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清鬆和胡青花早些也想過離開這裡,但如今相貌雖然年輕,實際年齡卻是已經不小,衝出束縛的心早就沒有了。二人聽得慕飲霜話語,沉思片刻,只聽胡清鬆道:“實話說,要在修行這條路上走得遠,我們確實想過要離開這裡,但隨着年紀的增長,我們對這片故土越來越是想念。不能長生又如何?但終究是落葉歸根的!”
慕飲霜點頭:“我明白了,不過這裡也不是真正的死路,否則外面的生靈爲何要把這裡成爲成仙試煉路?天地元氣難以吸收煉化,那就要想辦法,規則難以感悟,人類有句話,叫做‘天無絕人之路’。”
胡青花聞言,卻是露出頹廢之色,道:“這些年來,我們該似的法子都試過了,沒什麼用的!”
慕飲霜皺起眉頭,道:“如果你們信得過我,那就說說你們對於修行的感悟,我可以看看能否幫你們的忙!”
胡青花和胡清鬆的修爲,都在化神巔峰之境,因爲這方世界的特殊,他們在同境界之中,算得上是至強的存在,可是在慕飲霜面前卻是沒有反抗的餘地。是以這個時候聽得慕飲霜這般說,如何去懷疑那許多?直接與慕飲霜說他們遇到的瓶頸。
慕飲霜聽了一會,算是明白了。這裡的天地元氣確實濃郁純淨,但是任何生靈都有一個吸收都有一個度,就好比一個瓶子裝水,當滿了的時候,再往裡面裝水,就只會溢出來,不會增多。
再有就是,他們生在這方世界,熟悉這裡的環境,被這裡的規則所束縛,要取得的進步,就要打破這種束縛。胡清鬆和胡青花都是屬於那種低等小妖,沒有強大的功法,在這裡確實難以有精進。
慕飲霜知道,功法,說白了也不過是一種手段而已,當下他沉思一會,感受一番這裡的天地元氣運行,道:“這不是沒有救,因爲你們在化神巔峰之境,真元的吸納已經是一個瓶頸,但重在感悟,你們本就是這裡的生靈,被束縛的同時,這裡的大道規則也與你們相近,仔細感受,或許會有收穫!”
胡青花和胡清鬆聞言,都是暗暗嘆息,他們以爲慕飲霜會給他們什麼好的建議。
慕飲霜看他們的神色,便知道他們在想什麼,當下道:“你想想生靈從何處而來,天地爲何而開,世界因何而存在?而你們自何處來?又將往何處而去?”
胡清鬆和胡青花聞言,都在沉思,顯然慕飲霜這些話語,給予他們些許啓示。
慕飲霜繼續道:“天道無情,那是因爲天道的運行重在大局,不爲任何一個微小的存在而改變軌跡,所以也有生靈說,天道至公。但是任何生靈出生,不可能如天道一般,是以總會有屬於自己的道,當你明白自己爲何而來,又將往何處而去時,對你們來說,境界提升,自然就不在話下了。”
強大的功法,也是破鏡的一種關鍵,但如何能比得過自己的感悟?慕飲霜身懷幾門強大的功法,但都不適合胡清鬆他們,是以只能以這種法子開導。他親近大道, 許多東西都容易感悟,但是自身要進境,卻是無比困難,給胡清鬆和胡青花解惑的時候,他也在問自己,他的道又是什麼?他將往何處去?
事實上,慕飲霜自己都沒有弄得太明白。他早知道,弄明白是一回事,真正去做又是另一回事,是以他並不驚慌,相反,對於未來,倒是開始憧憬起來。
傾雪、鯤梧也是天資聰慧之輩,但他們不像慕飲霜那般,身融鴻蒙紫氣,對大道天生親近,在沒有明悟之前無法將那些感知到的用言語表達出來。
此時聽得慕飲霜的話語,二人心中確又所悟,當下他們試着瞭解這裡的一花一草,一木一石,然後在意強大功法吸納天地元氣,如此修行,不僅僅能讓真元增加,對於規則的感悟,也更爲清晰了。
黑夜過去,白晝到來,這個千古不變的至理,在這方奇異的世界之中依舊。胡青花、胡清鬆散去幻化出來的村莊,這裡卻只是一處山洞而已。
胡清鬆看向慕飲霜,道:“閣下對於我們的大恩,如同再造,本來是要邀你們去做客的,但是因爲我們修行到了關鍵時刻,還請見諒!”
慕飲霜擺手笑道:“無妨!”
胡青花和胡清鬆點頭,接着行禮告辭。慕飲霜站在洞口,目送他們遠去,而後看向碧藍的天空,心下卻又生出了迷茫。他沒有找到自己的道,但是卻能清晰感知大道的運行規則,這會讓他更爲疑惑。這方世界對他來說,是一處寶地,可是要怎樣,才能通過試煉,心裡卻是半點不知。
“看來你走進返虛之境,不過是時間而已!”傾雪開口道。
慕飲霜道:“你不也是嗎?不過你應該知道,我要進入這個境界,要是沒有其他機遇,恐怕上百年也不見得能行!”
