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莫圖三人相繼進入東海城內的一家破舊客棧,那場引來眼球無數的曠世之戰已經結束,原本連這家簡陋小店都是朋盈客滿,此時倒是顯得冷冷清清,怕是那些囊中鼓鼓的看客們已經結賬走人。
沈伴鳳率先來到前臺,敲了敲桌面,正在打瞌睡的店小二打了個激靈,頓時被驚醒,習慣性地拿過肩上的抹布甩了甩櫃檯上的塵土,滿臉堆笑地問道:
“這位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
秦莫圖牽着葉飛魚的手着急忙慌地跑將過來,剛欲說話,只見沈伴鳳擡起劍擋住他的嘴巴,生怕他再大言不慚,然後自懷中拿出一個銀錠,拍在櫃檯之上,冷硬說道:
“一間上好客房!”
長得尖嘴猴腮的店小二看到銀光閃閃的銀錠子後,兩眼放光,也不去想爲什麼三個人只要一間房,伸手拿過銀錠後緊緊攥在手裡,低頭哈腰地大聲道:
“好咧,客官這邊請!”
聽到沈伴鳳的言語,秦莫圖呆立當場,然後竟是癡癡地笑了起來,被葉飛魚輕輕掐了一下胳膊,才終於反應過來,捂着嘴對葉飛魚低聲道:
“這樣真的好嗎?會不會太快?”
葉飛魚滿臉羞紅,狠狠捶打了下秦莫圖的胸膛,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子嫵媚。
都說江南女子多柔弱,作爲江南女子的魁首,葉飛魚身上,更多了一絲魅惑和羞澀。
秦莫圖抓住葉飛魚的一雙凝脂小手,將其擁入懷中,含情脈脈地對她說道:
“放心吧娘子,相公還是最愛你的。”
跟在店小二身後的沈伴鳳轉身看到兩人在卿卿我我,十分嫌棄地白了一眼,冷冷說道:
“能不能別磨磨蹭蹭的!”
秦莫圖訕然一笑,牽着葉飛魚跟了上去。
三人來到二樓一間“上房”,推門而入,秦莫圖環視一週,房間還算乾淨,樟木桌子上鋪就紫色繡花桌布,上面擺有一件一看就是贗品的青花瓷,還有一套擺放齊整的茶具,桌子下面放有四張圓筒小凳。
再往裡走便是一間臥室,與客廳隔有珠串,裡面一張雙人牀,略顯古舊。
店小二見客人氣質非凡,當然除了那個麻衣男子,不覺有些氣弱,滿臉堆笑點頭哈腰地說道:“客官要點些什麼吃食?小的這就去吩咐廚房準備。”
秦莫圖大搖大擺地坐在圓凳上,給自己倒了一碗茶,招手向店小二說道:
“來一壺你們這最好的酒,再來個西湖醋魚,要七分甜三分酸,然後做一個貴妃雞,記得要用江南的酒,還有什錦豆腐澇,多放些辣,再來個……”
還未等秦莫圖說完,那店小二小心翼翼地輕聲打斷,說道:
“客官,您點的這些只有大酒樓裡纔有。”
“我知道啊,那還不快去?對了,別忘了再來個琉璃珠璣!”
那店小二聽後,頓時有些頭大,摸着後腦勺滿臉爲難地看向沈伴鳳,沈伴鳳懷抱符劍“化虹”倚在一旁的几案上,對店小二說道:“來壺酒就好,下去吧。”
店小二聽後笑逐顏開,連說了三個“是”,便逃命似的退出房間。
秦莫圖撇了撇嘴,也不計較,給沈伴鳳倒了一碗茶,招手示意她過來坐。
沈伴鳳沒有搭理他,依舊倚在那裡一言不發,突然看了眼葉飛魚,似是很認真地問道:
“葉姑娘,你到底喜歡他哪一點?”
葉飛魚將面紗撩起,露出那張傾國傾城的美麗面容,輕輕笑道:
“秦公子就是嘴巴上頑皮,性子很好的。”
“娘子,跟你說過多少次,叫我相公,還有我是南飛鳳,不是什麼秦公子!”
看到秦莫圖的佯怒模樣,葉飛魚點了點頭掩嘴輕笑,然後便不再言語,識趣地走進臥室去收拾牀榻。
秦莫圖看着沈伴鳳,嘴角翹起,擺了個自認爲英俊瀟灑的帥氣姿勢,對沈伴鳳說道:
“本公子長得這般風流倜儻,哪個女子見了不喜歡?”
沈伴鳳白眼連連,簡直對面前這個傢伙無言以對,但還是走到秦莫圖對面坐下,將“化虹”放在桌上,正色道:
“秦莫圖,知道顧歡爲何找你麻煩嗎?”
“找我麻煩?我還以爲……是不是因爲那死老頭子!”
秦莫圖之前一直以爲,顧歡是與沈伴鳳起了衝突,這會兒突然想起方纔意識中夢準對他說的那些話,依稀還記得那老者和自己提過什麼半身修爲。
“夢準死後留下兩道氣運,也不能稱之爲氣運,無法形容,一道給了你,另一道去了西北,那顧歡境界不比我低,肯定也是知曉,所以纔會找你麻煩。”
“你打不過那個顧歡?”
