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元新紀六十年。
東星帝國，東極學院。
宇凡身着一襲深色正裝，他面色從容，頭髮泛白，一張略帶滄桑卻平凡的臉頰上掛着幾分淡淡的笑容。
他從容不迫走上了廣場的講臺。
講臺下方，人頭攢動。
學院數萬學子匯聚於此，其中不止有東星的學子，還有不少其餘帝國留學的學子。
其中還包含了東星靈脩界的不少高層。
面對如此大陣仗，他臉上沒有一點慌張，站在只有數米高的臺上，望下去。
“接下來，有請‘武祖第五位代言人’，‘第三屆聯盟靈脩大會最強者’，‘東星第一位馭劍靈宗’，‘東星第一位古符大師’，‘東星第二位解開十二層靈因枷鎖’的宇凡靈脩上臺講話！”一位面容肅穆的老者在後面緩緩開口。
聲音傳至
霎時間，下面爆發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看着臺下無數熱切而崇敬的面孔，那一張張年輕的面容，是如此的熟悉。
就好似，看到了幾十年前，那個正在東極學院修煉的自己。
他心神微震，輕笑了一聲，開口道：
“五十五年前，我和你們一樣，也是臺下的一員。五十五年後，我站在這裡，並不是我天賦多高，也不是我背景有多深，而是…”
宇凡頓了頓：
“我運氣夠好，得到了武祖看中。”
聽到這話，衆多學子頓時議論紛紛。
作爲東極學院走出來第一位登上世界舞臺，並在這幾十年取得了無數重大成就的世界級靈脩。
享譽聯盟的頂級強者。
沒想到居然會這麼說。
“但，我想說的是…”宇凡看着衆多學子緩緩道，“其實你們，也都是武祖看中的人。每一個修煉先天培元功的靈脩者，都是武祖看中的人。”
“所以，你們以後都有可能成爲我。”
“甚至，比我更厲害，更強，更出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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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洋洋灑灑的熱血雞湯，宇凡毫不留情的給這些如自己當年一般的學子灌了進去。
說是雞湯，但宇凡知道，其實有些話是真的。
這六十年祖元星變化太大，無數機遇幾乎是赤裸裸擺在眼前，只要有天賦，基本上肯定能成功。
因爲那位武祖像是有千里眼一樣，能發掘出無數的人才。
現在回想起來，宇凡都不明白，五十多年前，自己是何時進入武祖的視野的？
這一切不得而知。
但宇凡知道，在武祖看中的人中，自己其實挺一般的。
“相比起另外幾個，至今的差距都還沒彌補上…”
可這一晃六十年，回到東極學院，才讓自己感慨，原來時間過得這麼快。
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走到了這麼高的位置。
就是…
宇凡忽然望向天穹之外。
一如五十五年前。
他看到了更廣的空間波動，感知到了更強的異域妖魔氣息。
“這些年，各地越來越不安穩了…”
“東極學院所在之地，算是東星核心的大城，都已經無法阻止這種級別的空間波動…”
“武祖當年從雲蒼穹廬得到古神歷史，已經慢慢重現了…”
想到這，他心中凜然。
如今這個時代，是祖元星有史以來最好的時代。
因爲這個時代的靈脩者層出不窮，幾乎做到了在方方面面改變世界。
但同時，因爲有武祖坐鎮，聯盟內部以三大帝國爲首的諸多小國，整體形勢又還能保持比較團結和諧。
“靈武，靈作物，古符，靈天洞地…”
從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改變了整個靈脩界。
六十年，一個時代的改變。
也造就了無數的靈脩者。
原本百年卡在第七重靈因枷鎖的舊時代徹底翻篇。
