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某個大樓的辦公室裡,一個光頭中年人正看着辦公桌前的液晶電視,電視上放的是邊城新聞,記者是陳子芊,格外的端莊上鏡,事件就是警方掃蕩白天鵝的時候。
電視裡的白天鵝一片混亂,不但是地下兩層的賭場被掃了,整個白天鵝娛樂城基本酒杯警方給端了,光是白天鵝裡的小姐就抓了有三十多個,當中還有十來個是學生,最小的不過才十五歲。
“老闆,要不要打個電話?”辦公桌的一側站着一個西裝筆挺的青年人,見光頭腦門的青筋凸起,這時試探着問道,“也許還有轉機?”
“轉機?”光頭佬這時轉過身來,看着辦公室落地窗外邊城的風景,帶着玉扳指的拇指在太陽穴處按了幾下,“電視曝光,聞孝義親自帶隊抓人,尹健強下達的嚴抓,嚴打,嚴懲命令,你認爲這件事還有轉機?”
“這都是記者胡扯!”青年人連忙道,“據在場的兄弟說,就是那個叫沐思明的小子上去踢場子的,周士亞和聞孝義都是後來纔到的!”
光頭佬伸手拍了拍腦門,發出“啪、啪……”地響聲,青年人知道,老闆這時在思考,一般的小問題不至於如此,只有遇到一時難以解決的問題,老闆纔會拍腦門。
而且很是奇怪,無論多大的問題,只要老闆拍了腦門,沒多久總能想出解決的方案來,而且解決的是堪稱完美,所以青年站在一邊不敢吭聲,以免打攪老闆的思緒。
“鄧宏!”光頭佬這時轉過身來,看着青年人,“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老闆,我從十七歲就跟着你,到今天已經是七年了!”那叫鄧宏的青年一時沒明白光頭佬爲何這麼問,連忙道,“不對,還差四個月就滿八年了!”
“嗯!八年啊!”光頭佬眼神變得複雜了起來,好像在回憶過去一樣,“當年抗戰也是八年,你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到現在人人敬畏的宏哥,只用了八年!”
鄧宏聽到這裡,臉色一動,似乎已經覺察到了什麼,眼神飄忽,不敢看向光頭佬。
“鄧宏,你說說!”光頭佬這時看向鄧宏,嘆了一口氣道,“這八年來,我對你怎麼樣?”
“我是孤兒,老闆對我如同子侄!”鄧宏嘴上這麼說,心中卻暗道不好,“老闆對我的恩情,我鄧宏這輩子都還不了!”
光頭佬這時拿起辦公桌的一根雪茄扔給鄧宏,“坐下說話吧!”
鄧宏接過雪茄坐到光頭佬對面,光頭佬居然拿起打火機給鄧宏將雪茄點上了,鄧宏更是誠惶誠恐。
“嗯,你說的沒錯!”光頭佬收起打火機,看着鄧宏道,“我沒有子侄,只有三個女兒,最大的不錯才十五,我一直都是將你當成自己的兒子一樣看待!而且這麼多年來,我也一直最信任你,雖然很多人都在背後說你年輕,說你經驗不夠,但是我都沒有在意,誰都年輕過嘛,經驗也是可以積累的嘛!”
“老闆,你有話就直接和我說吧!”鄧宏這時將雪茄掐滅在辦公桌上碩大的水晶菸灰缸裡,“爲老闆你,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光頭佬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你也知道,這次白天鵝的事情鬧大了,尹健強既然已經挑了這個場子,就肯定已經做好了準備,而且現在省裡的領導也在,事情再經媒體這麼一曝光,那些能幫我們的人,現在就是想捂也捂不住了!所以這件事必須要有人站出來負責!”
“老闆,我明白!”鄧宏這時站起身來,拍着自己的胸脯道,“這件事我扛了,反正白天鵝的法人也是我鄧宏,與老闆你絕對沒有任何關係!”
“所以我經常和那些反對我重用你的人說!”光頭佬對鄧宏的態度很是滿意,“鄧宏是年輕,是缺乏經驗,但是勝在聰明,有慧根,就是少了一些鍛鍊的機會而已!”
“是,是!”鄧宏連忙點頭道,“多謝老闆栽培,老闆對我鄧宏的恩德,我雖然嘴上也許不會說什麼,但是心裡清清楚楚!”
“你放心的去吧!”光頭佬認爲再說其他也是多餘了,“裡面我會找人打點好,最多也就是判個幾年,而且到時候等風聲過去了,我還是會想辦法把你撈出來的!”
鄧宏應了一聲,立刻走向了辦公室的門口,剛轉身時,臉色就已經變了。
“對了!”光頭佬這時道,“我知道你對胭脂有意思,等你出來,我保證她就是你的了!”
