了盲女的方向,道:“都是爲了給一尾報仇,你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她也是個明事理的人,直到現在,也沒說不讓你加入,甚至...她可能還有些期待與你相見。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你們倆是一類人,都很清楚的知曉,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呯!
紅色氣球破碎開來,絲絲迷霧繚繞在盲女的身上,盲女的身體微微一僵,幾秒鐘之後,恢復如常。
巴澤道:“去吧,我可沒能耐讓她進來找你。你也曾睡了她的牀,我能感受到,你對她的情感。”
盲女低下了頭,輕聲道:“如果沒有愧疚,反而更好相見。”
說着,她的身體化作一團油墨,破碎開來。
再次出現,已經是鏡中別墅的傳送門口了。
地牢中,在二尾幽幽眼神的注視下,那傳送門中,邁出來一條長腿,隨後......一個身披白袍,臉戴圈圈面具的人影,走了出來。
看不到臉,但卻能看到那毫無眼白、沒有瞳孔、只有漆黑油墨浸染的眼睛。
二尾的眉頭微微皺起......
熟悉的體型、熟悉的氣味,只是...再沒有了那熟悉的守夜軍裝。
一時間,兩個人默默的對視着,漆黑的地牢裡,安靜的可怕。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的話,江曉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去面對這樣的戰友。
二尾的星武生涯,應該遭受了很多次打擊。
但真正能傷害到她的,只有最親密的戰友。
她把所有的信任都給了戰友,但盲女卻突然離去了,很難想象這對二尾的打擊有多麼大。
僅從結果上來說,在隨後的日子裡,二尾因爲不願意重組隊伍、不接受上級指派來的隊友,而被貶到雪原異次元空間,駐守餘生。
二尾也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對那個還是星塵期的江曉,拋出了橄欖枝,要定了他。
一切無關實力,只關忠誠。
盲女,毫無疑問,是改變了二尾一生的人。
而隨後,隊內老大哥一尾的死去,卻是讓這兩個本該老死不相見的人,再次相遇。
至於盲女此時的心理嘛......那就更復雜了,複雜到江曉都有點打怵,生怕她在較爲極端的情緒之下,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一旁,舂臼獄鬼也從夢中驚醒,地牢裡依舊安安靜靜,但卻是暗流涌動。
自從舂臼獄鬼入駐了禍影世界之後,就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可怕的氛圍。
她們是什麼鬼?氣勢這麼強?
江曉苦惱的撓了撓頭,陰暗的環境裡,氣氛壓抑的可怕,但凡盲女不是他的星臨小隊員,他?早就跑路了!
一個星盡大法神,一個星空大斗戰,誰能頂得住?
化星都頂不住啊!!!
但凡我要是有祝福,把你們統統奶翻,把你們手拉手放牀上,就該這樣治治你們這些老尾羽!
江拉圖並沒有關閉傳送門,因爲江曉沒有感知,看不清黑暗,也只能憑藉那傳送門的幽幽光芒,勉強看清周圍的環境。
江曉實在是受不了這兩座遙遙相望的“女石雕”,他邁步上前,站在兩人的中間,對着舂臼獄鬼招了招手,道:“小二,上酒!上上等的女兒紅!”
舂臼獄鬼躲在石柱後,歪着腦袋,好奇的看着江曉,他...還沒有達到能夠聽懂中文的水平。
江曉做出了一副端碗扒飯的動作,拿雞腿放在嘴邊撕扯的動作,一邊吧唧着嘴:“mia~mia~”
舂臼獄鬼反應過來了,邁步上前,在這地牢中,設下了一桌鬼宴。
“既然都不說話,那咱就只喝酒。”江曉扔出了星力絲線,直接原地閃爍,桌子南北兩側的人,瞬間被他帶到了鬼宴桌前。
唰~
不愧是老尾羽,反應都一模一樣,兩人紛紛向後退開一步。
沒退出鬼宴範圍兩米,不打緊。
江曉拎起女兒紅,一罈扔向了身後的二尾,一罈扔給了對面的盲女。
他自己也拎起了一罈酒,打開了蓋子:“我是後來的,管不了你們老年間的事兒。
但此時,我們仨有着同樣的目標。
喝了這壇酒,兩個團隊暫時就是一體的了。
我不管你們倆怎麼相處,但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不容許有半點馬虎。”
話音落下,江曉仰頭便灌:“咕嘟~咕嘟~咕嘟~嗝~”
酒喝了一半,也灑了一半。
江曉也是才發現,如此豪邁的喝酒,還能順便洗個臉......
江曉放下了酒罈,看着前後兩個抱着酒罈的女人,不由得撇了撇嘴:“爲兄已經喝完了,你們倆個幹啥呢?一點都不局氣~”
江曉再次拎起一罈女兒紅,打開瓶蓋,對着面前的盲女,道:“星臨·江曉讓你喝酒。”
盲女伸手抓起了紅布酒蓋。
江曉轉頭看向身後,拎起酒罈,對着二尾說道:“尾羽·江曉讓你喝酒。”
二尾遲疑了一下,默默的拔起了紅布酒塞。
“看來,我這面子還是有點的。”江曉砸了咂嘴,仰頭再灌。
盲女默默的摘下了石質面具,低垂着眼簾,仰頭即灌。
二尾的眼眸微微眯起,一時間,冷冽的氣息充滿了整個地牢,嚇得舂臼獄鬼縮了縮脖子。
盲女卻是不爲所動,依舊在抱着罈子喝酒。
二尾單手拎起了酒罈,微微仰起了臉,不算清澈的酒水,流淌而下,落入口中。
盲女喝完了壇中酒,默默的懷抱在身前,低垂着眼簾,輕聲道:“化星之後,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不會在你面前礙眼。”
二尾單手拎着酒罈在臉前,任由酒水流淌俄日下,並未有半點回應。
江曉卻是對着舂臼獄鬼招了招手,讓獄鬼填了幾壇,他再次拎起了桌上的女兒紅,扔給了盲女,也扔給了後方的二尾。
二尾單手攬住了飛來的酒罈,仰着臉,也喝盡了第一罈的最後一滴。
江曉抓着紅布酒塞,再次開啓了一罈:“莫讓幽怨記心頭,你我不過幾壇酒。”
“繼續!”他咧了咧嘴,“都是北江人,喝完了,再說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