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師徒

“你大不必如此緊張。”

黑衣人淡淡說道:“你我並非敵人,如若不然,我也不會冒險將你救下。”

嬌娘聽後,在腦中快速權衡利弊,最後慢慢將靈氣散了去。不過仍是十分警惕,道:“妹妹只是有些驚訝而已,倒是讓哥哥看了笑話。”

黑衣人道:“你們妖族,千萬年乃是普通之壽。以你的年歲,這麼稱呼我,怕是要折我的壽啊。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是爲了陣法下的東西而來吧。”

嬌娘心頭一驚。這幾百年他們苦苦找尋,至今仍是莫若兩可,無法確定。若不是她嗅到了一絲氣味,明確了所尋之物就在這附近。豈料半路又殺出那麼一個大能者,又令她斷了線索。

而這黑衣人,似乎知曉一些來龍去脈。於是故作驚訝道:“你在說些什麼?我怎麼有些糊塗。”

黑衣人卻是答非所問,故作懸疑道:“你可知剛剛要擊殺你的是爲何人?”

嬌娘輕輕搖了搖頭,道:“我只知我與他無冤無仇。”

“無冤無仇?”那黑衣人“嘿嘿”乾笑兩聲:“你剛剛所做之事,我都看在眼裡。你用魅音之法迷惑的小孩子,算是他的弟子。而且是唯一的弟子。”

“即便如此,也不至於痛下殺手吧。”

黑衣人望了望嬌娘,瞧不出她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於是道:“這個人是陸長天。”

“陸長天?”嬌娘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想了一下,忽然驚訝道:“萬陣之祖陸長天?他還活着?”

黑衣人道:“不僅活着,而且剛剛還險些要了你的命。”

“這幾百年他可是毫無音訊,真沒想到這等傳奇人物會隱匿在這種小地方。若真是死在他的手中,也不算冤。”嬌娘感慨道。

“他在這裡,自有他的原因。”黑衣人緩緩道:“七百二十年前,他奉命來此守護陣法,自然是毫無音訊,需要這等人物親自守護的,自然不會是凡物,而這陣法下鎮壓的....”他看了看嬌娘,才道:“不必我說,你也該知曉了吧。”

嬌娘秀美緊蹙,突然卻是向後退了一步,周身的靈氣再度凝結,她望着黑衣人,冷聲問道:“你究竟是誰?我們九命一族尋了幾百年都尋不到一點消息,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我是誰並不重要。”黑衣人平淡道:“重要的是,我並非你的敵人。你們妖族可以說是對陣法一竅不通也不爲過,若無人帶領,根本尋不到陣法所在,倘若你走運尋到了,你有又該如何破解,況且,還有那陸長天坐鎮。你有幾分把握能勝過他?陸長天身上,有我所要之物,他守衛的陣法之下,有你所有要之物。依我之見,你我二人聯手,方爲上策。你看如何?”

黑衣人說畢,便不再言語,耐心等待嬌娘的答覆。

正如嬌娘所講,她們已尋了幾百年都毫無消息,如今不但有了消息,更是有人相助。而此事事關重大,即便是丟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哪怕眼前的黑衣人是在欺騙她,她也要賭上一賭。於是她又將靈氣收回,上前走了兩步,緊緊貼着黑衣人,吐氣如蘭道:“此事你有幾成把握?”

黑衣人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的退了一步,道:“五成,你若相助,便有七成。”

“這麼擡舉小女子?可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吶。”嬌娘笑道:“照你這麼說來,我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吶。不知你這計劃,可否與小女子說上一說,讓我這心裡,更加踏實一點吶。”

“那是自然。”

嬌娘聽完黑衣人的計劃,深色漸漸冷峻。心中對其防備更深。此人心腸之歹毒,手段之狠辣乃是嬌娘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她沉思一下,冷聲道:“那就依你這計劃行事。傍晚我們在此會和。”

說罷,便是頭也不回的踏空而去,似乎不願在這黑衣人身邊多待一刻。

“妖族,嘿嘿..這九州,恐怕是要變天了。”

黑衣人乾笑兩聲,衣袖一揮,整個人竟也是憑空消失!

..... .....

