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走就能走嗎?!”和若夕想的一樣,千代楓絲毫不給他們離開的機會,鐮刀刀鋒一轉,直接將花優璇手中的鞭子打掉了。後者一嚇,竟是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還是那些跟班護着,她纔沒有被傷到。
這樣下去,這幾隻妖遲早得死!若夕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再救一次花優璇。她笑了笑,很無奈的微笑,夾雜着些許失望的微笑。那是對自己的失望。她以爲自己可以做到無視人死,可現在,她還是心軟了。不過呢,找藉口是人類最會做的事了。這不,若夕爲自己找的藉口就是:她要讓千代楓改變對妖的看法,所以纔打算救花優璇。
“停下!”她衝到千代楓面前,用一根隨手撿的粗壯的樹枝堪堪擋住他的一擊,看着他錯愕的表情,她解釋道,“不要殺他們,他們……畢竟也沒做錯什麼不是嗎?至少到現在爲止……他們還沒有做什麼。”
千代楓皺眉,眼裡滿滿的都是不解和氣憤。而就在這時,花優璇等妖已經逃了。在離開的時候,花優璇特地回頭看了一眼——那銀髮及腰的背影是那麼熟悉,和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
“嘁。”千代楓口中冷冷的發出一個不屑的聲音,隨即收起鐮刀,再沒看若夕一眼,徑直回頭朝着回去的路走了,腳步很快。她趕忙小跑着跟上。
“那個……你……生氣了嗎?”她畢竟是練過的,所以跑步這種小事根本難不倒她。千代楓腳步稍稍慢了下來,可卻是依舊沒有回頭。
“你就當做個好事不行嗎……”若夕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跟他溝通,因爲,她真的是很少和別人溝通啊……雖然穿越到這裡已經好多了,但她還是不知道該如何能夠一直和別人交流。如果是以前的話,她基本上可以做到一天不說話。若夕側頭瞄了一眼千代楓,看他陰沉着臉,就知道他現在肯定是不想理她的。
既然你不想說話,也不想理我,那我幹嘛還熱臉貼冷屁股的去討好你?若夕這樣想着,便也沉默下來,一句話不說的跟在他後面。直到到了那馬車旁邊,她纔開口,“你不是答應了要帶上那孩子的嗎?”
千代楓鑽進車裡,聲音通過遮擋用的紗簾傳出來,顯得有些沉悶,“那個孩子的身份不清不楚的,不能就這樣帶着他回去。”
可是你明明答應了那孩子……若夕剛想反駁,就被一隻冰冷到近乎嚇人的小手給抓住了手腕。接着,就是一個雖然充滿童稚,卻平淡無比的聲音出現在她耳邊,“我就知道哥哥姐姐不是真心想帶我走。”
她一驚,條件反射的抽回手,表情僵硬的低頭,看着這個身高只到她腰部的孩子。車裡的千代楓也聽到了他的聲音,掀開紗簾,眼神複雜的盯着君安。
“所以我就在馬車旁邊等着了,哥哥姐姐這下不會丟下我了吧?”他的聲音裡有一點小小的得意,聽在若夕耳朵裡,這句話……竟然還有些小小的……鄙夷?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君安就直接把她推上了車,隨即自己也上去了,大大方方的對車伕說了句,“可以走了。”然後,像個主人般的躺在了牀上,沒過幾分鐘……車裡就傳來了孩子安詳的呼吸聲。
這,這什麼情況?!他怎麼這麼大方的睡下了?!若夕驚愕的望着千代楓,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解釋。事發突然,他似乎也被君安嚇到了,將若夕制止他殺花優璇的事情暫且放到了一邊。
“他不是人,絕對不是。”他肯定的說道,“原本我還不確定,不過現在……”他走到牀邊,皺眉看了君安一會兒,語氣越發凝重,“離得近了,我更能感覺到他身上那股奇特的氣息。不是妖氣,也不是人類的氣息。太奇怪了……他到底是什麼?”
“不是人嗎?”這孩子確實很奇怪,他的頭髮和眼睛的顏色……都太奇怪了,那種黑色,真是讓人感到恐慌。“他好像非常熟悉馬車的樣子。他媽媽不是說他們一直住在林子裡嗎?他又怎麼會知道馬車?”
“這也是奇怪的地方……”千代楓坐回位置上,可眼神卻一直盯在君安身上,似乎要把他看出個洞來,“不知道這傢伙會不會突然醒過來害我們?把這個不明物留在車裡恐怕不妥……”
“你不會要把他丟下去吧!”若夕驚訝的脫口而出。
“我確實是這麼想的……”千代楓毫不隱瞞的點頭。
“不管怎麼說,他還是個孩子……”她有些無奈的扶額。這傢伙還真是比她還冷血,居然連個孩子都不放過?!雖然他是個不明物沒錯……可是直接把人丟出馬車這種事……也太過無情了吧……
“喂,若夕,我真是不懂,”過了好久,千代楓才陰陰的開口,“爲什麼要阻止我呢?”
嗯?若夕一愣。阻止……他說的是哪件事?阻止他殺了花優璇嗎?她想了一下,義正言辭的說道,“不管他們以前和未來怎麼樣,至少現在他們沒有做不好的事情啊!所以……”說到後面,連她自己也沒什麼底氣了,“不該殺他們……”
馬車在漆黑的夜晚行駛着,時不時地顛簸讓君安睡的不太踏實。他咂了咂嘴,翻了個身繼續睡。
“是嗎?”千代楓躺在長長的座椅上,閉上了眼睛。就在若夕以爲他睡着了的時候,他又開口了。
“照你這麼說,這世上就沒有妖可以殺了。因爲每隻妖在你面前都是沒有做過惡的,每隻妖在你面前都是好妖,都是善良的。除非你親眼見到他們作惡,你纔會下手殺。是這樣嗎?”
若夕挑了挑眉。她感覺,自己好像不知不覺給自己挖了個坑。然後,還跳進去了……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爲什麼你們可以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們?”千代楓的聲音忽的變得激動,平放在腹部的手也握成了拳,“他們殺了你的爹孃,殺了你的爹孃不是嗎?爲什麼你可以這麼輕易的放過……爲什麼你們都是這樣傻……真的無藥可救了啊!”他擡起一隻手蓋在自己的雙眼之上,一眼看去,若夕竟有種他在哭的感覺。
他說了你們。這個你們,指的是她和千代涼嗎?
“能說說你的故事嗎?我想知道,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也是妖怪弄的嗎?”若夕小心翼翼的問出口。
千代楓翻了個身,用背對着她,聲音悶悶的,“以後有機會的話,會給你看看我的眼睛。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的左眼是金色的,不過是爲了不嚇到別人才用紗布包起來罷了。”
你是不是跳過了什麼……若夕抽了抽嘴角。算了,既然你不願意說以前的事,那我也不勉強,反正……我已經知道了……她看了看他那用紗布包着的左眼,想到了千代涼。
他好像是右眼用紗布包着……不過這種事跟她也沒什麼關係,她只要好好的完成千代涼的“任務”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