僅僅六十年，靈因枷鎖上限不斷攀升，直到現在的第十四層靈脩者。
幾乎可以做到飛躍萬丈高空，駕馭靈武看到萬象星河的地步。
一直走出校園外，宇凡腦中手腕一抖，一道光影顯現在身前：
“東星半島東經149°15'33“，北緯38°15'25“，有十一能級的空間裂紋，速去處理。”
宇凡見狀關閉了手腕的通訊器，微微皺眉。
這是皇御特發的特級靈武通訊，不對外銷售，只有武祖的幾個代言者擁有此物，可以在聯盟大部分區域不受限制聯繫。
只爲處理一些各大帝國軍部都無法處理的緊急要務。
一般來說，其實就是處理那些域外妖魔。
“十一能級…”
“都已經這麼高了…”
宇凡輕輕吸了口氣。
十一能級對標的就是解開十一重靈因枷鎖的強者。
通訊器上還有一副聯盟的微小地圖，仔細查看就能看到時時刻刻標註的紅點。
紅點越多，就意味着出現的空間裂紋越多。
時不時會消失一兩個。
相比於整個聯盟而言，看着或許不少。
但這些紅點比起幾十年前，已經翻了幾十倍。
而自己也只能處理十二能級以下的。
有一些巨大的紅點，基本上都位於聯盟的中央，也就是兩極附近，其能級已經達到了十三級，乃至十四級…
整個聯盟，目前也只有幾人能處理。
而那幾位…
宇凡望向遙遠天空…
——
兩極冰川。
幽暗的蒼穹外，顧清寒隻手掐訣，彈指間五彩神光化作道道虹橋，將數位渾身漆黑，籠罩着一層妖霧的異域妖魔震得灰飛煙滅。
在一旁，同行的徐幼卿只是緩緩行走，周身形成的特殊場域便將周圍的妖魔悉數粉碎成齏粉。
“這兩年，這些妖魔的強度好像越來越高了。”
顧清寒微微皺眉，“以你我二人的實力，也都只能堪堪應付。”
徐幼卿聞言轉過身看着這位凱奇少爺的未婚妻。
同時也是武祖名譽上的第二位人間代言者。
六十年一過，她的容顏沒有絲毫變化。
被聯盟稱爲行走在人間的長生者。
世人傳頌武祖之名，卻幾乎少有人見過武祖。
倒是武祖的代言者，行走於聯盟各個帝國，各個區域，顯露在衆人面前。
所以，六十年間，世人只知武祖之名，卻不知武祖之容。
一代又一代的年輕人成長起來，反而對這些時常在靈網上出現的代言者更爲熟悉。
冠名之多，數之不盡。
“凱奇少爺不是說了麼，大劫降至…”徐幼卿輕聲道，“這些妖魔自然也是越來越強的。”
過了這麼多年，她並不想稱呼武祖。
反而是覺得凱奇少爺更親切。
“我在想…”顧清寒望着半空中那古怪的空間波動，以及不遠處的雲蒼穹廬，“我們爲什麼不殺進去呢？他這麼多年一直閉關修行，我都有點認不清了。”
“但總感覺，好像是他專門等着一樣…明明他的實力已經那麼強了…”
“不瞭解吧。”徐幼卿一巴掌拍碎一隻從那裂縫飛出來的巨大妖魔。
這些妖魔看不清楚實質，只能看到外形猙獰，有大有小，有的巨大如山，有的和他們體型差不多，估計也分爲好幾種類型。但強度卻是千奇百怪，也只能以能級來計算…
“另外，我總覺得…”顧清寒想了想，“不知道你有沒有一種感覺…我們如今見到的凱奇…他好像不是真的凱奇？”
“嗯？爲什麼這麼說？”徐幼卿疑惑，“我感覺好像沒有任何差別呀？凱奇少爺雖然已經怎麼露面。但每隔幾年都會見我們一次，或者我們有緊要的事情，他也能及時見我們。”
“我弟去年才見了凱奇少爺，還說凱奇少爺變帥了不少…”
“而且…”徐幼卿不經意撈起半空中的冰雪，摸了摸臉頰道，“我感覺凱奇少爺與之前相比，多了幾分不同的味道…”
顧清寒轉過身，一臉疑惑的看着徐幼卿，皺眉道：
“是麼？”
其實她也能感受到。
甚至，連凱奇少爺說話的語調，那種‘量身定製’時的語氣都更有味道了，說明與自己是熟悉了纔對。
可有一次。
她想要兩人的關係更近一層。
那一次量身定製，她假裝有點走火入魔，整個人撲在了凱奇少爺身上。
可是，她卻聞到了一股獨屬於女子的幽香。
更讓她感到有些難以理解的。
她沒有摸到應該摸到的屬於男人的專屬寶具。
是的。
沒有！
後來大概是凱奇少爺感覺到了異樣，一下把自己推開了。
