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微暖,春天是越來越近了。先前桃花開的花苞已然有些已經開了花朵。靈狐宮此刻是一片安靜。時間還很早,所有人都沒有起牀。然而這時,卻有人在施法,那就是昨日剛成親的鈞澤。
他的手指很靈巧的做出各種手勢,隱隱的藍光在他手指上顯現。若夕被吵醒,迷迷糊糊的睜眼看他,眼神困惑又驚訝。剛想說話,卻感覺右手手背上一陣難受。她把手從被子裡伸出來看了看,詫異的發現手背上出現了一個繁複的紅色印記。
“這是什麼?”若夕問,聲音帶着沙啞。
鈞澤對她笑了笑,湊過去吻了吻她的額頭之後,也把自己的手伸出來,和她的擺在一起。二人的手上都有這樣一個印記。若夕愣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先前在凌薇的家裡看到過的一種契約。
心契——這是一種可以將施術者和被施術者永遠聯繫在一起的契約。施術者將於被施術者同生共死,並且能夠在感覺到被施術者有危險的時候及時移動到他身邊。但是,當施術者死亡的時候,被施術者卻不會有任何事情。
她一直覺得這種契約根本就沒有什麼用。這完全就是施術者一方的癡情。同生共死什麼的,她根本就不需要,也根本就不會有人會這樣傻的去做吧。若是真這樣做了,那是要癡情到什麼地步了?若夕抿了抿脣,一語不發的看着鈞澤。
“你知道的吧?心契。”他很認真的說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只要這樣就好了,讓我也安心一點了。”
“……這樣嗎?”若夕輕輕地呢喃了一句。安心……他難道是怕自己跑了不成?她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但卻沒有笑出來。心底那一種很細微的暖意被無限的擴張,她知道,那是感動。原來還是會有人願意去感動自己的……
已經,不用再一個人了吧?她緩緩地對鈞澤笑了笑,“謝謝。”
鈞澤一呆,呼吸不覺一滯。他回給若夕一個笑容,“有什麼好謝的?你是我的娘子啊,我當然要對你好了。”
“……嗯。”
下午的時候,若夕一直都在房間裡待着。當然,鈞澤也在。他們就在房間裡下棋,但是,偏偏有不速之客要打斷這溫馨的場面。
“姐姐,外面來了一大波人,”言靈推開房門,“好像是……皇上來了?”她先前不知道她和皇上其實是在演戲的,現在知道了若夕真正喜歡的人是鈞澤,那再看到羽熾就有點尷尬。
“他來幹什麼?”若夕皺了皺眉,沒有動。
“哎呀,總之,你還是去看看吧。”言靈一把將若夕從鈞澤面前拉走。鈞澤嘆了口氣,隨意的收拾了一下棋局就一起跟了上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高公公見到若夕從房間裡被拉出來,立刻捧着一張金色的詔書站在若夕面前宣讀,而羽熾就坐在院子裡喝茶,臉上掛着笑容,“朕將於十日內探訪靈狐宮,若此行順利,將調撥五千精兵贈與宮主。”
若夕淡淡的看了羽熾一眼,毫不客氣的一把將高公公手裡的金色詔書搶到手裡看。高公公嚇得冷汗都要流下來了。誰不知道接詔書是要跪下來的啊?這大膽的女子不跪也就算了,居然還當着皇上的面搶過去……
算了,看皇上好像並不生氣的樣子,他還是不要多說什麼惹皇上不開心了……高公公默默地擦了擦汗。誰讓皇上喜歡這女子呢?他們只能從命啊。
若夕看完了詔書,又把詔書還給了高公公。她走到羽熾旁邊,面無表情的說了三個字,“我,拒,絕。”一字一句的說了個明明白白。羽熾面子上稍微有點掛不住,不過好歹也是皇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
“就算是朕給你五千精兵,你也不答應嗎?”連做客居然都要談條件,他這皇上做的是有多沒用。羽熾忍不住在心裡苦澀的想着。
若夕想了想,五千精兵……好像誘惑力是挺大的。不過,鈞澤那邊沒問題嗎?之前看他好像不怎麼喜歡羽熾的樣子……但是,還是壯大靈狐宮這件事比較重要一點吧?於是,她也沒有再多想什麼,就答應了羽熾的“做客”。
事實上,鈞澤知道了若夕答應羽熾的來訪十日之後,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不滿,讓若夕也稍稍放心了些。不過,鈞澤和羽熾二人之間的明爭暗鬥可不少。畢竟,鈞澤是明白羽熾此番前來的目的的。不就是爲了小夕嗎?
