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雷殛書聖盟主加更。
...
一週後,夜晚。
中吉最南方,與遼東交界處。
江曉感受着方圓數十里內空蕩蕩的地形,再無生物的蹤影,他默默的收回了域淚星技。
淅瀝瀝的小雨之下,他抹了抹紅彤彤的眼眶,駐足良久,卻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冰雨夜中,儘管江曉可以在域淚中飛行,但他也會時常跑步行進、活動身體,偶爾還會祝福自己兩下,以讓自己身體暖和一些。
燭月品質的忍耐,讓他對環境的感知更加敏銳了,纔在這裡停了一會兒,他就感覺到了陣陣冰寒。
任務雖然很艱苦,但每每想到成果,江曉就覺得很值。
在過去的六天時間裡,江曉與盲女不僅踏遍了中吉大地、搜捕了絕大多數星獸,也給中吉留了一座三平城,以確保下層維度中的人們能夠獲取兵器庫、火山異次元空間的星珠星技。
不僅如此,江曉還抽空去了兩次魯東、三次中原,在那裡執行任務的團隊所招降的生物,統統扔進了禍影世界中相應的地區。
每一天,都是戰果滿滿的一天,也都是極爲充實。
江曉開啓了禍影世界的大門,轉頭看向了疲憊不堪的盲女,道:“去休息吧,江守給你燒好水了,洗個澡,早點睡吧。”
盲女的狀態不是很好,身體上的疲憊,江曉能夠幫她緩解、恢復,但是精神上的疲憊,卻是需要她通過睡眠來補足。
而只用了六天,兩人就將中吉大地走了個遍,這種效率,足以見得兩人在執行任務過程中,其強度到底有多高。
盲女同樣清楚江曉此時的狀態,日夜陪伴之下,她那冷漠的性格,也褪去了不少,問了一句:“你不休息麼?”
“我去趟禍影世界裡的遼東,去冰祈林部落看看,和它們的首領商議一下,明天執行任務的事宜。”江曉的聲音有些顫抖,空中吐出了絲絲白霧,忍不住搓了搓手,道,“我一會兒就回去,放心吧。”
盲女的臉面對着江曉,心中暗暗的嘆了口氣。
他對隊友狠,對自己更狠!
這是一個“跟我上”的隊長,甚至是“我自己上”的隊長,而不是一個站在隊伍後方,大聲喊着“給我上”的隊長。
在過去的半個月時間裡,他完美的詮釋了“身先士卒”這四個字。
執行任務的日子很艱苦、很艱難。
尤其是江曉的星技特殊,他的大範圍感知是需要降雨的。
所以...北方的寒冬!時刻在雨水和雪原中行進!
恐怕很難有人能夠想象得到,那會是怎樣的一番滋味。
一天兩天,心氣高、勁頭足,可以理解。
但長時間沒日沒夜的搜尋、幾近固化的模式、枯燥的任務生涯、以及這極爲艱苦的任務環境,的確能夠抹平一個人的所有心氣兒,所有耐性。
也正是在這樣的條件之下,讓盲女更加深刻的瞭解了江曉是一個怎樣的人。
儘管...盲女依舊不喜歡江曉那時不時的皮裡皮氣,但她卻是發自內心的敬重這個隊長,也對這名年輕人的好感度與日俱增。
聽着江曉的迴應,盲女淡淡的回了一句:“早點休息。”
說着,便邁步走進了禍影世界的大門中,她知道,自己耽誤的越久,他就越冷。
他還不是星空級別的星武者,身體素質遠比她差了一截。
而且似乎是由於星技的關係,導致了他對冷、熱等等環境非常敏感,在執行任務之時,盲女早就敏銳的感知到了這一些。
盲女剛一進門,便發現,這大門直接開在了石質別墅的二層中。
面前,正是拎着竹籃,拿着毛巾的江守。
江守一手遞過去了毛巾,一邊說道:“衛浴間在這二層的健身室中,就在你的身後,你去洗個熱水澡吧。”
說着,江守把手中的竹籃也遞了過去,盲女下意識的身手接了過來。
這石質別墅是有發電機存在的,做飯、洗澡什麼的都沒問題。
只不過,江曉等人訓練過後,很少洗熱水澡,起碼江曉會去別墅前的湖泊,洗澡的同時,也當陪嗡嗡鯨玩耍了。
那湖泊並非死水,而是從雪山之上引流下來的,冰涼冰涼的。鹹淡先不說,起碼那溫度,嗡嗡鯨非常喜歡。
當然,這也只是江曉作爲星武者,身體被改造後,纔敢這樣做。
一般人在劇烈運動過後,在汗流浹背、燥熱不已的情況之下,一頭扎進冰涼的水裡,的確是很爽很痛快,但也可能永遠上不來了,不建議普通人嘗試......