從那時起，她就感覺不對勁了。
即便，凱奇對自己依舊是那麼瞭解，是那麼熟悉，甚至對自己的修行狀況都一清二楚。
他像是時時刻刻都在關注着自己。
可他…
‘是個女人？’
顧清寒有些茫然。
自己的未婚夫，已經成爲武祖的凱奇少爺，何時變成一個女人了？
哪怕他看起來和之前在容貌上沒有任何差別。
可只有她真正親密接觸過，才隱約感覺不太對勁。
看着徐幼卿孜孜不倦的說着凱奇的好。
她知道。
徐幼卿是不懂的。
因爲她沒有真正和凱奇真正的接觸過。
對於這點，顧清寒心中很是複雜。 當年，他那可是那麼一個離不開女人的好色之徒…沒想到卻變了。
如果他真的變成了一個女人的話，這一切她倒是能理解了。
只是自己無法接受自己會喜歡上一個女人？
甚至…
看着徐幼卿眼中的神采。
‘還不止自己一個人喜歡…’
“反正，我是覺得凱奇少爺越來越好了。”徐幼卿最後肯定道，“連我弟都那麼佩服，少爺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你覺得有問題，那肯定是你有問題。”
“……”顧清寒。
“冒昧問一句…顧姐姐…”徐幼卿忽然道，“你和凱奇少爺有…有同過牀麼？”
“沒有。”顧清寒臉頰一僵。
“這倒是有點奇怪…”徐幼卿道，“但他能成爲武祖，肯定是和當年不一樣的。顧姐姐還是不要多想了，其實對我們來說修行纔是最重要的。”
伱行啊，倒是嘴上能說說。
六十多年了，我還不瞭解你麼？
一年到頭跑皇御的次數比我還多。
說着修行是最重要的，天天都想着讓他指點是吧？
顧清寒沒有拆穿，畢竟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如果他真是個女人…’
顧清寒嘆了口氣。
其實有時候，愛上一個女人，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如果大劫降臨，一切有個結果的話…顧清寒還是希望凱奇是當年那個在東襄學院，第一次幫自己量身定製的凱奇少爺。
至少那個時候，她能從凱奇少爺眼中，看到一些女人的興趣。
現在這個，雖然行爲更熟練，可眼中好像看不到什麼。
轉身看向徐幼卿。
從容貌的角度，顧清寒感覺徐幼卿這種清純而不失嬌美的女子應該會更得男人喜歡。
可這些年，看她偶爾明明很急卻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證明他好像也沒對徐幼卿有什麼其他行爲？
“裂紋更強了！”一旁的徐幼卿忽然提醒道，“顧姐姐，認真了，好像有十三能級的異域妖魔出現了！”
顧清寒應了一聲。
腦中忽然冒出幾個比較離奇的想法。
‘會不會他找到更好得了？’
可這六十年，他哪兒也沒去…應該不至於。
——
星啓邊界。
沈青嬋望着前方那迷茫的結界，猛地深吸了口氣。
她身後，是以廓宇軍爲主的星啓軍團。
沒錯。
她即將要踏上前往‘妖魔古地’。
那片曾經埋葬了星啓上古強者的地帶。
去之間，則需要經過那古地之外的特殊結界。
爲了此次經歷，星啓準備了一陣。
而她，也準備了一兩年。
有了新的目的和任務，她至少能減緩心中的思念。
這是不錯的。
同時，此去也是爲了星啓。
因爲，自從上次調查後，如果不派人去鎮壓，那麼到時候星啓也會面臨如上古強者一般的窘境。
捍衛故土，是此次出征的任務。
事實上，在之前發現時，星啓已經慢慢拍了一小股前鋒軍前往打探。
如今已經摸清了出了結界的情況。
接下來只需大軍出發，將那片妖魔之地完全根絕，將那些大妖魔統統斬殺殆盡，以保星啓萬世永恆。
作爲子女，她信任母親。
作爲臣子，她信任女皇。
她翻閱古籍，查詢感知，也知曉那結界之中妖魔惡絕，即便如今還隔着，都能感受到那一股股詭異的氣息。
“嬋兒…”
披着皇衣狐裘的女皇走了上來，輕聲道，“此去不要逞強，我知道你厲害，可異域變數多，廓宇軍中強者不少，也不需要你衝鋒陷陣。一切以自身安全爲主。”
