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一次,女店主索要的東西就比較離譜了。她說,她想要的是那人的精氣。
那人一開始根本就不相信有精氣這種東西,便隨意的答應了。後來,他就變得萎靡不振。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去做夢,接着去找女店主,她竟不要報酬了。但是沒過多久,那人就被發現死在了鎮子外面的小樹林裡,心臟被挖了出來,還嘴角帶笑。
那小樹林,便是靈狐宮外面的那一塊樹林。
於是,本就對樹林裡面的宮殿很好奇的人們便開始不斷的造謠,稱樹林裡有吃人心的妖怪。
若夕沒有辦法,不能放任靈狐宮的聲明這樣壞下去,只得和鈞澤一起去鎮子上找到那家奇怪的店,進去一探究竟。
那家店門口排着很長的隊,全都是一臉好奇,想要進去試試看,能夢到一切自己想要的這件事是不是真的。若夕和鈞澤剛走到隊伍最後,就被前面的男子提醒,“女子不能進!還是早點走吧!不然到時候可要失望了。”
“爲何?”若夕挑了挑眉。
“我也不清楚,”男子搖了搖頭,“總之你還是趕緊走吧。要不然就算你排到了也進不去。”
“……要不然,還是我去吧?”鈞澤低聲問。
若夕張了張口,還沒說出什麼話,這店裡突然間傳出了一陣笑聲。女子的笑聲清脆,很是惹人注目。接着,一個女子便從店裡走了出來。
她一身衣服以紅黑爲主,披肩的緋紅色髮絲隨風舞動。她不是那種別人一看便會被迷上的女子,但她也絕對不是個好打發的主。
不知爲什麼,在場的人都有些移不開視線。
她的衣着讓若夕很容易的就聯想到了魅惑的君主——花祭夜。更何況,她還笑的那般惑人。
還有,她身上有一種若夕熟悉的黑暗氣息。
“沒想到,小店還來了兩位貴客。”她直直的朝着鈞澤走來,看了眼若夕之後說道,“不好意思,小店並不歡迎女子,所以還請回吧。這位貴客,請跟小女子進店。”
最後一句話,她是對着鈞澤說的。若夕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麼,對鈞澤點了點頭之後就轉身走了。鈞澤嘆了口氣,跟着女店主一起走了。
這女子,一看便知道是魔族。也不知她是不是魔族君主派來打探人界的。做夢……夢見的事物,真能讓人類久久無法忘懷嗎?
“不知,客人您想夢到什麼?”女子將鈞澤帶到店內。店裡的裝潢不算豪華,但都很朦朧,有一種模糊的感覺。女子坐在了店裡最深處的躺椅上,薄紗輕垂,有一種夢幻之感。
地面上鋪着幾個毯子,此刻,上面正躺着幾個男子。他們都閉着雙眼,應該是正在做夢。
也不知是夢見了什麼,那勾起的嘴角看上去很是愉悅。鈞澤眯了眯眼睛,不知道這女子明明都看出了他是妖,爲何還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你想要什麼?”鈞澤反問。
“……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您這樣的客人,竟是想要先知道我要的。”女子笑了笑,聲音漸漸變得低沉起來,帶着點蠱惑意味,“我想要你的心,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呢?”
“據我所知,魔族根本就不需要妖的心臟去做什麼事吧?人類的心臟亦是。”
鈞澤一語道破女子身份,也順帶說了自己是妖,不過這件事女子肯定是早就看出來了。
他繼續說道,“那麼,你到底是想做什麼呢?收集了人類的血,還有心,現在又把目標放在妖身上……還只是男性。你有什麼目的?”
女子不說話了,房間裡只有躺椅搖動時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在如此寂靜的幾乎只能聽到幾個沉醉在夢中的人的呼吸聲的房間裡,這樣的聲音就顯得異常刺耳。
“吶,我說,外面的那位,你就算要偷聽,也不要這麼正大光明好不好?至少也把氣息藏一下啊。”女子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隨即,房間唯一的一扇窗戶就被從外面打開了,若夕一臉淡然的站在窗邊,沒什麼要說話的意思。女子輕輕的嘆了口氣。
她緩緩的說道,“你們……還真是不怕我。不管怎麼說我也是魔族,居然在兩隻妖精面前如此沒有面子,要是被花祭夜大人知道了,我還不是會被打的很慘?”
果然是花祭夜的手下嗎?鈞澤皺了皺眉。若夕神色未變,繼續等着女子往下說。她要知道的可不是她隸屬於誰,而是她爲什麼要殺人。
女子從躺椅上起身,掀開紗簾,靜靜地站在房間中央。她又嘆了口氣,“你們,當真想知道?若是我告訴你們了,又有什麼好處?”
