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老者做完一個標準動作後,便擡起了頭,他看了看四周,神色有些茫然,因爲方纔那個少年郎已經消失不見了。
殷楓身形閃爍,出現在山頂的寺廟中,他徒步進入廟中的大殿,殿內富麗堂皇,供奉着三尊古佛,黃色是這座大殿的主色調,連供人拜伏的蒲團都是黃色的。
殷楓撓了撓頭,他既認不出這三尊古佛是誰,也不知道三尊古佛代表着什麼。
在太清赤劍宗的領地,連一座小的佛寺都很難見到,更別說這種大氣磅礴的古寺,而殷楓所在的殷族更是不知佛是什麼。
說實話,殷楓也是接觸了修行,才知道,世間還有佛這種稱謂,也正因爲如此他才一時興起,來到了這座山間古寺。
他站在一邊細細的打量這三尊古佛,最右邊的古佛金像很消瘦,佛衣裹身,寶相莊嚴,右手拖着一盞蓮花燈臺,中間的佛像不胖也不瘦,方正大臉,佛相慈悲,最左邊的大佛則胖乎乎的,胸膛袒露,大肚圓滾滾,表情笑哈哈。
不過最讓殷楓感興趣的是,右邊的佛像與中間的佛像,他們的頭頂有一個個黑色的葡萄狀物體高高壘起。
“難道佛的頭髮都是這樣的?”
殷楓心中起了好奇心,他禮貌的開始詢問身邊的禮佛者,道:“大媽,我……”
“滾!”
然而殷楓的話還沒說完,這名看着年紀稍大的女性禮佛者,當即怒聲打斷,白了殷楓一眼後,便直接走開了。
“這……?”
殷楓有點詫異,心道,自己哪裡招惹她了,這位大媽也太不和善了,這與禮佛者的形象出入很大,不過一想到覺心那個花和尚形象,他也就釋然了。
“咯咯咯……!”
突然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從旁邊傳來,殷楓擡頭看去,只見不遠處站着一位女尼,眉清目秀,一身白色的素紗,非常的乾淨得體,光滑的頭頂白皙無比。
殷楓眼神清澈,心想沒有頭髮的女孩,倒是別有一番氣質,少了些煩憂之氣,多了些空淨之靈。
此時這名看起來年齡不大的女尼,一邊掩口發笑,一邊朝着殷楓走來,笑道:“施主,方纔那位信士,年芳十七,正值豆蔻年華,施主竟然喊人家大媽,咯咯咯……”
這名女尼,說完當即又樂呵呵的笑起來。
殷楓恍然大悟,當即衝着女尼行了禮,笑道:“多謝女師傅提醒,敢問女師傅法號。”
殷楓從對方的身上感覺到了修士的氣息,雖然看不透對方的修爲,但他覺得單憑對方身上的那股氣質,這修爲定然不低。
“小尼法號覺靜。”覺靜對着殷楓施了一禮,笑道。
“覺靜?莫不是你也是玉清幻佛宗的高輩分弟子?”殷楓有些意外,想不到這凡人遍地的佛寺中居然會有玉清幻佛宗的弟子。
“咦,施主也是修士?敢問施主名號。”覺靜有些驚訝,開始對着殷楓上下打量。
殷楓沒有隱瞞,笑道:“我是太清赤劍宗的弟子,名叫殷楓。”
“原來是劍宗弟子,難怪隱匿修爲的秘法這麼神奇,丁點氣息不露,太清赤劍宗不愧爲曾經與阿鼻地宮齊頭並進的超一流大宗,底蘊果然深厚。”
知道殷楓是太清赤劍宗的弟子後,覺靜的笑容明顯更加和善了,九大宗門裡,太清赤劍宗與玉清幻佛宗關係最好,在一些大問題上向來共進共退。
聞言,殷楓略顯尷尬,他可沒有修行什麼隱匿修爲的秘法,一切全是隱月的緣故,只不過讓他有些意外的是,沒想到曾經的太清赤劍宗居然與阿鼻地宮並列九宗之首。
殷楓眼睛眨了眨,想起了先前的問題,好奇道:“不知這座佛寺中央,供奉的三尊大佛是什麼佛?”
