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隨後的幾天裡,沈新時常接到林明的電話,起初兩三天林明的聲調是悲壯的,悽苦中夾雜着閨怨,反反覆覆講着一句話:“女人的心是石頭做的,好硬八硬!”

但轉到第四天大早,沈新又接到林明的電話,此君此時非常喜悅的告訴沈新,經過自己三天的努力成功攻進臥房且爬上半邊牀,沈新問怎麼辦到的,林明說了一句字字珠譏,句句血淚,然後描述過程。

第一個晚上林明站在臥室門口大唱情歌,不顧自己唱歌走音、走調、走歌詞、走感情,號稱“四走天王”的噪子,從中文《浪花一朵朵》唱到英文《此情永不移》,從電影《保鏢》主題曲唱到《天使之城》插曲,得到李莉一句:“別製造噪音了。”

第二個晚上,林明改在門口唱唸詩詞,從李清照的《一剪梅》到納蘭容若的《畫堂春》,從‘衣帶漸寬終不睡’唱唸到‘夕陽早西下,斷腸人在嚎啥’。神情並茂,感人心肺,得到一句:“睡覺。”

第三個晚上,林明換朗誦席慕容的詩,從《緣》開始:人若能轉世,世間若真有輪迴,那麼,我愛,我們前生曾經是什麼……當林明帶着睡意略帶嘶啞的聲音朗誦到《白鳥之死》最後一句:“讓我死在你的手下就好象是終於能死在你的懷中。”

最後一個音落下,房內毫無聲響,林明覺得又沒戲轉身準備去沙發睡覺,這時門開了,李莉雙眼蓄着淚水,目光閃動,神情陶醉的站在林明面前,努力穩定情緒後,深情而溫柔的輕喚一聲林明,這聲呼喚讓林明彷彿看到李莉身後的那張牀向自己揮出橄欖枝,這是喜悅的時刻,這也是成功的時刻,林明上前猛抱住李莉,嘴裡一直重複:“莉!我愛你!我愛你……”

就這樣林明成功爬上了牀,興奮之情延續到即將入睡的時刻仍摟着李莉說:“莉,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我們結婚生一個孩子,像我也像你,我們一家三口快快樂樂的一起生活……以後你要什麼我都盡力爲你做到,無論是天上的星星,還是水裡的月亮,只要你一句話,我就上!寶貝!我要寵你一輩子……”

林明憑自己屢敗屢戰,敢想敢幹的精神,經過堅持不懈的努力,終將自己的小日子步入滋潤的軌道,現回家有人接包送拖鞋、端茶遞水、捶腰捶背……用林明的話說就是給老子個神仙當咱也不樂意。

不過轉過三天,林明又打電話向沈新哭喊:“沈新,救救我吧!收留我吧!我快被折磨死了。”

沈新忙問怎麼了,林明又說字字珠譏,句句血淚。說李莉現在每天晚上睡覺前讓他朗誦席慕容的詩,不朗誦不許睡覺。沈新問他上次不是背了很多嗎?直接朗誦就行了。林明忍痛揭自己的底:“那是先輸入到手機裡存着,然後拿出來唸的……她現在越來越沒人性了,每天只給我十五塊錢做生活費,說上班來回車費四元,中餐十元,多給我一塊讓我買冰棒吃,靠!一根蒙牛綠色心情都要一塊五……她現在成天惦記着省錢存起來,說是爲將來打算,將來那是多遠……”

沈新只淡淡回一句:“恭喜你,找到一個好賢內助!”

不理會林明的哭喊,沈新果斷掛了電話,將一口氣吞進肚,努力往下憋,直到放出一個屁,沈新大鬆口氣,帶出一句發自內腑的話:“女人果然是恐怖的!”

日子過得賊快,一個月忽悠就過了,除了林明的偶爾騷擾,沈新的小日子過得很是如意,與秦磊相處十分融洽,彷彿兩人天生性格契合,還處出風格,處出規律,比如每到週末沈新九點起牀,熬小米燕麥粥,九點半左右秦磊會起牀,然後兩人一起用早餐,用過早餐會一起去逛超市添些日用品,再買些菜回家,中午和晚上一起做飯,除去這些,其他休息時間兩人會一起坐在書房裡看書聊天,聊天內容保密。

關於房租,秦磊讓沈新將錢放在電視櫃的一個抽屜裡,要是家裡有什麼維修、清潔用品的開銷讓沈新從裡面拿。而週末的飯菜的均是秦磊搶着刷卡,所以算起來,沈新在這算得上白住。

在又一個週末的早上,秦磊如常起牀,洗漱完準備去吃早餐,可一拉開門就見沈新背對自己捧着東西在嘀咕,秦磊站在門口看着,一會沈新轉身,猛的看到秦磊不出聲響的站在身後被嚇一跳,忙將手裡的東西藏到身後,秦磊問他有什麼事,沈新靦腆的笑笑,從身後拿出一個來深藍色包裝的禮品盒,雙手捧着,對秦磊說:“秦大哥!生日快樂!”