“沒有好處。”若夕把白繹劍取了出來,直直的指着女子,鋒利的劍尖閃着銀白色的寒光,讓人不免膽寒。她冷冷的開口,“但若是你不說,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女子做出無奈的表情,不過很快,又變得悲傷,甚至是痛苦和不甘心。她坐在房間裡的椅子上,雙手掩面,低低的抽泣起來。
“求求你們……救救我相公……”
若夕愣了一下,鈞澤亦是皺眉。二人看着女子哭的梨花帶雨,完全沒有魔族的樣子,都是不知所措。過了許久,待女子的心情漸漸的平復下來,她才慢慢的開口。
“我本是魔界的一隻很渺小,很不起眼的夢魔,我的名字叫離悠,隸屬於花祭夜大人手下。我沒有實體,每日都如同鬼魂一般的遊蕩在人界,找尋着正在做夢的人類,然後吞食他們的夢。”離悠伸手拭去眼角的淚珠。
“直到有一天,我終於吞食了足夠的夢境,能夠幻化成人形了。那一天,我就在一個十分偏僻的地方第一次幻化成人。那個地方真真是偏僻,不過風景秀麗,依山傍水,水邊旁邊還有一個破舊的房屋。”
“一開始我以爲那樣破舊的屋子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沒想到我剛變成人形,一個男子就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用很詫異的眼神望着我。”說到這裡,離悠的表情變得溫柔起來。
若夕對於這個故事根本就沒有興趣。
總之,接下來的情節就是,離悠謊稱自己是城裡的閨秀,來出遊的,而那個男子,洛生,則是住在那裡的一個無父無母的窮小子。
他雖家窮,但刻苦學習,才高八斗,也曾經參加過考試,也出考了名次,但最終是因爲沒有盤纏進京趕考,故只得放棄夢想。
離悠一聽,就覺得心疼他,想要幫他,於是就用僅剩的力量給他變了些銀子,讓他進京趕考。這一考,還真就讓他中了狀元。
於是,洛生就回來迎娶了離悠。二人也幸福的過了一段日子。然而,就像是老天爺不讓他們有好日子過似的,花祭夜找上門來了。
她看到離悠居然和人類男子在一起,非常生氣,手一揮把一粒不知名的藥扔生嘴裡了,然後轉身就走。離悠趕緊去看洛生,卻發現後者嘴脣烏紫,臉色發青,昏迷不醒。
離悠找了許多有名的大夫,但都沒辦法救他。於是只得自己努力找出解決辦法。
“我找了很久,終於在一本古籍上面查到了這種毒的救治辦法。”離悠咬了咬嘴脣,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就是……在三月內……取一百名人類男子的精血還有……心臟……”
若夕啞然。原來如此啊,她是想救自己的丈夫?想來,她的丈夫肯定就不知道她的夢魔身份?還真是……可悲啊。果然,只要是跨越種族的愛戀,最終都不會修成正果的?
“那你也不應該如此。”鈞澤說道。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離悠又激動了起來,“如若不是相公曾經說過,殺生是不對的,他最討厭這樣的人了,若不是這樣……我纔不會用這種方法……”
“你會怎樣?”若夕頓了頓,“直接殺人?”
離悠不說話了,默默地低着頭。
“我們回去吧。”若夕收起白繹劍,對鈞澤說道。隨即轉眼看向不知所措着的離悠,“你別做這種事了,趕緊把這店給關了,告訴我你住在哪裡,明日我帶大夫去找你。”
大概,是墨林吧。鈞澤抖了一抖,想到上次那個人給自己放了那麼多血就覺得瘮得慌。
雖然,那也是爲了救他。
不過,那方法也太驚悚了吧。這次,是花祭夜親自下的毒,那這洛生豈不是要失血而死了?鈞澤看了看若夕,眼神中帶着不確定的意味。意思是,你真的要去找墨林嗎?
“走吧。”若夕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鈞澤嘆了口氣,沒說什麼,就跟上去了。
“你先回去找靈悟,告訴他把墨林找來。”二人走到依舊排着很長的隊伍的店門口,若夕小聲對鈞澤說道,“我去跟着離悠,看看她說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因着二人之間有心契的聯繫,鈞澤也不擔心若夕有危險的時候自己不能及時趕到她身邊。於是就點了點頭,答應了。
“你要小心。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立刻回來,不要久留。”鈞澤又囑咐了好些話,若夕都一一的點頭答應,他才放心。
下一秒,他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