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低沉,陰風四起。
仿若空氣中的氣壓都低了不少,那血腥氣更加的濃重了。
風起。那風颳在人身上涼颼颼的,使人脊背涼風四冒,腳底板更是陰風陣陣,仿若那風是來自地獄的催命陰魂一般。又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子,不停的切割着人們身上的自信還有生氣。
因爲接下來看到了這一幕,令他們終生難忘。
芸萌的身子就像斷了線的風箏,飛出去三百米不止,在半空中,她的鮮血就一口口噴灑出去,成爲了漫天血霧。“撲通”一聲,她的身子重重地砸落在地上,把地面砸了一個五米深坑,碎石紛飛,塵土飛揚,七殺大陣不攻自破。
她弓起身子,起了兩起,還是沒起來,芸萌渾身經脈寸斷,徹底成爲了一個廢人,就連自殺或者自爆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小臉鐵青,仰面朝天,絕望地瞪起了七色魔瞳,盯着天空中一縷浮雲,怔怔的發呆,就像丟了魂魄一般。
“還特麼有誰不服?站出來!”
四周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三個超然宗門的弟子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那可是九階大魔王后期的強者呀,那可是聖宗有名的陣法大師呀,可那又能怎麼樣呢?還不是轉眼之間就被打成了殘廢,生不如死!”
“這是老天要滅亡他們的節奏麼?!”
一股悲哀的情緒在三宗弟子臉上蔓延。
那是一種兔死狐悲的震驚,更有一種英雄落幕的淒涼。
曾幾何時,他們可都是三個超然宗門的天之驕子,在各自宗門裡不可一世,哪成想在這試煉之地,在這神秘的地方,卻被人像狗一樣屠殺,或者說是虐殺更爲確切,什麼時候他們這麼不禁打了?什麼時候他們這麼窩囊了?
那一刻,他們所有的驕傲、所有的自豪、所有的自負,都被殘酷的現實擊得粉碎,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沉默不語。
“你們這些垃圾,不是叫囂着自己是精英麼?不是自詡爲翹楚麼?不是誰都不放在眼裡麼?怎麼,都特麼啞巴了?”
光頭的下巴高昂,用手指指點點,訓孫子一樣訓着眼前的三宗弟子。
“降,或者死!”
一陣更加強大的威壓向這一百五十餘個三宗弟子壓來。
這些弟子無不低頭蔫腦,如喪考妣,真的能投降嗎?真的能失去做人的底線嗎?那又如何能對得起宗門的教育呢?就是被打死了,也絕不投降!寧可站着死,絕不跪着生!這是他們大多數人心裡的底線所在。
“別殺我,我投降!”
沉默了不到二息的功夫,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何師兄,你……”
掙扎着爬出深坑的芸萌厲聲開口,可渾身的疼痛讓她差點又昏了過去。
“閉嘴,你個瘋婆娘!你想把我們都害死才高興是不是?!”
何釗立起了眼睛,“聖宗除了整天督促我們修煉,又給過我們什麼?別說你不知道,他們這麼費勁巴拉讓我們修煉又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對抗那個什麼主上的組織,還不是想拿我們當炮灰!”
他頓了一下,“大家都別執迷不悟了,放着榮華富貴不去享受,非得和主上組織作對,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呢?誰來統治玄魔大陸和我們這些小人物又有什麼關係呢!事到如今,講那些大義又有什麼用呢?能當飯吃,還是能當命用?”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到了那個光頭的跟前,躬身施禮,“這位大人,聖宗弟子何釗願意投降,以大人的馬首是瞻,鞍前馬後、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啪!啪!啪!說得好!”光頭拍了拍巴掌,“識時務者爲俊傑,既然這樣,那你好好幹,將來成爲我魔殿的長老也說不定!”
“謝大人栽培!”
芸萌“噗”地吐了一口鮮血,“軟骨頭的東西!”
光頭戲謔地瞅了芸萌一眼,“是不是軟骨頭,你很快就能嚐到滋味了!哈哈哈!”他淫/蕩/地大笑了三聲。
有了何釗帶頭,很快又有三十幾個三宗弟子默默走到了光頭身後,還有十幾個人搖擺不定,正在做着激烈的心理鬥爭。
“你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麼?你們忘記了你們宗門對你們的培養之恩了麼?加入邪魔歪道,你們一輩子遭人唾罵呀!”