江守道:“這是韓江雪的衣物,我從她屋子裡找出來的,你倆身材差不多,湊合穿吧。別總用你那油墨星技洗衣服了,洗的再幹淨,我看着也彆扭。
貼身的衣物,時不時的換一換,現在不比以往,咱家有這條件......”
盲女並未拒絕江守的好意,只是面色卻有些古怪。
這樣的話語,讓她總覺得是一位老父親在和女兒對話......
隨着盲女邁步走向浴室,她身上的噬海衣迅速脫落,直接罩在了江守的身上。
噬海衣作爲深海生物,常年在海底生存,對於這些日子在冰雨環境中執行任務,它並沒有不舒服。
只不過......
江守本以爲噬海衣會和自己互動一番,卻是沒想到,噬海衣軟趴趴的搭在江守的身上。
寬大的斗篷彷彿已經失去了力氣、不再舞動,就連它那衣領小手手也不動了......
“累壞了吧。”江守撫了撫噬海衣那冰涼的衣袖,輕聲安慰着。
說着,江守身體一閃,來到了石質別墅的門前,來到了那湖畔邊緣。
每一種生物都有不同的特性,他知道怎樣纔是對噬海衣最好的放鬆。
江守披着斗篷,一步步走入了湖中。
江守躺在了湖面上,一人一衣,就這樣優哉遊哉的在湖面上飄着,他仰頭看着天空中那皎潔明月,這裡,是如此的靜謐。
江守不是本體,並沒有高品質的忍耐星技,所以他反而更加耐寒。
這倒是讓江守哭笑不得。
與此同時,異球之上。
江曉收束了空間大門,不斷的調整方位,再次開啓,禍影大門的另外一側,已經是遼東大地了。
江曉走了進去,也看到了幾座圓圓的冰屋。
每一座冰屋都是由巨大的冰塊搭建而成的,晶瑩剔透,在月光與星光的映襯之下,美不勝收。
他之前倒是想讓江守過來,給冰祈林製造一個樹屋部落來着。
但是冰族並不喜歡居住在樹屋之中,事實上,它們連冰屋都不喜歡居住。
它們更喜歡暴露在冰天雪地的環境中,甚至那冰封行者,就喜歡找個雪堆、臥地而眠,越冷越不嫌冷......還真是神奇的物種。
江曉身體閃爍,來到了被六座冰屋圍在最中間的、最大的冰屋,他邁步走了進去,這纔想起來,這冰屋並沒有門。
嗯...冰祈林能聽江曉的話,住進房子裡就不錯了,江曉也就沒再強行要求它們造門。
“冰祈林?”江曉走了進去,屋子很大,裡面“沒”有洞天,什麼奇景都沒有,甚至連一件傢俱都沒有。
江曉的身後,地底,突然冒出來一道虛幻的線條,寒氣逼人。
江曉立刻反應過來,轉頭望去,卻是看到了一張絕美的面龐。
美得令人髮指,怨的讓人心疼。
那一雙虛幻線條的眼眸,並不打擾其中流露出來的絲絲哀愁。
江曉已經有免疫力了,誰讓人家冰妖一族天生就長這樣呢。
江曉詢問道:“你是甜筒還是雪糕?”
冰妖低着頭,長髮輕輕飄散着,渾身上下,擴散着一圈一圈的寒霜。
她面色幽怨的望着江曉,輕聲道:“我是甜筒。”
除了冰祈林族長之外,江曉還認識兩個冰妖首領,以及一個冰封行者首領。
冰妖兩位首領分別叫做“甜筒”和“雪糕”,而冰封行者頭領叫做“冰棍”。
它們當然都有自己的族內名字,但是人類社會的名稱嘛...都是江曉前幾天灌它們升級的時候,一併賜予的。
每每想到這幾個小頭領的姓名,江曉就覺得自己比夏妍起名更厲害。
夏妍那起名原則,突出了一個“大”!
那有什麼意思?
來看看咱起這名,想想就饞!
