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變廢爲寶
……
不一會,院子裡就站了三個人。
看着每一個人,年齡都已過半百,而他們身上穿着的紫色官袍,亦象徵着他們的身份。
顯然易見當朝三品以上!
裴寂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這三人是實權宰相封德彝,宋國公蕭璃,江國公陳叔達,都是李淵的心腹。
裴寂裝出了一副困惑的模樣,看着三人問道:“這話什麼意思?”
三人目光古怪望着他。
明明都是長安的老狡猾,誰還不知道誰啊,揣着明白裝糊塗以爲我們看不出來嗎?
蕭璃忍不住道:“裴兄,咱就別打啞謎了,陛下給咱們的那份珍珠翡翠白玉湯食譜,你回來後有沒有叫人照做?”
“當然做了。”
裴寂笑了一聲,也不再裝糊塗,指了指石凳上還冒着熱氣的熱盞,嘆了口氣道:“這個湯還溫着呢。”
陳叔達走到石凳旁邊,直接端起來喝了一口,噗的一下全吐了出來,咳嗽了幾聲道:“原來都是一樣,你做的這份羹湯,裡面也有澀苦味!”
封德彝嘆道:“老夫在家中做了以後,也是這個味,和在早朝上嘗過的那份羹湯,完全是兩樣東西,老夫想了很久,發現這其中問題,出在了青鹽上!”
蕭璃神色凝重點頭道:“老夫也這麼覺得,青鹽帶着澀苦味,這是衆所周知之事,用此鹽調製出的羹湯,不可能沒有這個味道,可是陛下讓咱們嘗的那份,偏偏就沒有那澀苦味,鹽中不帶苦味,是什麼鹽?
封德彝、陳叔達搖了搖頭。
要是知道原因,還用得着跑到裴寂府上詢問嗎?
感受到三人投來的目光,裴寂捋了捋鬍鬚沉默了半天,道: “老夫剛纔也想到,能是青鹽上的問題,蕭老弟的話讓老夫想到一件事,你們還記不記得,昨日陛下調動元從禁軍挖鹽礦之事?”
話音一落。
三個老頭渾身一震。
陳叔達倒吸一口涼氣道:“你是說,皇上能變廢爲寶,挖礦製鹽?而且製出的鹽中沒有澀苦味?”
“這怎麼可能?”
封德彝搖頭道:“岩鹽製出的鹽,那也是毒鹽!
裴寂反問道:“你我在早朝上嘗的那碗羹湯,吃完有中毒嗎?
“這……”
封德彝遲疑了一下,眉頭緊皺道:“也可能是陛下派遣下人熬製的羹湯中,放的並非是鹽礦製成的鹽呢?”
裴寂淡然道:“若不是從鹽礦中製成,陛下又從何得到的無苦澀味之鹽?”
封德彝頓時語塞。
蕭璃、陳叔達二人若有所思,裴寂說的不錯,如果此鹽不是挖礦而制,小皇帝又從哪裡弄到的?
“看來我等真是小看了陛下,也誤會了陛下,陛下明明就是在想辦法平民憤,安民心。”
良久,蕭璃呼出一口氣,苦笑着道:“若是陛下真的掌握了挖礦製鹽之法,那這兩日陛下所作所爲,就說的通了!
“但同樣的,長安也要來一場大亂!鹽池鹽井乃是名門望族命門所在,一旦新鹽問世,名門望族手中的鹽池鹽井,便徹底廢了,嘗過新鹽之味,誰還會去買青鹽?無人再買青鹽,那些名門望族又怎麼賺到鉅額錢帛?”
陳叔達冷哼道:“能不能從百姓手中賺錢,是各憑本事的,難道朝廷出了新鹽,讓五姓七氏賺不到錢,他們還想造反?他們有那個膽嗎?秦王還活着,只是被罷去了聖前大將之職而已,若是他領兵征戰,誰敢反?”
“而且,你們嘗過了新鹽之味,叫你們再吃青鹽,下的去嘴嗎?”
“反正老夫是吃不下,朝廷真要出了新鹽,老夫親自去買!”
蕭璃苦笑着道:“你還別說,就憑早朝上陛下賜的那一碗羹湯,以後還真就咽不下去青鹽之味了。”
封德彝嘆了口氣道:“老夫也是啊。”
裴寂心中無奈,老實說,就連他現在也是,心心念念着早朝那碗羹湯,可是手中青鹽根本調製不出來,想要再嚐到那碗羹湯的魔力,只能老老實實去買新鹽!
而這一點,讓裴寂不寒而慄。
就連他們都這樣,那普天之下,將會有多少人爲此趨之若鶩?
噠噠噠噠--
忽然,一道腳步聲響起,府裡的管家小心翼翼走了過來,作揖道:“家主,剛纔有個皇宮侍從前來,說皇室鹽廠開了。”
蹭的一下,裴寂從石凳上站起身,驚聲道:“這麼快?”
陳叔達忽然擡步,就往外走去。
蕭璃連聲問道:“子聰,你幹什麼去?
陳叔達頭也不回的大聲道:“還能幹什麼,買鹽啊!”
“老夫和你一起去!”
蕭璃毫不猶豫追了上去,封德彝看了看裴寂,裴寂嘆了口氣道:“大勢所趨,阻攔不得啊,走吧,我們也去看看陛下弄的皇室鹽廠,到底是什麼樣。”
皇室鹽廠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傳遍長安。
各個坊市的酒樓之中,百姓紛紛議論:
“皇室鹽廠?是什麼?”
“聽說是小皇帝陛下今天親設的,好像是賣鹽?”
“走,去看看!
“看那個幹什麼!”
一個身穿藍色衣衫的士子冷哼道:“朝廷鹽鐵使司下轄的鹽店販賣毒鹽,到現在都沒有一個嚴懲的消息傳出來,指不定這次所謂的皇室鹽廠,賣的也是毒鹽!”
“那可不一定!”
有人反駁道:“鹽鐵使司涉案之人,都已經被小皇帝陛下下令抓了起來,現在開設皇室鹽廠,由朝廷親自販鹽,難道不是在撥亂反正?”
藍色士子冷笑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算朝廷派人來求我,也休想我去朝廷開設的皇室鹽廠!,
噠噠噠--
就在此時,一道急促腳步聲從酒樓外經過,緊跟着扯着嗓子吼出的聲音響起:
“朝廷新開皇室鹽廠,普天同慶,今天去的人都能免費領鹽了,早去早得,晚去的就沒啦!”
話音一落。
藍色士子蹭的一下就往外跑。
本來走在他前面的人,看到他這樣連忙拽住他,道:“你不是說朝廷派人求你,你也不去嗎?”
藍色士子梗着脖子,擲地有聲道:“朝廷這不是沒求我嗎?我爲什麼不去!,
衆人:“……”
你TM也是真香之人啊!
皇室鹽廠,開設在了含光門外。
經過有人一個坊市一個坊市的扯着嗓子喊,頓時驚動了整個長安,無數百姓宛若過江之鯽般,瘋狂的朝着宮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