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老曹這個礙手礙腳的傢伙影響,林逸難得放開心情和老黃和老郭在ktv唱歌。
整個過程中,老郭拿了麥克風嘶吼,《來自北方的狼》,《大約在冬季》,以及“手裡捧着窩窩頭,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一邊唱,還一邊抹眼淚,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總之,他所唱的基本上都是一些老掉牙的老歌,使得林逸懷疑自己身處哪個世紀。
老黃呢,埋頭喝着啤酒,ktv的啤酒都是那種小瓶的“喜力”,“百威”,“嘉士伯”,老黃基本上是一口氣小半瓶,只見那空啤酒瓶很快就擺滿桌子,蔚爲壯觀。
老郭吼累了,就把話筒遞給林逸,林逸擺擺手,又把話筒丟給了老黃。
原以爲黃教頭也會無動於衷,繼續喝他的啤酒,沒想到,卻接過了話筒,然後非常冷酷地說,“我來一首《血染的風采》。”
林逸和老郭就訝然地看着他。
老黃就拿着話筒,不動。
老郭嚷嚷:“你倒是唱啊。”
老黃纔來一句:“你幫我點歌,我不會點。”
林逸和老郭,“……”
……
也許我告別,將不再回來,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也許我倒下,將不再起來,你是否還要永久的期待?
如果是這樣,你不要悲哀,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
如果是這樣,你不要悲哀,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
愣住了!
徹底愣住了!
林逸和老郭拿着啤酒,呆呆地看着黃教頭聲情並茂地演唱着這首曾經膾炙人口的《血染的風采》。
老黃拿話筒的手勢很不標準,嘴巴對着話筒,猶如握着一根蘸醬黃瓜,可是他的嗓音很特別,很富有磁性,再加上他那深厚的感情,以至於把這首歌唱活了。
可以說,不管是林逸還是老郭,從沒見過有人能把這首歌唱這麼好的,以至於他們倆深深懷疑,老黃以前是不是在文工團上班,而不是一個在戰場廝殺的退伍軍人。
也許是喝多了。
也許是真的醉了。
老黃唱着唱着,竟然哭了起來,這個頑強的從來沒有流過眼淚的男人,竟然稀里嘩啦地拿着話筒哭了。
林逸問他爲什麼哭。
老黃就說,他想起了自己那些犧牲的戰友。想起了他們的樣貌,他們的笑容,想起了和他們一起喝酒吃飯,執行任務的樣子。
他說,他們犧牲了,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爲祖國做過什麼,甚至連屍體都埋葬在了國外,他們能做的就是服從命令,保家衛國。
他又說,當城裡人在大酒店吃着美味的時候,他們卻在叢林裡啃着窩窩頭,當城裡人在歌舞廳夜總會狂歡慶祝的時候,他們卻冒着槍林彈雨,爲國家流血犧牲……
老黃大聲地哭着,哭得很傷心。
林逸就安慰他說,現在好了,現在可以過好日子了。老黃就埋頭在他懷裡,抹着鼻涕眼淚說,自己是個不孝子,也不是個好軍人,這一輩子,自己從未做過一件值得稱讚的事兒。
林逸就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子般說,過去的事兒就別想了,以後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不僅僅爲了那些犧牲的戰友,也爲了家裡守候着的母親。
這時服務員推開門送零食,看見林逸懷裡摟着老黃,很富有“基情”地拍着後背。
沙發上,另一頭,酒醉的老郭早已睜不開眼,抓着褲襠,吧嗒着嘴兒,嘴裡嘟囔着:“我還要!我還要!”
服務員,一陣惡寒。
……
林逸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把酒醉的老郭和老黃送了回去。
原本以爲自己喝了這麼酒,回家也會倒頭就睡,可是往牀上一躺,卻硬是睡不着。
腦袋裡像裝了電腦硬盤版,嘎嘎地響,把以往發生的那些煩心事兒放送一遍。
就這樣,他胡思亂想着,終於忍不住睏倦,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半夜朦朦朧朧間,聽得外面雷聲大作,大雨紛飛,像是下雨了,然後林逸就聽見外面有敲門聲。
林逸起身打開門,卻見海棠可憐兮兮地站在外面,用一雙明媚的大眼睛看着他,然後說:“我打了那麼多次電話,你爲什麼不接?”
林逸不禁苦笑,扭頭看了看那仍在客廳沙發上的手機---
海棠就走過去,拿起手機看了看,然後說:“下次不許你不接我電話。”說完就要轉身離去。
林逸忙阻止道:“別,都這麼晚了,又下着雨,你就憋回去了。”
一聽這話,海棠的俏臉立馬就紅了。
……
約莫一個時後,海棠裹着被子坐在軟綿綿的牀中央,耷拉着眼皮打起了瞌睡。
林逸卻坐在牀頭櫃前,兩手支撐着下頷,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窗外雨景,不知心裡在想這些什麼。
實際上,這時的林逸在想要不要向海棠坦誠在金陵發生的事情,雖然老曹已經說了,可林逸覺得自己有必要說清楚才行。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逸的目光才離開那窗外。
轉眼朝牀上看了看,才發現海棠披在身上的那牀被子已滑落在了一旁,而她自己也側身倒在了牀面上,露出了那包裹着雪白肌膚的玲瓏嬌軀。這丫頭總算睡着了!
林逸暗自唸叨了一聲,緩緩地吁了口氣,悄悄走到牀前,拿起被子蓋在了海棠的身上。
望着海棠面頰上掛着的那一抹恬靜安適的笑容,林逸不知怎的,腦海中竟閃現出和海棠認識後的滴滴。從香港邂逅時的再續前緣……從雙方互相瞭解,到彼此相愛……
林逸有時候覺得海棠不像是人,倒像是天使,那麼熱愛生活,那麼喜歡幫助人,喜歡狗貓動物……
甚至有時候,林逸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因爲她有一顆清純而善良的心。
想着海棠曾經被自己“調戲”時經常露出的那種羞澀表情,林逸不覺微微一笑,心中竟泛起了一絲甜蜜溫馨的感覺。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還真是挺輕鬆的……
“咳咳,我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做什麼。還是趁着這機會趕緊去睡一覺吧!”
林逸拍了拍腦袋。便要向房門口走去。
可是,才邁了一步,林逸便發覺自己走不動了,回頭一看,就見海棠不知什麼時候已醒了過來,睜着那雙明媚的眸子望着自己,而一隻晶瑩秀氣的藕臂卻從被子裡面鑽了出來,手掌正使勁地拽住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