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你別來 我就無恙!
別來無恙?
你別來,我就無恙!
你小皇帝的人一過來,還談什麼別來無恙!
李昭眼角直跳,“不知道沈侍衛來老夫的府邸,所爲何事?”
“也沒有別的事。”沈煉笑了笑,“就是陛下託我帶句話,問你們最近弄的木炭,行情怎麼樣?”
聽到這話,李昭臉都綠了,其他幾位家主同樣臉色難看,這小皇帝怎麼回事啊,就死抓着他們不放了還是怎麼滴?
怎麼老想着從我們身上摘桃子? !
李昭深吸了一口氣,“陛下到底是什麼意思?”
沈煉單刀直入道:“陛下的意思是,今年的木炭價格,幾位家族打算賣多少錢?”
李昭想了想,沒有隱瞞道:“也不多,一斤木炭大概二十文錢。”
聞言,沈煉皺起了眉頭,“好叫李家主知曉,以往的價格,一千斤木炭是兩千文,一斤木炭也就兩文錢,二十文錢一斤,豈不是比以往要貴上十倍?”
“那也沒辦法啊。
李昭攤開手掌,一 臉無奈道: “今年的行情,朝廷不是不知道,-來用炭的地方多了去了,另一方面人手也不夠,價格自然就漲上去了。
沈煉望着他,“今年寺廟還俗的僧人衆多,人力價格應該比往年要更低纔對。”
李昭搖頭道:“今年伐木之人也更多了,所以價格就上去了。”
沈煉問道:“不能再低了嗎?”
李昭望着他反問道:“敢問沈侍衛,陛下打算讓我們把木炭的價格定爲多少?”
沈煉耐心道:“陛下的意思,要人人都用得起它。”
聞言,七個老頭臉色頓時冷了下來。人人都用得起木炭?
開什麼玩笑!
往年也沒見人人能用得起啊!
一個冬天,三個月,滿打滿算九十天,一戶人家緊巴的燒,起碼也得兩千斤,摺合下來,一天就得燒二十斤木炭。
以前木炭的價格,大概在兩文錢的區間之內。
即便如此,一戶人家一個冬天下來,光是買木炭就要花費四千文錢,便是四貫。
每年爲什麼各地都有人凍死?
凍死之事,爲什麼不是一件新鮮事?就因爲買不起木炭,熬不過冬,多少年都是這樣了,小皇帝現在一張嘴上下碰-碰,就要讓百姓們這個冬天都能用得起木炭?
這不是扯淡嗎?
西漢文景之治那麼富裕,也不見這樣啊!
李昭語氣都冷了幾分,“嚎叫沈侍衛知曉,整個冬天要持續兩三個月,如今入秋就已經這般冷,說明今年冬天的天氣,可能會比往年還要冷上幾分,今天各家各戶用炭之數,哪怕是省着用每天燒十斤木炭,也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李慶憤然道:“若人人都要用得起,那豈不是得一斤一文錢?我們還賺什麼?”
沈煉搖頭:“一文錢肯定不至於,但是價格最好能低一些, 今年百姓們不容易。”
不說還好,-說七個老頭便一肚子火。
崔藩咬牙切齒道:“百姓們不容易,難道我們五姓七氏就容易了嗎?”
“沈侍衛,你知道我們今年賠了多少錢?”
“我們也是百姓,我們也要養家餬口,難不成爲了陛下,爲了朝廷,我們就得餓死嗎?再怎麼說,我們也是百姓之中的一份子,朝廷何苦要爲難我們?”
望着七個老頭一個個義憤填膺,目光掩飾不住憤懣,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沈煉嘆了口氣,“幾位家主,明人不說暗話,朝廷從來沒有難爲過你們,相反,你們是一直讓陛下難做啊。
說着,沈煉神色一肅,掃視了七個老頭-眼,沉聲道:“入冬在即,各家各戶燒木炭也上了日程,但是當下木炭價格,卻遲遲降不下來,且有不降反升之勢,這背後究竟是爲什麼,想必七位家主比誰都明白。”
“若是今年的木炭價格,因爲今年冬天嚴寒,用木炭人數變多,一斤木炭多漲一文錢,也能說得過去。”
“但是! !”
沈煉聲音提高了幾分,目光直勾勾看着他們,一字一板道:
“聽七位家主的意思,今年的木炭價格,起碼要翻個十倍!這樣的價格,讓朝廷怎麼給百姓們交代?你們難道要讓陛下,去眼睜睜看着百姓們,在今年這個冬天,因爲木炭價格太高買不起,而活活凍斃在家中?”
“諸位家主想要寒百姓們的心。”“但是陛下不想!”
看着無動於衷的七個老頭,沈煉目光也冷了幾分,吐字道:
“陛下讓我給你們帶的第三句話,是今年的京畿之地,陛下要讓每個人都用得起木炭。
“若是諸位家主配合陛下,配合朝廷,那再好不過。”
“若是不配合,一切後果自負,勿謂言
之不預也!告辭!”
說罷,沈煉衝着他們拱了拱手,轉身大步離開。
隴西李氏府邸,鴉雀無聲。
廳堂中,七個老頭臉色難看至極,李慶更是怒不可遏,猛然一腳踹在面前案牘上,伴隨着砰響中,案牘翻到在地,也打翻了案牘上擺放的酒水,他的怒喝聲,響徹廳堂之中:
“小皇帝,欺人太甚了!”
“他以爲我們五姓七氏是韭菜嗎?什麼時候想割了,說幾句冠冕堂皇的話,就能把我們辛苦二十天的一切努力,全部拿走?當我們是桃子呢?”
崔藩恨聲道:“百姓們被凍死,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年年不都死人嗎,憑什麼算在我們的頭上?,
盧虎握緊拳頭,手指關節被握得咯吱咯吱響,咬牙切齒道:“李兄,你說這件事,該怎麼辦?”
一時間,衆人目光看向了李昭。
李昭臉色陰沉不定,半晌方纔開口道:“以前該怎麼做,現在就還怎麼做,崔兄說的對,年年有人凍死,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沒做犯法的事,朝廷就拿我們沒辦法!’
“小皇帝想做什麼,就讓他去做吧。”李昭說着,冷哼了一聲。
其餘六個老頭點頭,“一切聽李兄的!
“李兄說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
李昭嗯了一聲,撫着鬍鬚再次陷入沉思,木炭跟糧鹽不一樣,絕不可能有更廉價的替代之物了,而且小皇帝的手段,經過這幾個月的接觸,早已經瞭然於心,只要提防着點,就絕不會被他趁虛而入,那自己還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