沈青嬋嗯了一聲。
“遇到麻煩，和廓宇軍匯合，若是妖魔太強，就先回來再說。”
“另外…”
女皇頓了頓。
“答應我的事情，母親可別忘了。”沈青嬋補充了一句。
女皇敲了敲沈青嬋的腦袋：
“別總惦記着這事兒，去了那片妖魔戰場，心有雜念就會給那些妖魔趁機而入。”
沈青嬋點了點頭。
她總覺得，那片妖魔古地真有那麼厲害的大妖麼？
再厲害，能有如今的星啓厲害？
可前鋒軍打探的情報又顯示在強度上至少是有，只是說不出具體的情況。
那說明，也沒見到嘛…
去了就知道了。
她頭也不回，率先飛入了那片結界中。
一如結界，無邊的妖邪之氣從四面八方襲來。
“殿下小心。”
身後，一名名軍士排列整齊的飛了進來。
他們沒有攜帶太多的星啓軍武，有些大型軍武還有可能失效。
畢竟這片結界就是妖魔古地的入口，古怪的很，出口還極多。
但不知爲何，一已進入這裡，那昏暗的天穹，幽暗的光色，反而讓她心情平靜了下來。
在曦黯劍途中，真正的劍道，需要在光明與黑暗之間尋得。
而環境的更替，就是一種最基本的明與暗。
只是在星啓，沒有真真意義上的‘黯’。
因爲星啓的妖魔地域，大部分都給清掃了。
而即將去的妖魔古地，應該才屬於真正的‘黯’。
在那種地方戰鬥，對於曦黯劍途的感悟，對於劍道的提升，應該有着極大的幫助。
想到這沈青嬋心中戰意盎然！
她此去，定要一掃誅邪斬惡，掃盡一切妖魔鬼怪！
——
祖元星。
昴元島，澤拉西邊海外的一處小島。
皇御私人領土。
牧野如今就在這片小島中閉關突破中。
“有甲子了吧？”
島上，一間封閉的修煉室中。
牧野睜開了眼睛。
這是近幾年來，第一次睜開眼了。
之前燃血秘術修煉，一年還能清醒個一兩次。
而修煉到後面，幾年都未曾醒來，心神完全沉浸在天衍訣的修行鑽研中。
因爲燃血秘術已經成了本能，很多時候都知道自己壽元夠不夠了。
只知道這些年得來的氣運點，基本上全都加在血統上，慢慢把血統快加滿了。
此次睜開眼，倒不是遇到了瓶頸。
而是牧野冥冥中感覺，自己要化嬰突破了。
天衍訣，即將小成踏入元嬰！
這時候，作爲最後一步的關鍵，牧野醒來打算確保一下外界的情況。
看了看周天日晷。
“真有一甲子了…”
牧野恍然初醒。
在東荒都沒這麼長時間。
之前的小遊戲是跳過回合，時間不明顯。
而在祖元，自己倒是實打實修煉了一甲子了。
神念一掃週日日晷，諸般變化瞬間瞭然於心。
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
好消息就是，皇御靈武小組那邊似乎還真研發出了玄垠千金劍。
只是他們研發出的，只有空殼，還不具備真正法寶的威力。
因爲這種級別的法寶，需要真正元嬰級別的修士，才能激活。
他們研發出的，屬於無法掌控級別，所以最後一步‘靈因認證’沒有完整的去設定。
說白了，就是等着自己出去看看效果。
壞消息就是。
“大劫好像來得更快了。”
“已經有十四能級的異域妖魔了…顧清寒她們甚至都已經突破元嬰了…”
其修煉速度之快，讓牧野着實汗顏。
當然也和修煉的功法有關係。
天衍訣這玩意兒，就算用燃血秘術加速，能在百年結嬰都是極限了。
自己只用了六十年，也是幸好壽元跟的上，不要命的催動燃血秘術，一刻都沒有停下過。
真不知道以前那些古族創造這種法門修煉，能不能吃得消這麼誇張的生命變化。
照了照鏡子，因爲壽元流失過快，他此時的容貌甚至都有幾分蒼老。
可偏偏神識強大無比。
尤其是紫府的九轉金丹，已經蓬勃欲出了。
身體體表的枯萎，和內在神識的充盈形成了一個極度的矛盾體。
這就是短時間的生命波動帶來的變化。
“不管了，先一口氣化嬰吧。”
就算那什麼大劫要先一步來，自己也鐵定得把這神嬰凝化出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