五斗鎮內

明心仍在小屋的廳堂之中。最後進屋的那個人,站在他的身旁。

胡霸海的屍體也還在地上,保持着登爬的樣子。

他的兩個守衛,不久前醒來,見到胡霸海的慘狀,飛奔一般的逃走了。

那個姑娘也是,連道謝的話都不曾講。

明心沒有追,他身邊那個人,也沒有追。

“陸爺爺,我殺人了。”明心十分平靜,他轉頭望着身旁之人:“但是我不後悔。”

陸長天摸着他的腦袋,淡然道:“咎由自取,死不足惜。我們回去吧。”

“嗯。”

不知爲何,有陸長天在身邊,明心總是心神十分寧靜。似乎沒有什麼可擔憂的。就連嬌娘一事,陸長天叫他無需擔心。他就真的安下心來。不在去想。

這就是所謂的依賴吧。

這一刻,明心忽然覺得,若是在那山中平靜的度過一生,也許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 .....

胡霸天宅中

胡霸海那兩個守衛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描述着明心的相貌。

胡霸天聽得心情煩躁,一伸手,兩股赤紅的靈氣從手心噴涌而出,將二人包裹住。那二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瞬間化成了兩股灰燼。

“想不到這個老傢伙居然還沒走。”胡霸天坐在一張墊有獸皮的木椅上,陰沉說道。

鶯鶯在其身後輕柔的捏着他的肩膀,柔聲道:“聽他們所講,殺死海爺的分明是個孩童,怎麼會是個老傢伙呢?”

“這二人是一起的,這小鬼還好說,殺掉他輕而易舉,只是這個老傢伙...”一想到陸長天恐怖的修爲。胡霸天從心裡感到一陣寒顫。

“阿海這個廢物,到死都在給我找麻煩。”

胡霸海的死固然令他煩躁,但真正令他不安的,卻是他害怕陸長天再次找上門來。

而此時,這屋中竟傳來了第三個人的聲音!

“我若給你一次報仇的機會,不知你可有膽量去做?”

“誰?”

胡霸天猛然從座椅上彈起,手臂一翻,赤龍戟嗖的一下被他召到手中,直指前方。

這屋中,不知何時,竟多出一人來!

一襲黑衣,黑巾遮面的黑衣人!

“你是何人?”胡霸天冷聲問道。

“能助你報仇的人。”那黑衣人淡淡答道。

“你知道這事?”

“剛剛聽到的。”

聽到此話,胡霸天心頭又是一震。照此說來,這黑衣人由始至終都在屋內。以胡霸天的修爲,竟是一點察覺都沒有!

這小小的五斗鎮,怎麼又來了一位大能者!

“與其終日提心吊膽,到不如先下手爲強。”

胡霸天冷着臉不說話,那黑衣人卻是自顧自的將他的計劃完整說出。

胡霸天聽後,皺着眉問道:“你有幾成把握能幹掉那個老傢伙?”

黑衣人答道:“原有七成,你若參加,便有八成。”

“幹了!”

..... .....

陸長天二人一路無話

直到天香齋門前,陸長天才停下腳步,對明心說道:“餓了吧,我去買兩個包子。”

明心搖了搖頭。

他不是不餓,而是沒有食慾。

他這一路,都在想着胡霸海的死狀。

殺人簡單,忘卻很難。

即便沒有負罪感,可那畢竟也是一條人命。

陸長天將熱騰騰的天香包遞給明心,明心食不知味的咀嚼着。

見得此狀,陸長天暗嘆一聲“少年終是少年”,出言安慰道:“事有兩端,你莫要鑽進一端不肯出來。今日若無你,那姑娘的餘生,或許連死都不如。不光是她,這五斗鎮稍有姿色的女子,或許都要感謝你。若是這麼想,你今日所爲,豈不是功德一件。”

其實這些道理明心都是知曉的,可不知怎的,那胡霸海的死狀像在腦中紮了根,久久不能消散。爲了不讓陸長天擔心,明心咬了一口包子,含糊道:“陸爺爺,我沒事的。”

陸長天摸了摸他的頭,眼眺遠方。忽然皺了一下眉。

“吃完包子,你便回村去吧。我有些事情要辦,會晚一些回去。”陸長天頓了一下,又接着說道:“這幾日外面不太平,你莫要在外面走動。安心呆在山上。”

明心點點頭。陸長天這才安下心來,轉身緩緩離去。

他要辦的事情,自然是去擊殺嬌娘。以及將她救走的黑衣人。

只是那黑衣人,在出手的瞬間,卻是給了陸長天一股熟悉的感覺。

明心望着手中的包子,不知該將它如何處置。吃又吃不下,扔掉又可惜。不得已,他將整個包子塞進嘴裡,打算一口氣吃掉。誰知這時,卻是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頭。

“你怎麼餓成這個樣子?”

這一拍。明心險些被這口味甚好的包子噎住。他用力錘了兩下胸口,纔將包子順下。他回過頭,待看清來者時,本是慍怒的臉色一剎那間,卻成了驚訝,呆滯。彷彿看見了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

“師....師....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