秦磊愣了半晌,才伸出手接過禮物,放在手心來回摩搓不語,沈新鬧不清他到底喜不喜歡自己的禮物,仰頭觀察他的表情,終尋不出答案,只小聲說:“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我也買不起貴重的禮物……我見你平時有吃胃藥,而上次去你辦公室又見你桌上擺的是瓷杯,那種杯子不保溫,常喝冷水對胃不好……所以我買了個保溫杯送給你。”

沈新將話說完,注視秦磊的表情,仍見秦磊捧着禮物發傻,似乎又在笑,笑什麼呢?不會是看不起自己送的禮物吧?正當沈新胡思亂想時,秦磊突然出手將沈新緊緊摟在懷裡,沈新還想說的話全撞進秦磊的胸膛,沈新被勒得呼吸不暢,本想推開秦磊,可一想到秦磊這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孩子,現在因收到自己送的禮物而激動失態,反而雙手伸到秦磊身後輕拍他的後腰。

秦磊此刻心情是狂喜而激動的,只有笨笨而善良的小蝦纔會記得給一個才認識一個月的人送生日禮物,而且是用心選送,貴的不是禮物本身,而是選禮物的心,小蝦就像釘在牆上的鐵釘,經過漫長時間洗刷,若干年後再看,除了被鏽斑撐大的外型,裡面依然是鋼鐵般的心。後腰傳來的拍打,讓秦磊不禁笑了,是時候告訴小傢伙自己就是磊哥哥了。

秦磊雙手穩住沈新,笑着說出第一個我字時,房間裡的手機響了,秦磊不理,想等電話自動掛掉,可這打電話的人似乎也是個硬脾氣,不接就跟你沒完。秦磊只得衝沈新笑笑,說自己去接個電話。

秦磊剛進房間,門鈴響了,沈新忙去開門,只見門口站着兩個非常英俊的男子,一個妖嬈,一個穩重。沈新開口問他們找誰。妖嬈男子嘻嘻笑了起來,衝穩重男人說道:“David,秦磊果真藏了個寶貝。”

“嗯!”

“HI,小寶貝!”

“你們?”

“秦磊的朋友,你呢?小寶貝!”

“哦,請進!我……”

“你們怎麼來了?”秦磊捂着電話走出房間,冷着臉打斷沈新的回答。

“生日快樂!”David走進門舉起手裡的蛋糕對秦磊笑笑。東方焰則直接坐到沙發上,掏出煙來準備點。

“屋內禁菸!”

“什麼時候禁的?上次來都沒禁?”東方焰睜着無辜的大眼睛,目光在沈新與秦磊之間掃射,頗有點明知故問的味道。

秦磊再瞪一眼東方焰,繼續講電話。

“你們吃過早餐了嗎?”這邊沈新見秦磊講電話,本着自己是這屋的小半個主人兼一個保姆,上前問兩人。

“沒有,對了!小寶貝,你還沒有告訴你是秦磊什麼人呢?”東方焰邊收煙邊回答。

“我是……”

“他是我弟弟!沈新!不用管他們,我們去吃早餐!”秦磊忙掛了電話過來,拉過沈新去喝粥。

東方焰立馬起身追到餐廳,David跟在其後。餐桌上擺着小鍋小米燕麥粥,沈新已盛好兩碗,見兩人過來,忙說自己再去拿兩副碗筷,東方焰只誇沈新是乖寶貝,然後毫不客氣的坐下,在秦磊的怒視下端過一碗粥。吃進嘴裡直說極品,然後笑着調侃什麼時候冰山旁邊竟能住人了,奇蹟!