“冰祈林呢?”江曉開口詢問道。
甜筒幽幽的開口,聲音中還帶着一絲哭腔:“它在你的身後。”
“哦?”江曉仰頭看着甜筒,道,“你別哭昂!你給我憋回去!”
甜筒委屈的抿了抿嘴,身體漸漸下沉,虛幻線條的長髮飄散着陣陣寒霜,迅速沒入了地底。
江曉轉過頭,也發現冰祈林也剛從雪地裡飄出來。
有房子不住,就愛往地底裡藏!
這種生物特性,對於江曉來說,可謂是非常棘手!
如果一個是冰族大族羣,其中必然包含冰封行者,那種雪地喪屍的身體是肉身,是無法潛入地底的,所以倒也無所謂。
但是如果是小族羣,沒有冰封行者存在的話,但凡冰魂與冰妖潛入地底,那麼江曉根本找不到!
在地上的話,還好說一些,起碼冰魂與冰妖的身上,都纏繞着一圈圈的霜雪,起碼域淚的雨點能夠稍稍的感知到一些。
終於,江尋、張鬆弗、小重陽團隊在魯東大地遭遇的問題,江曉在遼東大地也遇到了!
魯東的書魂和冰魂、冰妖一樣,都是靈魂狀態的生物,很難徹底搜尋乾淨。
江曉道:“明天,我就要帶着你們族人進入遼東大地了,準備好了麼?”
“是的,江教,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冰魂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自從晉升到了鑽石段位之後,它整個“魂”都有點飄。
也就是在江曉的面前,它還能壓抑住自己那強大的氣息,不敢過多放肆。
江曉滿意的點了點頭,道:“祈林呀,我得提前跟你說,咱們執行這次任務,很費嗓子,你可得安排好人。”
冰祈林點了點頭,道:“是,我們冰族很擅長喊叫。”
說着,冰祈林“嗚嗷”就是一嗓子!
而這一嗓子之後,冰屋部落的周圍,雪地裡紛紛冒出了一隻只冰妖,大聲的哭喊了起來。
“臥槽...臥槽......”江曉雙手捂住了耳朵,“停!讓她們別哭了!”
這哭聲,真真撕心裂肺一般!聽的江曉牙酸肉疼......
“呃......”冰祈林面色尷尬,道,“恐怕得等一陣,我強制命令冰妖停止哭喊,對她們並不公平。”
江曉:???
冰祈林解釋道:“就像野人一族需要呼吸那樣,命令野人族屏住呼吸,會很難受的。”
“我擦,我剛纔來的時候,她們怎麼沒哭吶?”江曉無奈的說道。
冰祈林:“我和她們說了明日的作戰任務,提醒她們早些休息。”
“行吧,明天見!”江曉實在是受不了了,在那一陣陣悽慘的哭泣聲中,他身體一閃,消失的無影無蹤。
回到別墅之後,江曉腦瓜子還嗡嗡的......
他使勁兒搖了搖頭,忍不住一陣齜牙咧嘴。
簡直就是?精神污染!
身後,點點油墨自地底浮現,拼湊出了一道高挑的人影:“有情況?”
江曉轉過頭,看到了身後,那身着一襲白色睡袍的盲女。
這睡袍......
江曉愣了一下,好半晌,他纔開口道:“沒事,你去睡吧小江雪...呃,不是,那個......你去睡吧,三尾,明天見。”
說着,江曉再次閃爍,扎進了湖水中,清洗了一下身體,哆哆嗦嗦的閃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簡單擦了擦身體,躺在牀上,掌心朝上,一道潔白的光柱緩緩上升。
在一米左右的高度,散開了一層薄薄的瑩白迷霧,點點光雨落了下來,籠罩着他的全身。
溫暖着他的身體、恢復着他的體力、滋養着他的心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
迷迷糊糊中,在他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穿着那件白色的睡袍,在江濱的家中,在廚臺前,燒着那可口的紅燒肉......
江曉突然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那漆黑一片的天棚。
點點光雨,早就隨着他睡去,而消散了。
“呵......”江曉重重的嘆了口氣,坐起身子,一手揉了揉已經有些長了的短髮。
想了又想,江曉閉上雙眼,身體後仰,重重的躺在了牀上。
剛剛,他在腦海中搜索了一圈,卻是發現,這裡...連一張她的照片都沒有......
等等,手機裡...似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