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飲霜收拾心情，瞬間恢復，這種情況之下，他永遠只能落在下方。此時他弄不明白聞應說的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他心神一動，接着便以五神藏孕育而出的五行精氣結成護壁護住自己的心靈，還用天劍真意封住元神。
“前輩，我想知道五百年前的人、妖大戰，到底是怎麼回事？傳聞您不是受傷了嗎？”慕飲霜終於沒有亂神，終於迴歸正題。
聞應第一次動容，以他的神通“他心通”，此時卻是無法看穿慕飲霜的想法，這簡直是從所未有之事。
“小子，你的手段果然高明，佩服佩服！”聞應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他心通”竟然會失效。
慕飲霜發現，以五行精氣和天劍真意護住心、神，實在太累，當下他運轉自然之道，身上流轉一種難以言明的自然氣息，那就像是緩緩流動的水，又像是九天飛落的瀑布，更像是狹窄之處急湍之流，不論哪種變化，均是令人難以捉摸。
要知道聞應閉關五百年，如今的修爲已經邁入了準道之境，按理說來，這種修爲，已經是不可揣測的存在了，可是時下他再次動容，因爲比起剛纔那種刻意守護，慕飲霜當下給人的是一種玄之又玄，而又無比自然的感覺，那其間的變化銜接無瑕，根本就無法看透。
“前輩，還請您解惑答疑！”慕飲霜雙手抱拳，渾身就像是融於此處流轉的天地元氣，朦朦朧朧，令人看不真切。
聞應聽了，嘆息一聲，道：“五百年前那一戰，其實你也想到了，如果沒有內奸，那些妖怪再厲害，又如何能殺到鎮妖城中，直奔城主府來？”
“前輩說的內奸，是捉妖聯盟的盟主聞勁，也就是您的親弟弟聞勁？”慕飲霜道。
聞應道：“就是他，當年他與妖王達成協議，放妖王進來鎮妖城，企圖讓我們兩敗俱傷，同歸於盡，可惜他並不知道，我的修爲，已經半步踏入準道，妖王又哪裡會是我的對手？我重傷妖王之後，並沒有殺它。同時也裝着受了重傷，將城主府中的人都趕出去，封了城主府，時間真快，轉眼已經過去五百年了！”
“我明白了，這五百年裡，你參悟自己的道，終於完完全全的踏入了準道之境，將來證道可期，要是你那弟弟得知這樣的結果，會不會直接氣得吐血？”慕飲霜道。
聞應嘆息一聲，道：“五百年，城主府封了，我什麼都不要了，這鎮妖城已經是他的！”
慕飲霜淡然一笑，道：“可是他卻還不滿足，他要的是真正的掌控鎮妖城，亦或是這方世界。所以他告訴了我許多，同時也撒了許多謊，目的就是要我來找路進來，他好跟在後面，進來看看重傷的你是不是已經隕落，如果沒有，我相信他一定會補上一刀！到時候再說是我殺了你，然後發動捉妖師聯盟追殺我，這樣子既除了他的內憂，還能成就他的千古美名，如此，這方世界中的百姓，定然會更愛戴他。他將成爲獨一無二的英雄，而後蒐集萬民的信仰之力，在這裡成爲一方百姓的神，從此長生不死！”
“長生，是相對的，沒有實力的長生，只會被殺死，天界的神那麼多，天兵天將在與魔界大戰之中也是死傷無數，唉，可惜這個道理，他終究還是沒有明白！”聞應眼中滿是滄桑之色。他做出退步，就是爲了不與他親弟弟相爭，只是沒有想到，你不去爭，別人依舊要你的命。
慕飲霜想到崑崙派中一直想成神的凝秋真人和炎武真人，道：“這個道理就算是明白的，還是有人希望會長生，因爲只有活着，纔能有希望，死了就萬事皆空！”
聞應道：“可惜人就是人，當自己已經能不死的時候，就不會去想太多。這就是人性，人一旦認爲自己已經做得很好的時候，恰恰就是不好的時候。”
“不錯，已經能夠長生不死，誰又還會去想其他？這就是人惰性。”慕飲霜道。
“居安思危，方可久遠，修行也是如此，就算是證道了，那也沒有停下來理由。同在這個境界，真仙、真神，與那聖者相比，依舊相差甚遠。合道之境以後，境界沒有劃分出來，但並不是說修行到此就結束，道無涯，路無之境，這纔是長生真正的關鍵！”聞應說道。
慕飲霜道：“看來前輩的道已經明瞭，證道只是時間問題！”
“時間無始無終，空間無邊無際，走到最後是什麼樣子的沒有人能說得清楚，一旦契機到了，那就能開啓一段新的旅程了！”聞應說道。
慕飲霜似有所悟，點了點頭，他身融鴻蒙紫氣，對於大道親近，出來崑崙秘境，隨着修爲的增長，就算是合道之境的真神、真仙，也不見得能看清楚他的一切了，是以聞應並沒有看出來她的特殊，只是以爲他悟性極高。