聞言,覺靜笑了笑,朝着三尊大佛走去,她擺了擺手,示意殷楓跟在她的後面。
“最右邊的佛像名爲燃燈古佛,可斷過去因果,若是懺悔過去,可在此佛下虔誠參拜,中間爲釋迦牟尼佛,掌現世因果,最左邊的爲彌勒佛,可知未來因果,若求未來事,可在此佛下參拜。”
“過去,現在,未來,三佛的法力,還真是偉岸。”
殷楓有些心驚,若是覺靜說的是真的,那麼三佛的神通當真是恐怖無邊。
當初在殷族的禁地時,木靈爲了勸他打消報仇的念頭,曾舉過一些真實發生過的例子,有一位蓋天妖聖,曾想推翻命運與真理,妄圖打碎諸天,後被真佛以無上法力封在了山嶽中。
顯然佛是真實存在的,只是殷楓好奇的是,封印妖聖的那位真佛是否就是上面三佛中的其中一位。
恍惚間,殷楓又想起了山內山中的那個乾枯老者,也是爲了打破命運,揮劍斬斷了自身的一切因果,被封在了山內山這處命運之地。
殷楓不知道那位蓋天妖聖與乾枯老者想打破的命運是否是同一個命運,不過殷楓知道想要打破命運,真的很難,要付出的代價真的太大。
當初在山內山中,乾枯老者的語氣透着無奈與滄桑,哪怕深處山內山,也深愛着他的家族,不願透露殷楓的來歷,怕家族遇難。
直到如今,殷楓也是不明白,如此深愛家族的乾枯老者爲何要棄家族不顧,哪怕成爲罪人,也要不顧一切的進入命運之地。
不過那位老者也曾直言,將來他自己若是成長到了那一步,說不得做法會比他更過激。
乾枯老者的警示言語,一直埋在殷楓的心底。
而後,殷楓又繼續追問了覺靜幾個問題,其中一個問題,讓覺靜一愣,而後再次笑出聲,道:“那可不是什麼黑葡萄,那叫佛頂肉髻,是大智慧的表現。”
殷楓點了點頭,而後覺靜遞給他幾枝燃香,示意他點燃,插進香爐裡。
殷楓接過燃香,心想,既然來了這裡,那就燒上幾枝香,入鄉隨俗。
他走到離他最近的大佛下邊,按照覺靜的話說,這尊大佛是燃燈古佛,可知過去。
“我倒是很想知道我的過去,我的來歷。”
殷楓心中咕噥,他將香伸向前方的火爐,想借火爐之火將香點燃,與此同時,一隻白生生的小手,也舉着一枝香,向火爐伸來。
殷楓一愣,遞出去的手也停了下來,他順着那隻白生生的小手看去,這是一個特別可愛的小姑娘,約五六歲左右,白嫩嫩的,大眼珠子,烏黑又發亮。
“乖女兒,點香時,心中要有祈禱,一定要心誠,心誠則靈。”小女孩的身後,站着一名年輕的女子,她樂呵呵的盯着小女孩,臉上掛滿了愛。
“那如果心不誠呢。”小丫頭眨巴着大眼,顯得有些鬼靈精怪。
“心若是不誠啊,佛祖就會用法力不讓你點香。”女孩的母親眨了下眼睛,開始瞎編着理由,可能覺得這個瞎編的理由沒啥威懾力,便接着道:“不僅如此,你再也不長個頭,牙齒掉了,也不長了,永遠沒肉吃,會變得像張嬸那樣胖,對了,還會長鬍子。”
周遭的那些禮佛者,不斷有人笑出聲,皆覺得這個年輕得媽媽也太能嚇唬小孩子了。
那個五六歲的小丫頭,神色越來越不自然,特別是最後一條,直接讓她抖了個機靈,顯得非常的害怕。
那些笑出聲的禮佛者,見小女孩這般表現,頓時笑聲更大了,顯然都被萌到了。
殷楓同樣笑着搖了搖頭,繼續將香伸向火爐,然而他驚訝的發現,當他將香往前伸時,那些火居然在往後面退。
他往前遞一點,那些火苗就後面退一點,當殷楓將香伸到火爐的邊緣時,那些火居然“噗”的一聲,朝着兩邊分去。
“大哥哥,你是不是心不誠啊,會長鬍子的。”那位小丫頭睜着黑溜溜的大眼,不斷提醒,神色還有些同情。
此時,那位年輕得媽媽已經將她的女兒抱向了一邊,那些話都是她瞎編嚇唬小孩的,然而那用來嚇唬小孩的話,居然真的出現了,讓人驚奇。
殷楓也是覺得怪異,他的手突然一個轉向,把香往左邊的火焰裡插去,結果那些火焰居然全部跑到了左邊,然後他往右插去,那些火焰便齊刷刷的往左跑去,彷彿生了靈智般,就是不碰殷楓手裡的香。
“這……那個……覺靜師姐,你給我的香有問題啊。”殷楓有些尷尬,怎麼莫名奇妙的還成了那個年輕媽媽教育小孩的反面教材。
然而他問出的話,半天沒動靜,他回過頭,這才發現覺靜已經愣住了,不只是她,就是那些靠的近的禮佛者,也疑惑的看着殷楓。
“不可能啊,這個香是這裡最普通的香,怎麼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覺靜快速走了過來,先前那名年輕女子的話同樣將她逗的笑個不停,身爲玉清幻佛宗的弟子,她自然明白那名女子的話是無稽之談。
可眼前居然真的發生了這種事,她能感應出,對方沒有動用一點修士的力量,那火焰是在自主躲避。
覺靜心中疑惑,將殷楓手裡的香接了過來,她沒有多想直接將香伸過火爐,結果那火焰絲毫不動,沒一會那枝長香便被點燃,香氣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