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飲霜道:“在我看來,大道什麼都是,什麼都不是!”
涵漪聞言,卻是一愣,道:“你這種見解太過玄妙,讓人無法理解!”
慕飲霜輕笑一聲,道:“我就是隨口說的,要是你能理解過來,那纔是怪事!”
涵漪聞言,不由一呆,接着卻是苦笑一聲,道:“是我太認真了!”
“這世間之事,本來就是如此,當你認真的時候,什麼事都不是事,當然也沒有必要事事都去認真。譬如現在塵世之中,有許多人都在研究先賢之言,揣摩他們寫下那些句子時候的心境、環境。但是他們沒有想過,若是那先賢寫下句子的時候,恰好實在吃飯,或是在拉屎呢?這個的時候的認真,那就是沒有必要的了!”慕飲霜淡淡說道。
涵漪聞言,不由一呆,慕飲霜的話話語有些很是粗糙,但是這些卻都是不爭的事實上。因爲這世間,沒有誰規定想出來優雅或是具有哲理的句子,就得在相迎的環境之中,也不需要相應的心境。
畢竟世事變幻,無人可揣摩。同樣,修行也是如此,許多先輩的感悟,可以借鑑,可以揣摩,但是你認真起來,要求揣摩心境和環境,卻是變得虛無起來。
音律一道,最是玄妙,涵漪懂得慕飲霜說的這些,他的心境自然也在變化,她從給自己畫下的那個牢籠中走出來,開始探尋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慕兄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多謝了!”涵漪說道。
慕飲霜輕笑一聲,道:“不要謝我,我連自己說的是什麼都不知道,你能感悟,那是你的本事!”
涵漪點頭,她能明白慕飲霜的話裡的意思。當下她仔細領悟,似乎化神巔峰之境與返虛之境之間的那一道縫隙,已經被她給找到了。
“走吧,該回去了!”慕飲霜說道。涵漪點頭,兩人回到龔家臨近龔紹飛的那座院子,當屋子裡的燈火全部熄滅的時候,整個無憂島已經寂靜下來。
寂靜的院子中,在這時候卻是走進來一道黑影,這黑影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奔着龔紹飛的屋子而去。顯然,對於龔紹飛的一切,黑影是極爲熟悉的。
他拿出來一把匕首,悄無聲息的將龔紹飛的門給撬開,推門進去之後,便拿出一個瓶子來。而後只見他捏緊自己的鼻子,輕輕扇動瓶子口處,瓶子裡面便有青煙冒出來。
這青煙不是他物,正是能麻醉修行者元神的化神散。這黑影手中的化神散,一看就比尋常的還要厲害。當他做好一切之後,走出屋子,然後舉手搖動。在這時候,不遠處的虛空之中走出一人來,卻是已經走了的任無妄。
“一切順利!”先前那黑影激動的說道。
因爲龔紹飛是龔家族長的兒子,擁有一個獨立的院子,此時裡面除龔紹飛之外,並沒有第二個人,所以這個人才會如此興奮。用化神散迷倒龔紹飛,將他悄無聲息的帶走,這意味着共工的傳承和玄武印都會被奪走。
“他們爭了半天,卻也只是徒爲我做嫁衣而已!”任無妄說道。
卻在這時,屋子裡面響起了掌聲,屋門打開,整個院子中頓時捲起狂風,令得任無妄和那黑影借露出驚色。
掌聲不斷傳出,只見得青衣人走出來,不是慕飲霜,卻又是誰?
慕飲霜看了那黑影一眼,道:“我知道你叫龔紹明,也知道你是他的棋子!”
在這時候,四周的院牆上已經站滿了人,這處院子,已經是被圍成鐵桶一般,顯然,這是慕飲霜的計策。
“你怎麼肯定我會回來?”任無妄面對這等危機,依舊面色淡然。慕飲霜都分辨不出來,他到底是真的有本事逃走,還是在故弄玄虛。
慕飲霜道:“你走得那麼幹脆,以你的性子不符合,在手,龔紹明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有的不是懼怕,而是激動。試問一下,在深淵下面那樣的困境之中,基本上有死無生,一個人不害怕,還激動興奮,這合乎常理嗎?”
龔紹明聞言,不由面色劇變,當下他躲在任無妄的後面,不敢說話。
慕飲霜道:“所以今天你大戰之後走得決絕,我斷定你一定還會回來的,你回來自然不會是爲了我,那就只能是爲了共工的傳承和玄武印。其實我有點沒弄明白,以你的本事,擁有的傳承,都不見得比共工弱,共工的傳承,對你來說,用處到底在什麼地方?”
任無妄道:“你的確很聰明,猜到我的想法,還故意在龔紹飛的屋子裡等着我,將計就計,爲的就是要殺我?”
慕飲霜道:“我說過,只要有機會,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你,這一點毋庸置疑!”
任無妄嘆息一聲,道:“如果我說今晚上你還是殺不了我,你信嗎?”