沈新拿出兩個碗,再盛出兩碗粥,小鍋就見底了,沈新忙說自己再去煮,被秦磊拉住說算了,呆會出去吃飯。

東方焰喝了完粥,舔着嘴真說好吃,問是什麼粥。沈新回答小米燕麥,並說此粥養胃,多吃對胃好。東方焰聽到答案眯着狐狸眼朝秦磊笑,然後挨近David說:“David,你以後也幫我煮這粥好不好?我胃不好!”

“你給我注意點。”沒等David回答,秦磊瞪着東方焰。

東方焰不反駁,只嘻嘻的大笑起來,像尋得寶藏一樣笑得眼都睜不開了,David怕他笑倒,伸手在其腰上扶住,東方焰索性撲在David懷裡。秦磊見到這一幕忙看向沈新,只見小傢伙帶着不解的目光瞅着東方焰,有什麼事這麼好笑?爲什麼我坐在旁邊都不知道?

等沈新收碗去廚房時,秦磊拉過東方焰低吼:“你給我注意點!”

“注意什麼?”東方焰睜着狐狸眼何其無辜。

“你的動作。”

“喂!你這是歧視同性戀!再說我看你家小寶貝根本就沒受影響。”

“行了!焰!不過秦磊,我覺得你的擔心多餘了,他是單純,但不是笨。” David微笑着拉開兩人。

等沈新出來,東方焰提議去海邊度假,一聽提議沈新兩眼冒光,來S市這麼久了都沒去海邊一觀。沈新的表情讓東方焰知道提議通過,果然秦磊雖不樂但還是點頭,四人坐上東方焰的陸虎,直奔目的地。

東方焰將車停進一家臨海的酒店。四人先到餐廳部用自助午餐,價錢按人頭算,一位188,沈新端着盤子盯着一排排吃的算計,吃哪些、吃多少才能吃回本呢?可自己身體不允許吃太多葷食,那不是明擺着要虧本……早知道就帶塊麪包出來吃了,一塊八就能吃飽。

秦磊走過來拍拍沈新,問他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沈新只說沒事,端着盤子去夾食品。

坐在餐桌上的東方焰靠着David,笑着說:“冰山要融了。”

David看了看站在一起的兩人道:“不過看樣子,兩人自己還不知道!”

“嘻嘻……是呀!不過杜惠快回來了吧!”

“嗯!”

“有戲看!”

吃完自助餐,四人站在服務大廳定房,東方焰的目光若有所問的望着秦磊,秦磊想了想問服務小姐,最高,離海最近的是什麼房,服務小姐答是豪華套房。秦磊正準備說話,被站在一旁的沈新扯住衣袖,沈新低聲問可不可以跟他擠一間。秦磊用目光詢問,沈新不好意思用手指指服務小姐背後的價格牌,只見上寫着豪華套房1888元每晚,如果剛剛那頓飯,只要能吃還不算虧的話,那這房價在沈新看來那就是明搶,從小媽媽就教育他生活要向差的看齊,而這麼貴的睡房再怎麼豪華再怎麼大,自己也只能佔着牀睡一晚,其他根本用不上,況且這牀往哪擺他不還是牀啊。沈新越想越不平衡,竟要收自己四個月的房租才能住一晚……早知道自己出來玩要這麼多錢,打死也不來了,打不死就來不了!

秦磊看沈新拘謹的樣,已然瞭解沈新的想法,擡頭對東方焰說一間豪華套房,然後輕聲在沈新耳邊說:“今天我生日,我請客!”

東方焰從沈新的舉動中早猜度沈新心中波瀾,覺得這孩子着實可愛,給沈新一個安撫的微笑。

要了兩間豪華套房,四人拿了鑰匙進到電梯,兩間房不在同一層樓,一間樓上,一間樓下。沈新與秦磊選樓上一間,沈新一進房就尋着陽臺,跑到陽臺上眺望,八月的海灘在午後陽光下反着白光,與深藍色的海劃出明顯的界線,白色的浪花努力試圖沖毀這份清晰,卻是爲海岸線添上點綴,海水的藍直延至天際,一線與天空的藍分離。

沈新吹着海風,衝着遠方揮手,秦磊受其快樂感染,上前忍不住伸出手揉沈新腦袋,突然覺得今晚的房費是生平花出錢裡最具價值的。

豪華套房的陽臺是錯落開的,東方焰此時坐在樓下陽臺椅子上衝沈新喊寶貝,頂着秦磊寒冰目光仍繼續說:“寶貝,你先睡覺,等太陽不曬了,我們去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