沈伴鳳低頭閤眼,輕輕嘆氣,實在是無法與面前這個愣頭青交流,忍住想要打人的念頭,深呼吸一口,慢條斯理地說道:
“除了顧歡,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着你,你現在就是一個移動的寶藏,一個所有武夫都無法不垂涎的寶藏!”
“我突然就這麼牛了嗎?”
“能正經點嗎?”
秦莫圖看到沈伴鳳帶有殺氣的眼神,雙手舉起作無辜狀,然後示意後者繼續。
“顧歡生性魯莽,無所畏懼,怕是不會聽從魏傾商的勸,定會再作阻撓,他只是明面上的敵人,躲在暗處的不知有多少,只是我能感覺到的就有一手之數!”
“這麼多!”
沈伴鳳喝了口茶,然後站起身來走到几案處,稍微停了下,又再次走回秦莫圖對面坐下,眼睛直勾勾盯着後者。
秦莫圖覺得面前這女人的眸子真的很好看,但被這樣一直盯着,饒是他這如城牆厚的臉皮,也不禁有些尬尷。
輕輕咳嗦一聲,秦莫圖摸了摸腰間別着的酒醒刀,狠聲說道:
“大不了就跟他們幹!”
“東海城內有老規矩,他們在城內肯定不會動手,不過一旦……”
“那我們總不能一直在東海城待着吧,做縮頭烏龜?”
沈伴鳳像是終於想明白一件事情,眼睛閃過一道精光,對秦莫圖緩慢說道:“我們去遼東!”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敲門聲,秦莫圖警惕地問道:“誰!”
“客官,您要的酒。”
“進來吧。”
一名客棧掌櫃打扮模樣的人端着一壺酒推門走了進來,先是向秦莫圖二人彎了下腰,然後滿臉賠笑地說道:
“客官多擔待,我那不爭氣的夥計突然拉肚子,就只能由我親自過來。”
秦莫圖笑了笑,對掌櫃的說道:“勞煩老闆親自送酒,過意不去啊。”
“客官哪裡的話,應該的。沒辦法,小店客少利薄,拖欠了那小子些銀錢,他啊就想着法兒的給我鬧罷工,這年頭僱個店小二也不容易,就勉強先使着,這不想着哪天行情好些,定要換個勤快聽話的夥計!”
“客官慢用,若有其他需要,搖這門口的銅鈴便是。”
秦莫圖笑着點了點頭,接過酒杯,向沈伴鳳要了些碎銀給那掌櫃做辛苦賞錢。
那掌櫃接過碎銀後笑得更加燦爛,連連點頭,然後看了眼面無表情地沈伴鳳,便低頭退出了房間。
秦莫圖分別給沈伴鳳和自己倒了杯酒,當先舉杯向沈伴鳳隔空敬了敬,就欲一口飲下,就在此時,只見沈伴鳳突然出掌將秦莫圖手中的酒杯震落地上,酒灑一地,發出“嘶嘶”的聲響,還有一股燒焦的味道瀰漫整間屋子。
“這酒怎會有毒?!”
秦莫圖看到地上那灘冒煙酒漬,驚叫一聲,跳起身來。
“看來有人耐不住性子了,此地不宜久留,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動身!”
說完沈伴鳳將符劍“化虹”重新裹上白綢,拉開房門,凝神探查起來。
身處臥室的葉飛魚在聽到聲響後也快步走將出來,滿眼疑惑。
秦莫圖見狀非但沒有絲毫驚恐,反而一臉遺憾,似是委屈地說道:“就這麼着急嗎?不睡一覺再走啊?”
“睡你個大頭鬼!跟上!”
沈伴鳳也不去理會秦莫圖的一語雙關,她只開一間客房,本就沒想多待,只是想找個僻靜地方思量一下對策,好讓秦莫圖知曉形勢厲害,沒成想後者卻完全不知深淺,毫無危機感。
三人下了樓梯來到客棧大堂,整個大堂內已空無一人,那個長得賊眉鼠眼的店小二和掌櫃都已不在,更沒有來此吃飯喝酒的食客遊人。
秦莫圖左手握緊腰間的“酒醒”刀鞘,右手牽着葉飛魚,屏住呼吸慢慢跟在沈伴鳳身後,而沈伴鳳則要瀟灑許多,將“化虹”繫到背上,然後發現身後跟着的兩人一臉緊張,便出聲說道:
“放心,在東海城還沒人敢動武。”
“那可不一定,保不齊再冒出個顧歡那樣的大高手!”
“顧歡與龍青揚本就不對眼,不守那規矩在情理之中,其他人就算是魏傾商,也講究個入鄉隨俗。”
秦莫圖聽到此語,頓時男子氣概充盈全身,不再疑神疑鬼,而是學那顧歡大笑一聲喊道:
“那還怕個卵,跟着爺走!”
看到秦莫圖牽着葉飛魚大搖大擺地從身旁走過,沈伴鳳實在是對這個活寶相當無語,搖了搖頭,便隨二人出了客棧。
此時正值黃昏,秦莫圖三人走在餘陽斜照的大街上,不消片刻就來到東海城的西城門處。
秦莫圖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後回頭對沈伴鳳問道:
“我們出城?”
“要不然?”
“不弄兩匹馬?”
“有用?”
“好吧!”
說完,秦莫圖便率先出城門而去,身後跟着腳步有些沉重的葉飛魚,而沈伴鳳也不遲疑,跟着出了這座江湖第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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