芸萌的聲音有點沙啞了,可她歇斯底里的勸告還是打動了那十幾個人,其中有八個人擡起的腳步又堅定地放了下來。
而又有六個人默默走到了光頭身後。
對峙的天平陡然傾斜,三大超然宗門除了戰死的那一百多個弟子,受傷動不了的六十幾個弟子,這又投降了將近四十人,能參加戰鬥的,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
反觀光頭一方,加上投降過去的,足有二百八十人上下,戰鬥比例是一比三,無論如何,聖宗、皇宗、乾坤宗是不可能獲勝的。
絕望的淚水從芸萌的臉頰上滑落下來,而剩餘的那一百來個三宗弟子雖然表情剛毅,可失敗的陰影一直籠罩在他們的頭上,他們知道,這一戰不可能善了了。
“執迷不悟的東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今天就讓小爺代表魔殿、代表主上送你們下地獄!”
“弟兄們,給我滅了他們!一個不留!”
光頭乾淨利落地一揮手,那些魔殿的弟子像一頭頭餓狼,對着三宗的弟子撲了過去,捲起的煙塵足有二十幾丈高。
“住手!你們這麼囂張,問過你家小爺沒有!”
突然,天空中傳來了一聲斷喝,黑綠色的光芒一閃,一道瘦削筆直的身影從天而降,擋在了三宗那些弟子前面,攔住了那些魔殿爪牙的去路!
“什麼人?”
光頭胖臉上的肌肉一抽,右手高高舉起,那正在向前衝峰的魔殿弟子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立在了原地。
那漫天煙塵打了幾個旋,緩緩散去,最後化作了虛無。
牟子楓也不禁暗暗點頭,僅憑這一手,就能看出魔殿平時的訓練水平了,真的堪比軍隊呀。
與這樣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相比,三大超然宗門弟子的整體素質可真就不夠看的了。
“從哪蹦出來一個人族賤種,竟敢阻攔魔殿的腳步?!”
及待看清楚牟子楓八階大魔師的修爲,那個光頭戲謔地笑了起來,“就這麼點修爲,也敢學着強者樣子壞別人的好事,你不感覺自己太瞧得起自己了麼!哈哈哈!”
“哄!”
魔殿的弟子也不禁露出了鬨笑聲,這是他們進入這神秘空間以來遇到的最好笑的故事了吧?!
“這小子連魔王都不是,都不會御空飛行,還要靠飛劍才能飛,這也有點太寒酸了吧?”
“他的腦袋肯定是讓妖獸給踢壞了,要不然怎麼自己上杆子來送死?!”
魔殿的弟子恨不能長兩張嘴,諷刺挖苦起來才過癮。
“牟子楓,你不是他們的對手,快走!”
芸萌焦急地開口,此刻她披頭散髮地趴在地上,嘴角流着鮮血,身上的衣服幾不蔽體,白花花的肉上都是條條傷口,像小孩的嘴一樣翻翻着,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若不是癟癟的胸腔不時起伏,證明她還活着,看起來和一個死人沒什麼兩樣。
“你是芸萌師姐?”牟子楓的眼裡閃過一絲戾氣,“是誰把你打成了這樣?”
“別問了,時間來不及了,你快走!”
“你還沒有答應做我的道侶呢?我怎麼能走?”
“你這人怎麼這樣!”芸萌仿若使出了最後一點力氣,“下輩子吧,如果我們再遇上了,我肯定答應做你的道侶!”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馬上就要油盡燈枯了。
“這輩子不好麼?爲什麼要等下輩子呢?!”
牟子楓手一揮,一顆丹藥呼嘯着飛了過去,徑直飛進了芸萌的嘴中,芸萌的身子猛地一震,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快速癒合着,整個人也有了一點氣力。
“牟子楓,我求求你了,快走,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走,往哪走?!”光頭哂笑着開口,“既然遇到了本尊,還想走,做夢去吧!”
“這位大人,您一定不可輕敵,這小子的陣法修爲非常高!”
何釗湊到光頭面前,諂笑着開口,狀態極爲恭敬,就像一個哈巴狗一般。
“無妨!陣法修爲?本尊也只能呵呵了,放眼玄魔大陸,能讓本尊看得上眼的陣法師還沒出生呢,若是有那麼一兩個,也都是孫子輩的!”光頭的話說得十分強悍和霸道。
“何釗你個叛徒,這麼出賣自己的同門,你就不怕遭雷劈麼?”
披頭散髮的芸萌仿若地獄出來了的惡鬼,聲音淒厲,攝人心魄。
“遭雷劈?你這個臭婆娘,你看不見好人不長命,惡人活萬年麼?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何釗的眼睛看向了虛無,“我何釗這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當一個惡人,一個大惡人!”
“真是冥頑不靈的東西!”
牟子楓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