他可是絕對絕對不會讓他得逞的。
在羽熾來的第一個晚上,也就是今日,在吃晚飯時,鈞澤就直接給了羽熾一個五雷轟頂般的大“噩耗”,當然,這僅僅是對於羽熾來說的。
“娘子,多吃肉補一補,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很累了?”飯桌上,鈞澤笑着用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給若夕,還用非常正經的語氣說話。
聽起來就像是,二人已經老夫老妻的感覺。
這下,可是把飯桌上的言靈和渺夢給弄得無比尷尬。渺夢方纔聽了言靈說過羽熾和若夕之間的故事,此刻是連菜都不敢夾。
跟皇上同處一桌已經是不得了了,卻還要看着兩個大男人明爭暗鬥……羽熾聽了鈞澤的話之後,臉頓時就黑的像煤炭一樣。
若夕倒是沒什麼反應,她壓根兒就沒聽出來鈞澤說的這句話有什麼不對。於是,羽熾握緊了雙拳,關節都因爲用力而泛白。
“……你怎麼了?”若夕擡頭看了看羽熾,後者立刻微笑起來,搖了搖頭。
旁邊的言靈和渺夢實在覺得場面太尷尬了,她們就不應該來的,於是紛紛說吃飽了,用最快的速度離開吃飯的房間。
“我們也走吧?”若夕放下筷子,轉頭看看鈞澤。他微笑着點了點頭,若夕便站起身準備走了,還不忘給羽熾留下一句,“你慢慢吃。”
“等等!”羽熾叫住若夕,“我有事情想問你。”
“……那我先在外面等你好了。”
鈞澤也不強行帶走若夕,他知道,羽熾是想問若夕方纔自己叫她娘子的事情。正好,讓若夕好好的跟他說說,她已經是他的娘子了。
“你想問什麼?”若夕重新做回到座位上。
“你……成親了?”羽熾問。
若夕愣了愣,沒想到羽熾會問這個問題。因爲她到現在都沒有想到羽熾是真的喜歡她。於是,她很淡定的點了頭,“是的,就在昨天。”
還是晚了一步……羽熾欲哭無淚的想着。
他先前好幾日沒有休息,好不容易推開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纔能有十日的時間來靈狐宮“做客”,順便可以好好的跟若夕在一起培養一下感情什麼的。
沒有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你還有什麼問題嗎?沒有的話,我就先走了。”若夕看看房間外面,那一道挺拔的身影一直在那裡等着她。
沒事,自己一定還有機會的!羽熾這麼想着,就對若夕說道,“沒事了,不過我想參觀一下靈狐宮,可以嗎?”
“……現在?”若夕皺了皺眉,“好像天都黑了,不能明天再說嗎?你今天從皇宮那麼遠的地方來,不早點休息?”她覺得很奇怪。
“就現在。”羽熾嚴肅的說道,“我一點也不累,所以就現在吧。”
“……那好吧。”若夕嘆了口氣。雖說很想拒絕,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是要麻煩鈞澤再等一會了。
她跟鈞澤說了要帶羽熾參觀靈狐宮的事情之後,鈞澤很善解人意的揉了揉她的腦袋,並沒有抱怨什麼,回房間等她了。走之前還囑咐了幾句“路上小心”之類的話。
站在若夕後面的羽熾,對鈞澤做着得意的表情。只不過鈞澤並沒有理他。
等到若夕回到房間的時候,幾乎已經是深更半夜了。羽熾那傢伙也不知是抽了什麼風,竟然要她帶他逛滿靈狐宮的每一個地方,連弟子們休息的地方都不放過。
這可把後面一大羣太監給累壞了。若夕倒是沒什麼感覺,羽熾也還行,畢竟是練過武的人,沒有點體力怎麼行?
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讓鈞澤沒辦法和若夕獨處。哪怕只是讓他少一秒和若夕獨處的時間,他都覺得高興。
“你怎麼還在等着?”若夕看着鈞澤一個人坐在桌旁與自己對弈下棋,驚訝的問了一句。
“娘子沒回來,我怎麼敢先睡呢?”
鈞澤放下了手裡的棋子,伸手拉過若夕一起躺在牀上,替她細心的掖了掖被角,隨即吹熄了蠟燭,鑽進被子摟着她的腰睡覺休息。
若夕總覺得鈞澤有一點不太對勁。
先前,鈞澤可是連陸依天稍微對她動手動腳都很生氣的,現在她回來的這麼晚,他怎麼什麼反應都沒有?不會……真的是生她的氣……了吧?若夕這麼想着,越來越覺得不安了。她伸手拉住了鈞澤放在自己腰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