“天無絕人之路,這是你對他們說的,同樣,在你這裡也適用!”傾雪道。
慕飲霜聞言,淡淡一笑,道:“當然,不過現下咱們該離開了,那鎮妖城不知道是一座怎樣的城池,咱們還得過去看看!”
鯤梧道:“鎮妖城?莫非那裡有什麼大妖被鎮住?”
慕飲霜道:“嚴格來說,你們巨鯤族也算是妖,你有沒有帶着遮蔽氣機的寶物?”
鯤梧聞言,卻是露出倨傲之色,道:“我們巨鯤族不是妖,傳承下來的功法也與妖族有異,不用刻意掩飾!”
慕飲霜聞言,沒有多說什麼。二人出來山洞,隨意走上一條小路,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們來到了一處赤松林。
慕飲霜知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但是這種赤松林,卻是頭一次見到。遠遠望去,只見得那合抱而粗的松樹沿着山脈綿延起伏,赤紅的松針在陽光之下閃閃發光,這裡,就像是一面綿延起伏的紅色海域,令人生出一種雄闊之感。
“走過去,就得穿過去這片赤松林,不過眼下看來,這裡面很是詭異!”鯤梧開口道。
傾雪道:“直接飛過去就好!”
慕飲霜道:“這好像是一處禁元地勢,真元在這裡無法運轉,只得走過去!”
傾雪聞言,試着以真元打出一道攻擊,當真元來到赤松林上方時,卻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既然是禁元地勢,那就不適合生靈居住,應該不會有什麼強悍的存在,走過去是安全的!”鯤梧道。
傾雪道:“不見得,有些生靈就是異類的存在,這種地勢,用來修煉肉身,當境界達到時,也極爲恐怖!”
慕飲霜道:“正是如此,不過後退不是咱們的風格,走吧,上去看看!”
三人走入赤松林中,明顯的感覺到身上像是壓了重山一般。當然,這對慕飲霜來說,卻不算得什麼,他肉身之力就爲強大,早就孕育出規則,另外還有五臟之中孕育出來的五行精氣,在這裡也是不受限制的。
因爲修爲逐漸強悍的緣故,他對於那盤繞在五神藏上方的五行精氣沒有多去關注,走入這種地方,再來注意時,他發現那五神藏之中蘊藏的五行精氣,比起他本身的真元在量上已經沒有少太多。
五神藏就像是五片海域一般,彼此之間以經脈相通聯繫,精氣流轉,如長龍呼嘯奔騰。慕飲霜只感覺精神一振,接着他肉身規則不運而自轉,身子散發出淡淡的光芒,要道韻流轉,破開了禁元地勢的威壓。
“咦,這隻黑螞蟻不簡單呢,你看他竟然能舉起來一塊大石頭!不對,他們不僅僅是力氣奇大,而且還能用真元!”鯤梧指向前面,但見得一隻黑色螞蟻有拳頭一般大小,它將一塊重約兩三百斤的巨石舉起來,這場面實在太過震撼。
慕飲霜見得這種黑螞蟻,神色卻是一凝,道:“這種螞蟻,又叫做黑金蟻,單獨出動的還好,要是遇上一羣,就是返虛大成之境的修士,都沒有反抗的餘地!至於能運用真元,想必是因爲這裡有些特殊,並不是簡單的禁元地勢!”
傾雪道:“不錯,而且這黑金蟻向來羣居,這裡不會只有一隻!它們能用真元,咱們不能,這倒是有些不好呢!”
鯤梧聞言,卻是頭皮一麻,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得繞開去走!或者直接回去!”
鯤梧說話時,不由回頭一看,當下他們走過的地方,卻是早已變成了陌生的地方,換句話說,這裡面有迷陣,一切都在不斷變化。
“糟了,這下子連回去都不可能了!”鯤梧驚道。
慕飲霜皺着眉頭,當下他耳朵微微一動,向着鯤梧打出一個禁聲收拾,而後又以神識傳音:“跟我來!”
傾雪知道慕飲霜不會無的放矢,當下收斂氣息,跟在慕飲霜的後面。鯤梧也不會多做懷疑,緊跟其後。
繞過一個小山丘,慕飲霜三人擡頭望去,但見得如火海一般的赤紅色林子中,卻是鋪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黑色物事,就像是一片黑色的海洋。這些物事還會移動,相互之間會有撞擊,還有沉悶的響聲傳出來。
慕飲霜三人臉色齊齊大變,因爲這樹林中黑色的物事,竟然是成羣結隊的黑金蟻。那數量之大,簡直無以形容。恐怕就算是返虛巔峰之境的修士落入這裡,也得要脫一層皮啊。
“繞過路去,否則咱們今天只能成爲它們的食物了!”慕飲霜以神識對傾雪和鯤梧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