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的一條路,倒像是在崑崙派走登天梯了,不過那個不會有性命之憂,這處刀山火海,稍不注意,便會有魂飛魄散的危險。”慕飲霜放下絹帛,自語道。
“找到有用的了?”傾雪也在納西古族的藏書樓內,她聽得慕飲霜的話語,便走了上來。
慕飲霜點頭:“入口就在錦繡谷,活人也可以去,不過要走刀山火海,是不是很有意思?”
傾雪道:“也好,就讓我見識一下所謂的刀山火海。”
慕飲霜道:“要去天堂,首先得走過地獄,納西古族的文化,其實與中原地帶有些相通之處的。”
傾雪只是淡然一笑,世間一切,只有經歷過曲折而發現的美好,才能刻骨銘心的記下。塵世就是一座爐子,煎熬着每一個人的心,還有他的一切。
慕飲霜既然找到了線索,他們休息一夜之後,第二日又來到錦繡谷。這錦繡谷非是一處山谷,而是一處大草坪。慕飲霜和傾雪這次有了眉目,比沒有目的,盲目的去胡亂尋找的好。他們以神識感應周圍的一切,最終感應到了一縷天地大勢自成的隱秘陣法。
“難怪上次咱們沒有找到,這天地自成的大陣,與大地之間自然相連,流轉的氣息被大地之勢給覆蓋,若非是知道入口就在這裡,我都懷疑咱們走錯了!”慕飲霜道。
傾雪道:“確實很隱蔽,而且要打開,也得耗費一些力量!”
慕飲霜點頭,接下來二人一起發力,運轉真元,將隱陣給打開,只見得一片新的小世界在光幕之中隱隱浮現。慕飲霜和傾雪沒有多去猶豫,踏步走進光幕,消失在草坪之上。
空間環境一變,慕飲霜和傾雪便來到了這個世界。這裡颳着恐怖的刀風,放眼看去,不論是山川,還是平地,皆是由一把把巨大的長刀組成,刀光閃爍,釋放出恐怖的森寒氣息。
“還真是一望無盡的刀山,這要是凡人走進這裡,確實是寸步難行,難怪那些情侶寧願選擇殉情,也不願意走入這裡!”慕飲霜滿眼震驚之色。
傾雪道:“都是規則之力衍化,比尋常靈寶都要恐怖!”
“咱們要過去,也只能走過去,這裡有禁制流轉,禁制飛行,除非咱們能穿梭虛空,才能直接過去!”慕飲霜神色嚴肅道。
傾雪道:“說再多也是無用,走吧!”
傾雪率先踏上刀山,在這時候,她彷彿落在了一處空地,那散發着白色光芒的巨刀,穿透了她的身子,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她那張俏臉之上,寫滿的全是痛苦。
這種痛,非是被兵器傷到的疼痛,而是一種帶着傷感的痛,往昔的經歷,一幕幕的呈現在眼前。過往的不堪,越是不想看見,卻是浮現。
傾雪向來堅毅,但此時看到那些畫面,也不禁叫出身來。慕飲霜見狀,急忙叫道:“傾雪!傾雪!”
他不知道爲什麼沒有叫“師姐”,而是直接呼喊傾雪的名字,更沒有發現看到傾雪處在危險之間時,自己的擔憂與焦慮,已經超過了一切。當下他的步子邁出,那些大刀也是穿透了他的身子,他整個人彷彿就是透明的一般,往昔種種浮現,彷彿一道道恐怖的鐵鏈子一般,將他給捆綁住。
“原來如此,這刀山不僅是規則之力所化,還有引入幻境的詭異之力!”慕飲霜曾經在七情六慾爐中熬練過,當下進入刀山的瞬間,便是清醒過來。
傾雪緊閉着雙眼,滿臉的痛苦,在這時,只見她的衣袖之中,一塊鏡子浮出,懸浮在她的頭頂,一個小女孩坐在鏡子之上,叫道:“主人,快醒過來!快醒過來!這是幻境!”
慕飲霜知道,這面鏡子,是傾雪從崑崙派靈兵塔之內帶出來的靈幻寶鑑。這靈幻寶鑑,最擅長的就是製造幻境,當下只見她盤坐在鏡面之上,雙手結出繁奧的印法,光芒垂落而下,將傾雪護在其中,不到片刻,傾雪便是醒過神來。
“你醒過來了,太好了!太好了!”慕飲霜別說有多激動了,當下他穿過那些巨刀,情不自禁的將傾雪攬入懷中。這個動作,二人竟然都沒有任何的違和感,只是過去一會,反應過來時,都有些尷尬。
“走吧,咱們繼續前行!”慕飲霜率先開口,走在前面。他們就像是透明的人一般,行走在密密麻麻的大刀之中。越是往後面走,後面的禁制越是恐怖,那種錐心之痛傳來,所有的過往不去想,也會自動在腦海中浮現,只是他們已經從幻境中走出,沒有再呆站着不動。
“原來這刀山,也只是用來考驗人,玉龍第三國,雖是美好,但是爲惡之人,恐怕就要止步在這刀山之中了!”慕飲霜忍着心靈上傳來的劇痛,額頭上早已滴落豆大汗珠。
傾雪有靈幻寶鑑護着,倒是比慕飲霜要好得多,她道:“我能感覺到,這些刀山穿透肉身之後,卻是能將一些印記印在心間,要是能堅持住,定然能磨練一個人的心志。”
慕飲霜點頭:“凡人走入這裡,只有死路一條,對於你我來說,這裡確實是最好的修行之路!”