“前輩說了，能離開這裡，有機緣以及悟通這方世界規則兩種，是嗎？”慕飲霜忽然道。
聞應看了慕飲霜一眼，道：“這話我說過，事實也確實如此！”
“明悟規則，那境界至少要到返虛之境，然而要入返虛，又談何容易？”慕飲霜道。
聞應道：“此間空間穩固，規則難以顯化，若是你能在這裡入得返虛之境，出去之後會有怎樣的好處，你應該是明白的！”
“不錯，若是在這裡也能入得返虛之境，出去之後，不管是在天地元氣的吸納，還是對於規則運行的感悟，都會突飛猛進，證道可期，但是這些，並不是晚輩想要的！”慕飲霜道。
聞應聞言，詫異的看了慕飲霜一眼，道：“你不爲證道，如這成仙試煉路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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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飲霜道：“不滿前輩，我只是借路而過。”
“既然如此，那你自己去找到離開的路就可以了，來這裡煩老夫作甚？”聞應淡淡道。
慕飲霜道：“前輩說了，既然還有機緣一條路，那我想，今日與前輩在這裡相遇，也是一種機緣，所以還望前輩能告知離開的法子！”
聞應再次看了慕飲霜一眼，道：“你很聰明，可惜沒有完全用在修行之上，否則定然前無古人！”
慕飲霜輕聲一笑，道：“前輩過獎了，這大道萬千，各有不同，前輩看到的，希望後人們做到的，不見得就是他們的道。而我，就連我自己都不明白，前輩的指教，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道無涯，道變化萬千，前行的路上，有人指點，可以少走許多彎路！”聞應道。
慕飲霜道：“前輩如何肯定，那走過的彎路，就不是我的道？您是指路人，但是您指出來的道，也是您的道，我可以用來借鑑，但絕對不會按着你的指點走下去。”
聞應聽了，眼中露出詫異之色，沉默片刻，他道：“你年紀輕輕，卻是有這樣的見解，倒是難得！”
“前輩寬容大度，難容下晚輩的胡攪蠻纏，強詞奪理，這讓晚輩佩服！”慕飲霜說道。
聞應道：“你也知道自己在強詞奪理？唉，罷了，告訴你無妨。那離開的傳送陣，確實就在赤松林。另外那說是機緣之路，也不如說是鎮守者之間來回的路，要如何去找，如何離開，一切都看你自己的了，老夫言盡於此！”
慕飲霜聞言，卻是苦笑一聲，如果當初他在赤松林不是一味的想着去偷盜蜂王的蜂王漿，說不定已經找到裡離開的傳送陣。如今與蜂王蟻王結怨，要回去做事，定然是千難萬難了。
“世事變幻莫定，但一飲一啄之間，卻是自有因果，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慕飲霜這一句感慨，是從心底裡發出的，非是在故作高深，也非是在說笑。
聞應道：“你很有主見，不容易受到萬界侵擾，真相看到你將來會有怎樣的成就！”
聞應並不知道，慕飲霜是一個極容易受到外界侵擾的人，因爲他太過重情重義，太過偏執，也太過隨和，他就是一個矛盾體。聞應看到的，只是他的一面而已。
“成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前輩就不要誇了！”慕飲霜時下眼中有的是迷茫。一路走來，在修行一道上取得成就確實不小，可是他還是他，依舊那樣子，改變並沒有多少。甚至很多時候，都處在迷茫之中。
“你說了，那是你的道，老夫自然不明白，不過我看到的，就是如此，這也是我的道！”聞應道。
慕飲霜聞言，眼睛忽地一亮，心道：“是啊，我做什麼，一切憑着自己的心去做就好，別人看到的，那是別人的，與我有何干系？就算是我爲了一個人，儘量達到他的要求，但在另外人的眼中，我還是做的不好，不，甚至是變壞。”
慕飲霜明悟這些，心中迷茫少了不少，他向着聞應深深的行了一禮，道：“多謝前輩的指點，今後若是晚輩真的有些什麼成就，今日您的指點功不可沒！”
聞應聽了，卻是哈哈一笑，道：“去吧，我相信你將來定然非凡！”
慕飲霜卻是直接坐在地上，笑道：“前輩，不如咱們再談談，您這修爲，對大道感悟定然深刻，咱們論論道？”
聞應指着慕飲霜搖頭失笑：“你這小子，果然是個人精，好，老夫這一身的本事，找個傳人也是不錯的，那就給講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