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傍晚的風依舊是溫熱的,天空那一抹絢麗的雲霞還停留着,遲遲不願離去。橘色的雲彷彿是被火燒過一般,無比耀眼,奪人眼球。若夕一行人在一個小鎮上停下了。畢竟琦也是要休息的,更何況,千代涼是人類,他需要吃東西纔能有體力。
“我就說你會添麻煩。”君安冷冷的對千代涼說道。
“就算他不需要吃東西,我的紫焰麒麟也要休息。”若夕淡淡的反駁一句。君安瞪了她一眼,倒也不再開口。千代涼溫和的一笑,對君安並無怨言。
這人的性格真是和鈞澤很像。她看了他一眼,隨後開始認真的在街道兩旁搜索客棧。可走了許久,三人也沒見到客棧,若夕心中不免覺得奇怪,仔細看看這街上的行人,竟是個個面色蒼白,甚是駭人。
“這鎮子古怪,似有冤魂存在。”千代涼低聲開口。
“冤魂?不是吧……我還是先去問問路人吧。”若夕快步走向一個低頭走路的女子,攔住她的去路,開口道,“這位姑娘,我想問問,這鎮上可有客棧嗎?我們是從別的地方來旅遊的,想在此地住一晚。”跟別人搭訕可不是她的特長,她儘量將自己的聲音放柔。
那女子擡起了頭,竟是一張如花似玉的容貌。細細的柳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充斥着不安。小巧的鼻子,櫻桃般的小嘴,是典型的江南美人。她看着若夕,小聲說道,“這鎮上是極少有人來的,所以沒有客棧。既然三位是來旅遊的,那便到我府上住吧,父親他定是很樂於幫助你們的。”
若夕一聽,忙道,“那真是多謝了。”
“無妨,”女子對她和她身後的二人行了一禮,“三位請跟我來,我家不遠,就在前方轉個彎就是。”
千代涼在看到那女子的第一眼起,就緊緊地皺着眉,一改平日的溫和,目光如劍一般盯在她身上。一旁的君安也感覺有些不對勁。
爲何一個裝飾的如此繁華的小鎮卻極少有人來?爲何路上的行人皆是臉色蒼白?爲何只有這名女子如此熱情?感覺,一切都不太正常……他微微眯起眼睛,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危險的氣息。
而此刻的若夕卻並沒有想那麼多。
跟着女子走了沒幾步,一個巨大的屋子便出現在衆人眼前。她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房子,完全可以和靈狐宮的大殿媲美了。光是一個大門,就是金碧輝煌啊!頂端的牌匾上面兩個燙金的大字:扇府。
扇?這個姓真是少見。她隨口誇讚了這屋子一番,女子回頭對她微微一笑,聲音如同清泉迸濺到石上那般清脆動聽,“姑娘真是客氣了,請進吧。”
她這話話音剛落,門就開了。兩個穿着普通長袍的青年女子開了門,似乎是女僕。她們開了門之後,對女子恭恭敬敬的道,“小姐好。”
“嗯。”女子點點頭,“你們先把這三位客人帶到廳裡,去爲他們準備房間,還有吃食。”她回頭,對三人再次微笑,“想必三位旅途奔波,肯定餓了吧?請先去前廳等待,我去請父親來接待你們。”說完,她對三人又行了禮,翩翩離去。
真是個大家閨秀呢。若夕在心裡評判。
“三位這邊請。”兩位女僕微微彎着腰,手向着屋子內部指着,頭一次也沒擡。
“若夕姑娘,”千代涼用只有三人能聽得見的聲音說着話,一臉凝重,“等會兒若是這裡的人端來了吃食,千萬不要吃,也不要碰。”
“嗯?爲什麼?有什麼問題嗎?”若夕一愣,她現在是妖,本來就不需要吃東西啊,爲什麼千代涼還要這樣特意提醒?這裡難道真的有冤魂什麼的嗎?
“那個女子,可能就是這鎮中最強大的冤魂。”千代涼頓了頓,語氣忽的有些傷感,“不知道,她有什麼不願離去的執念呢……”
最強大的冤魂?明明是這麼溫柔的女子……若夕站在女僕指引的前廳中,目光停留在那女子嫋嫋前來的身體上。這麼溫柔的女子,爲何不願意離開呢?
“多謝。”在女子帶來的女僕把一些吃食放到桌上後,千代涼說了一句。前者揮了揮手,女僕們便離開了,她微微一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柔聲道,“請坐着稍等一會吧,家父很快就來。”
“姑娘你真是太客氣了。”若夕一邊這麼說,一邊坐下了,“你也請坐吧。”
女子在若夕三人對面的座椅上坐下,雙手規規矩矩的擺放在腿上,聲音動聽,“你也不用這麼客氣的叫我姑娘了,喚我名字便可。小女名喚扇舞。”她此話一出,坐在若夕身旁的千代涼瞬間臉色一變,看着扇舞的眼神也變得詫異。
扇舞察覺到他的目光,偏頭對他展露一個笑顏。千代涼皺了皺眉,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了。
這時,一個臉色蒼白卻面帶慈善笑意的中年男人走進來,扇舞立刻起身,對他行了一禮。男子笑了笑示意她不用多禮,隨後對若夕等人開口道,“你們便是小女所說的客人了吧?真是不好意思,因爲一些瑣事耽擱了些時間,所以來遲了,還望見諒。”
“不用客氣。”若夕連忙搖搖頭,“我們三人經過此地,人生地不熟的,能遇到扇舞姑娘和您是榮幸。”
天哪,她一點也不想再待在這裡聊天了!這古代人也太重禮儀了吧?明明是她打擾了這家人,爲什麼是他們一直在說“還望見諒”這些道歉的話啊?!若夕耐着性子和中年男子扯了一會,終於忍不住了,剛想開口問問房間有沒有準備好,卻被千代涼打斷。
“我想問個問題,不知您是否能如實回答我呢?”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隨後笑道,“有什麼問題都問吧,我在這鎮上生活了多年,沒什麼不清楚的。”
“那我便問了,請您不要怪罪纔好。”千代涼頓了頓,“這鎮子裝扮的如此華麗,想來如果爲人知,應當是個熱鬧的地方,爲何卻好像很清冷的樣子?莫非是有什麼問題嗎?”聽到他這樣問,中年男子的表情明顯變得僵硬了。看在若夕眼裡,這個表情甚至有一點……迷茫?不知所措?怎麼會這樣?
“這位公子有所不知,”扇舞突然開口,“我們這鎮子雖然繁華,可是距離國都實在太過遙遠,幾乎沒有人會來。更何況,這裡,在多年前被土匪洗劫過一次,很多人都搬走了,所以纔會如此冷清。”她的話乍聽起來似乎也沒什麼有疑點的地方,但是若夕還是感覺到了些許不尋常。
這個女子,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有些飄忽。
或許是暗殺任務做慣了的緣故,亦可能是被騙了太多次,她對謊言可以說是很敏感的。然而這個叫扇舞的女子,剛纔甚至在絞着手指。
謊言,她一眼便可拆穿。
“咳咳,三位長途跋涉肯定累了吧?”中年男子這完全沒有技巧的轉移話題法讓若夕有點愣,“我已經讓下人安排好了房間,請三位略作休息,待晚膳做好我會派人來請三位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