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他是賣棺材的”
朱雀大街上。
裴律施也聽到了青鹽降價的消息,絲毫不以爲意,青鹽那苦澀味,也就配尋常人吃,這白鹽該是什麼價還是什麼價,怎麼可能會因爲青鹽降價,而跟着降價?
那豈不是自降身份? !
不可能的!
很快,他來到了一個府邸門外。
府邸門匾上寫着:杜府!
裴律施大步走上去拍了拍大門,大聲道:“開門!”
吱呀-
伴隨着開門聲,一箇中年管家探出腦袋,驚詫的看着眼前的年輕士子。
不等他說話,裴律施趾高氣昂道:“去告訴你們家主杜如晦,裴家長公子,給你
們賣鹽來了!”
中年管家心頭一緊。
裴家?
長安城能稱自稱爲裴家的,也就只有當今實權宰相裴寂家了!
中年管家臉上帶着賠笑道:“還請裴公子稍等,容老奴去通稟一聲。”
說完,他連忙跑了回去。
而此時杜府庭院內。
杜如晦、房玄齡、長孫無忌、程咬金四個人,圍坐在一起,一邊喝着酒,一邊議論着現在發生的大小事。
“他開的朝廷鹽廠,算是把五姓七氏逼急了。”
房玄齡笑吟吟道:“青鹽現在一斤四百文,簡直是前所未有,聽說今天跑去看朝廷鹽廠開市的文武百官,都趕緊回家打算去五姓七氏的鹽店搬鹽了。
長孫無忌嘆道:“只是這樣一來,陛下開設的朝廷鹽廠,就無用武之地了,價格上比不過青鹽,白鹽就只能是權貴才吃得起,於民無益,於朝廷也無益處啊。”
杜如晦語氣冰冷的說道:“五姓七氏這樣做,就是在和朝廷作對,他們看朝廷新制白鹽,會損害到他們的利益,就以青鹽半價擠兌,等持續兩三個月,朝廷看到白鹽賣不出去,自然不會再產新鹽,而五姓七氏到那時候又會再將青鹽價格提高,鹽市就又成了他們說了算!”
程咬金猛地灌了一口酒,呼出長氣道:“要不你給陛下出個招,讓陛下對付他們?”
杜將軍語氣一噎,苦笑道:“我倒是想出主意,可小皇帝獨斷專行,文武百官的話都聽不進去,還能聽得進去我的話?算了,咱們喝酒,走一步看一步吧。”
噠噠噠噠噠--
就在此時,中年管家走了過來,在杜如晦耳畔低聲說了幾句。
杜如晦頷首聽完,揮退了府邸管家以後,目光古怪的看着其他三人道:“剛纔管家說,裴丞相家的長公子,跑我這來賣鹽,咱們去看看?”
“賣鹽?”
房玄齡、無忌、程知節愣了,心中一陣納悶,這是誰給他出的餿主意,堂堂一個丞相家的長公子,怎麼幹起了商賈的活兒?
你爹裴寂要是知道,不把你活活打死! ?
杜如晦站起身,似笑非笑道:“還是去看看的好,別讓他等急了。
三人頷首,站起身跟上去。
府邸外,裴律施優哉遊哉吹着口哨,等府邸大門再次打開後,杜如晦、房玄齡、程咬金、長孫無忌四個人的臉龐,出現在他面前。
裴律施眼眸一亮: “你們都在?那省得我多跑了!”
“裴大公子。”
四人笑着微微作揖。
裴律施連忙回了一個禮,然後一臉認真道:“廢話就不多說了,幾位伯父,咱們陛下開的朝廷鹽廠你們應該都聽說了吧,小侄這有上好的白鹽,一千文一斤!”
“一千文一斤?那不就是一貫錢?”
杜如晦嚇了一跳,道:“裴公子,青鹽現在都降到四百文一斤了!
“那玩意兒你吃嗎?
裴律施嗤笑了一聲道:“青鹽澀苦味重,能有白鹽好?而且我爹跟我說了,以後白鹽的價格,一斤要賣兩貫錢!”
房玄齡吃驚道:“這誰能吃得起?”
“不懂了吧?”
裴律施侃侃而談道:“白鹽這東西,本就不是給尋常百姓吃的,只有權貴才能吃得起,以後我看這白鹽,也要成權貴吃的東西,就跟娶五姓女爲榮一樣,以後誰能吃上白鹽,誰才能稱得上是權貴,不吃白鹽就是未流,而且我手裡的白鹽,現在只要一貫錢一斤,等到朝廷鹽廠開賣,那就要兩貫錢了!”
鐺鐺鐺-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手裡敲着鑼的魁梧漢子,一邊快步走着,一邊扯着嗓子大吼道:
“朝廷鹽廠開賣了!
“一斤白鹽,四百文!!!”
四周,驟然鴉雀無聲。
裴律施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了下來,只感覺腦子一片空白。
一斤白鹽,三百文?
老子TM花了五百文一斤收的!
那不得賠死? !
杜如晦、房玄齡、長孫無忌、程咬金看着他的目光更古怪了,這小子回去,怕是要被他爹活活打死吧?堂堂丞相家長公子幹起商賈的事不說,關鍵是還賠了,瞧他這樣子,估計沒少賠!
“不,不可能啊!”
裴律施感覺有點暈,扶着額頭喃喃自語道:“這麼好的白鹽,怎麼可能只賣兩百文一斤,比青鹽還要便宜一百文,朝廷瘋啦? !我的貨怎麼辦,我可是回購了一萬多斤啊!”
嘶- -
聽到這話,四個人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你TM還真敢收啊!
一萬多斤? !
房玄齡忍不住道:“裴公子,你多少錢收的?”
裴律施心亂如麻道:“沒多少,五百文斤從百姓手裡收回來的!”
四人嚇了一跳,果然人如其姓,裴個徹底啊!
杜如晦遲疑了一下,道:“裴公子,容在下多嘴問一句,你收一萬斤白鹽花費的錢,哪裡來的?”
裴律施恍惚道:“我把家裡的地契、田
契抵押給別人,換來的錢。”
聽到這話,四個人沉默了。
“你,你們說,我該怎麼辦? !”
裴律施哭的心都有了,“這次鐵定賠了啊!,
“也不是沒辦法。
程咬金沉吟道:“你現在去西市,在第三條道往右轉,找右手邊第三個鋪子,說不定那位店家能幫你一把。”
裴律施眼眸一亮: “他是幹什麼的?”
程咬金悶聲道:“賣棺材的。”
裴律施: “……”
“你就別拿我開涮了!”裴律施急了,拱手苦哈哈道:“四位伯父啊,你們就趕緊給我出一個主意,讓我度過這個難關吧,不然我回去一定要被我爹打死的!與其回去被我爹打死,我還不如一頭撞死在這痛快!”
杜如晦一臉無語,誰讓你沒事幹商賈的活兒,好好唸書不行嗎,想的什麼歪門邪道!
不過,杜如晦還是低頭思索起來。
裴律施這樣子,不給他想個辦法恐怕他真要一頭撞死在這,那他爹裴寂不得跟自己拼命纔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