“多謝老闆!”鄧宏一臉“興奮”地對光頭佬說了一聲,幾乎是“手舞足蹈”的出了辦公室。
這時的電視上鏡頭對準沐思明,沐思明正從白天鵝裡走出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女人和一個滿臉瘀傷的小子,沐思明送着兩人上了救護車。
“這就是這次行動的英雄,也許大家對他都比較熟悉!”陳子芊這時拿着話筒出現在鏡頭前,“沒錯,他就是昨天剛剛領了見義勇爲錦旗的平民英雄,如今是我們市局協警的沐思明!”
陳子芊說完,鏡頭立刻又對着沐思明,給了一個特寫。
“沐思明?”光頭佬這時腦門的青筋又冒了出來,“平民英雄?協警?有意思!”
與此同時的《邊城日報》也已經在緊鑼密鼓的印刷中,明天早上就會全市各個報停同時發售。
頭條新聞就是《邊城超級協警沐思明再度出擊》,頭版的照片也是捕捉的沐思明最帥的一面。
這個時間的市局忙成了一鍋粥,就是前幾日的掃黑行動,都沒見局裡抓這麼多人來回來,可見白天鵝這案子一斑。
頂樓的局長辦公室裡,聞孝義正在與市委的尹健強通着電話,現在的事情已經不是一個白天鵝的問題了。
說白了,白天鵝的蓋子什麼時候都能揭,就是這個檔口不能揭,原因一目瞭然,這次省領導下來就是評選治安典範市的。
如今邊城出了這麼一個案件,治安典範市還有希望麼?其實這個頭銜不過是個虛名,並不能帶來多少的實際效益。
不過如今出事了,這個虛名不但沒有了,很有可能要惹怒省裡的領導,更嚴重的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掉烏紗了。
“這件事雖然沐思明將功勞推給了我們!”尹健強在電話那頭說着,“同時也將這燙手的山芋推給了我們,剛剛張書記還打電話問我,這件事讓我老負責!”
“尹市長,您先消消氣!”聞孝義這時道,“事情已經發了,現在生氣也於事無補,總得想想怎麼和張書記還有省裡的領導交代?”
“交代?我向他們交代,誰向我交代?你?”聞孝義說的道理,尹健強何曾不知道?但是這事還真是一時想不到解決方案。
“我?”聞孝義吃了一驚,前幾天的吳局長就是爲了市ZF大樓前的那莊案子被下了,自己這代局長才剛做一天,椅子都還沒捂熱呢。
“對了,問問沐思明!”聞孝義這時出了一個點子,“這事是他闖出來的,他總得負責到底吧?”
“我說老聞,你怎麼關鍵時候犯糊塗?”尹健強都快氣炸了,“這事是沐思明這麼一個小協警能負責的麼?我倒是也想他負責,他負責得起嗎?”
“好了,張書記說一會省裡領導要來開會!”尹健強這時強定了一下心神,“你也來吧!”說完啪地一聲掛了電話。
“我去做什麼?”聞孝義拿着電話怒聲說了一句,看着坐在辦公桌前的周士亞,重重地放下了電話,“你看這事搞的!”
周士亞聳了聳肩,不置可否,他心裡其實現在比誰都沒底,到了關鍵時候,尹健強肯定將責任往聞孝義身上推,而聞孝義肯定又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推。
自己往誰身上推?總不能往沐思明身上推吧?雖然他也知道尹健強和聞孝義最終自己都不會脫了關係,但他們肯定還是會這麼做,絕望的時候什麼都要試一試。
聞孝義正生着悶氣,周士亞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居然是沐思明的號碼。
“是沐思明!”周士亞這時伸出了手機遞到聞孝義面前。
“他還有臉打來?”聞孝義剛消了一口氣,這時頓時又拍着桌子,“他給你打,你給我做什麼?”
周士亞接通了電話,電話裡顯示一陣雜音,隨即傳來了沐思明的聲音,“怎麼樣,周隊長!”
“你把我……我們聞局長和尹市長給害慘了!”周士亞本來想說把我給害慘了,見聞孝義正看着自己,立刻改口。
“不要着急,周隊長,此事還有轉機!”沐思明在電話那頭笑了笑。
“還有什麼轉機?”周士亞這時也來火了,都到了這個時候,沐思明居然還如此輕鬆的開玩笑。
“你將電話交給聞代局長!”沐思明在手機那頭說。
周士亞聞言拿開了手機,看着聞孝義。
“你看着我做什麼?”聞孝義這時道,“他怎麼說?”
“讓你接電話!”周士亞將手機遞向聞孝義。
“我不接!”聞孝義嘴上這麼說着,看了手機一眼,還是拿了過來,“沐思明,你還有臉打開?整個邊城都被你給攪和亂了……”
聞孝義說到這裡,突然臉色一變,眼角一陣顫抖,看了一眼一旁正在看着自己的周士亞,連忙轉過身去,聽了良久的電話後,這才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