慕飲霜點頭:“這一點我相信,不過我還是會盡力!”
“既然如此,那就沒有必要說你那麼多了,來吧,手底下見真章!”任無妄一出手,直接把龔紹明當做武器,向着屋頂籠罩着的大陣扔去。
龔紹明從來都不會想到,今日就這般死的不明不白,他來不及多想,已經灰飛煙滅。
大陣運轉,一道道光芒從虛空之中降落,院子中的屋舍,全都垮塌,煙塵之中,只見得任無妄雙手結印,向着高處衝去。
慕飲霜見狀,也是一躍而起,天空之中,兩人硬碰一記,紊亂的規則捲開,激得大陣連連扭曲。這大陣是沉荒佈下的,其強大毋庸置疑,就連任無妄都露出驚色。連共工的陣法禁制他都找到了空之鑽,卻是無法一毀去這座大陣。
慕飲霜道:“看來機會又增加了幾分!”
任無妄冷哼一聲,一連拍出數掌,轟隆之聲連連傳出,那大陣破開一道口子,沉荒主持大陣,首當其衝,不由吐出一口鮮血。
三火見狀,急忙飛身上去,接住飄落的沉荒。在這時候,涵漪、莫衝、紫韻、傾雪、鯤梧、龔昊等人同時出手,數道交織的規則如同一掌大網落下。任無妄見狀,卻是大吼一聲,雙臂撐開,流轉的真元在他頭頂上結出一方世界,萬物生滅的景象流轉,迎上衆人的攻擊。
數道慘哼之聲傳來,涵漪、莫衝、龔昊、龔紹飛卻是被震得飛退開去,唯有紫韻和傾雪穩住身子。二人在空中旋動身子,斬情劍和碧心劍一同斬下,虛空之中兩道劍芒彷彿兩座長橋握空一般。
任無妄先前那一擊,也受了傷,此時他嘴角掛血,但是看到落下的劍芒時,頭皮不由發麻,連續結出幾道印法迎上。
天空之中,數道力量交織與任無妄的攻擊撞在一起,轟隆之聲響起,直接將虛空給炸開,五光十色的光芒沖霄而起,彷彿一場盛世煙花綻放。紊亂規則四下衝開,周邊的屋舍,全都遭了殃。
這一次的撞擊,直接將地上都給打出來一道深越百丈的巨坑,任無妄的身子陷入其中,生死不知。在這時候,虛空之中傾雪和紫韻,均是吐血飛退。
慕飲霜來不及營救,此時只聽得任無妄發出一聲大叫,底下瀰漫而起的煙塵捲動,接着沙石飛出,瀰漫長空。
慕飲霜見狀,二話不說,直接結印攻出,五行印演化,無形的力量交織,打在煙塵之中。又是一聲巨響傳來,任無妄再次發出淒厲的慘叫,接着撕開虛空,需要逃開。
慕飲霜見狀,自然不會任他這般離開,當下他空間之道和時間之道展開,任無妄發覺自己竟然在往後退去。這就是時間之追溯的力量,能令正在發生的事情倒轉追溯。
任無妄臉色近乎扭曲,當下他再次發出尖銳的叫聲,雙手撐開,數道劍光從身體裡面衝出來,凌厲無匹的氣息流轉,直接將虛空給炸開,而後一個翻騰,再次撕開虛空沒入其中。
慕飲霜受到反震之力,悶哼一聲,退開去好幾步時,自居的渾身氣血翻涌,險些吐出鮮血來。
幸得他體內的規則之力不運自轉,將那些侵入體內的勁力化解掉,但是來不及出手,任無妄還是逃走了。當下他不由暗暗嘆息一聲,這任無妄的恐怖,遠遠超過了他的估計。
一場針對任無妄的佈局,就此兩敗俱傷,慕飲霜入修行界以來,這恐怕是最大的失敗。此時他心中雖然有些挫敗感,但好在他不是那種心性脆弱的人。不過看着諸多受傷的人,他還是不免嘆息。
“至少,你隱藏在水家和龔家的黑手,已全軍覆沒,將來再想奪玄武印和共工的傳承再無可能!”慕飲霜眼中釋放出銳利的光芒,那是一種自信,一種對龔紹飛的自信。
龔紹飛擁有共工傳承,還有玄武印,此處無憂島更是共工留下的,他相信,佔據天時、地利、人和的龔紹飛,就算不是任無妄的對手,但也能保全大局。
傾雪擦掉嘴角鮮血,走上前來,道:“他真的是魔界的嗎?”
慕飲霜愈加肯定:“錯不了!”
“你還記得嗎?在會稽山遇上的時候,你說了,他身上有咱們熟悉的氣息,後來我想明白了,那種氣息,與任無道很相似,任無道是不折不扣的真魔,如果他不是魔界的,纔是怪事。只是令我想不通的,是他爲何不會魔道的功法,反而學了人族的!”慕飲霜又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