慕飲霜的元神,非是力量集聚到一定程度便能進階,需要悟通天地紅塵規則大道,將不足給補足,才能真正意義上的進階,當下他每踏出一步,便有好幾道大刀穿透他的身子而過,對於紅塵中的種種,自然也是有所領悟。
吃下天玄真人賜下的聖元丹之後,慕飲霜只差一步便能踏入化神大成之境,如今走過刀山,體悟瞭然於心間,一道道若隱若現的規則之力浮現,印刻在慕飲霜的元神之上。當此之下,他那識海中端坐的元神驀然睜開雙眼,兩道犀利的神識光芒射出,神識之海上頓時掀起濤浪。半空中懸浮着如小太陽的一般的風源珠,此時更爲璀璨奪目,而慕飲霜元神後面的紫色光環,更是與元神共鳴。
在這剎那間,慕飲霜突破了,他踏入了化神大成之境,元神之強,卻是已經能比肩尋常返虛初境的強者了。
傾雪感受着慕飲霜渾身氣勢,也是震驚無比,像慕飲霜這種突破一個小境界,便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例子,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修行本就是一條遍佈荊棘的艱難之路,非是打坐吸收天地元氣煉化爲真元便能進階的。慕飲霜是走在刀山之中突破的,他的一切感悟,皆是化作道紋刻在了元神和肉身之內,他的強大,自然也是非尋常一般的修士可以比擬。
刀山的盡頭,便是無窮無盡的火海,這種燃燒着的火焰,也非是尋常火焰,而是極爲恐怖詭異的七情六慾之火。慕飲霜曾經在這中火焰上吃過大虧,也得到好處,讓他練成人道至情劍。如今看到前面無窮無盡的火海,頭皮卻是一陣發麻,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這裡燃燒着的七情六慾之火,比餘生仿造的七情六慾爐中的要恐怖得多了。
“前面的火海可是要比刀山恐怖得多,主人,要不您還是不要去了!”靈幻寶鑑之上,靈幻坐在上面,她看向前面的火海時,眼中也有懼怕之色。
傾雪道:“遇到困難而畏懼前行,那不是我的風格!”
靈幻雖然有些擔憂和害怕,但是她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傾雪的,當下直接從傾雪的頭頂上降落,鑽入袖子裡面去了。
慕飲霜道:“前面的是七情六慾之火,凡塵衆人,凡是有喜怒哀樂的生靈,遇上這種火焰,都會被沾染上,若是走不出困擾自己的困境,便會被焚燒成灰燼!”
傾雪道:“你是在警告你自己,不要多想過去嗎?進入這火海之中,只要保持着無慾無求,不悲不喜的心態,便能如履平地!”
傾雪修的“清水芙蓉劍”第三式“上善若水”,講究的便是一種無慾無求、無悲無喜的境界,如此方能領悟水可剛可柔的劍意所在,當下她心法運轉,踏步走入七情六慾之火之中,就像是她說的那般,無慾無求的境界的人走入這裡,當真是如履平地。
慕飲霜並沒有傾雪那種本事,能壓制住心中的一切,再說他修的“七道劍訣”中人道之劍,需要的不是壓制,而是明悟人世間的一切悲歡離合,以之成劍。
七情六慾之火,焚燒着慕飲霜的每一寸肌膚,甚至是元神,但是慕飲霜卻是沒有叫出一聲,他將那些痛苦與快樂糅合在一起,化作一道凌厲的劍意,直接從眉心射出。霎時間,火海紫紅,散發出無上之威,頓時捲起猛烈的罡風。
傾雪見狀,依舊保持無悲無喜的狀態,步子踏出,堅定而執着。慕飲霜跟在後面,因火灼燒躋身,每一次錐心之痛傳來,他那人道之劍便都能更深厚幾分。在這時候,那人道至情劍,已經被他修煉到大成的境界。人道處在神、仙、佛、妖、魔、鬼六道之間,以人道便可推演其他六道,進而修行。
慕飲霜人道之劍修行到大成的同時,七道劍訣之中的其他六道皆是有所精進。就這樣,慕飲霜邊行進,邊感悟,修爲在不斷的精進。如此過去三天三夜,他們終於走到了火海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