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早上兩家人一桌吃飯聊天,上官爸爸經過深思熟慮,緩緩開口道:“上官家到小磊這一代,按祖譜上排名是‘鬥’字輩,給小磊取名的時候我愛人說那些年鬥得夠狠了,不想再有‘鬥’所以沒用。現在小蝦是我乾兒子了,我想在他名字中加這個字,不知道老弟同不同意。”

沈爸與沈媽對望一眼,均笑道:“我們沒意見。”

“那就好,以後小蝦就叫沈鬥新了,意思是新出的北斗星意喻如今新的政策、新的世界、新的未來。呵呵……小蝦,你磊哥哥的名字是當年乾爸剛做道路橋樑設計時取的,因爲乾爸這一生都要跟石頭打交道了,所以取了個磊字。”上官爸爸爲名字做了新詮釋,手輕撫着小蝦的頭,眼神慢慢暗淡下來,彷彿昨天撕裂回憶的痛還在,輕輕喃着:“希望你們不再過我們以前那樣的生活,不再捱餓,不再擔驚受怕,不再會……有喪親之痛……還可以自由選擇喜歡的路走……”

上官爸爸的話讓大家都沉默了,小蝦聽得不是太懂,但知道乾爸情緒低落,揚着笑臉道:“嗯,乾爸爸,我們以後會過好日子的,爸爸說我們會過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生活,還可以坐在家裡遙控飛機灑農藥,嘻嘻……”

“嗯!會的!”上官爸爸扯着嘴笑了下。

小蝦看上官爸爸還是不開心,努力想爸爸還告訴自己一句什麼話來着,終於回想起開頭,小蝦認真看着上官爸爸,緊着小拳頭,堅定的說道:“乾爸!我們會選好路走的,走自己的路……”小蝦一下記不起後來是什麼了,垂着腦袋直撓,這時烏子(狗)剛好鑽到他凳子下尋骨頭吃,小蝦如點亮的燈泡,一下機靈了:“走自己的路讓烏子去吃屎。”

飯桌上的氣氛因小蝦一句話瞬間轉晴,上官爸爸大笑着抱小蝦在自己腿上,緊緊摟住,小蝦真是自己的開心果,小蝦許是上天補給自己的禮物吧!不禁親了親小蝦的臉蛋。

小蝦自從有了新名字後出門逢人就說:“我現在叫沈鬥新了,不叫小蝦了,我的新名字是乾爸爸取的。我乾爸乾媽可好了,長得好看又有學問,還特別喜歡我,乾爸說我的名字意思是新出的北斗星,乾爸說北斗星是天上最亮最好看的星星,所以我就是是最亮最好看的小蝦,小蝦我以後會上大學,會……”

小蝦此後在書本上都十分認真寫着自己的名字:沈鬥新,直到小學畢業考試升學的時候,因戶口本上名字還寫的是沈新,不得不改回來叫沈新,當然這是後話。

過年這些天兩家人偶爾一起吃飯、聊天,兩家人的關係也越來越好,真正應了那句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沈爸沈媽也時常受村裡其他親朋友的邀請,竄門子,小蝦乖巧的跟着,一進人家家門就叔伯阿姨叫歡了,還加上什麼恭喜發財、萬事如意、閤家歡樂逗得大家十分開心,自然收到的紅包也多多,雖然錢不多,但都是鄉鄰的心意,好吃的就更別提了,小蝦每次出門特意要媽媽給自己穿上大口袋衣服,還要特意放空口袋纔出門,因爲這樣就可以裝好多好多好吃的了。收了紅包,裝滿了衣兜,小蝦就會跑去跟上官磊分享,總是跟在他身後的烏子要想吃糖,小蝦很少給,讓烏子傷心的總捂着臉失了蹦噠的興致。

到元宵這天,鄉里組織了舞龍隊上市裡表演,其實也說不上是表演,就是每個鄉和事業單位各組織一支舞龍隊,到街上一起舞,一起慶元宵。有幸沈爸選上舞龍隊員,大早催着吃飯要去鄉里報到。

正當要出門時,只見他的學生陳鷹(四少年之一,借《資治通鑑》的那個)與父親挑着擔子進了家門,一進門,嘴裡先說的是新年好,恭喜發財。然後兩人從擔子裡捧出一堆東西要沈爸收下,說是感謝他這些年對陳鷹的照顧,就着新年送些野味讓沈老師嚐嚐。

沈爸堅持不收,說你們這是挑下山來賣的,而自己家不缺吃的。兩人相較不下,沈爸最後勉強收下了一隻臘兔肉,見沈爸收下東西,陳鷹與父親方挑着擔子去了市裡叫賣,沈爸也急急忙忙出了門。

村裡到市裡的這段公路已經通了,這天下午六點多,小蝦在家早早吃了飯,等上官家人來接自己去市裡看熱鬧,一會只見一輛軍綠色吉普車開過來,開到小蝦家門口,只見車上下來的是上官爸爸,正朝小蝦招手,小蝦用新奇的眼光打量這四個輪子的鐵器,多新鮮的物件呀,聽過名字好久了,終讓小蝦見着實物了,高興的蹦下階梯圍着車子轉圈圈,上官爸爸笑着一把將他抱上車,小蝦坐在裡面看到磊哥哥和乾媽,興奮的指着車子內部結構向他們問東問西。

蝦哥眼巴巴的站在臺階上看着,自己從沒坐過汽車,羨慕的乾嚥口水,可一看到小蝦得意的小臉,恨恨的背過身吐口水,嘀咕破車有什麼好坐的,不就有四個輪子嗎!沒了輪子你開得動嗎!正這時,蝦哥聽到上官媽媽衝站面自己身旁的沈媽喊,讓她和蝦哥也一起去看熱鬧,

沈媽只說:“算了,現在馬路通了,來來往往的人多了也雜了,擔心家裡沒人看着被盜,不方便出門,他哥哥也不去了,小蝦已經夠給你們添亂的了。”

上官媽媽說沒事,讓蝦哥也去,有兩個大人在,不怕,一頓好說歹說,蝦哥終於也上了這輛吉普車,蝦哥原來心裡的小九九被能坐上汽車的喜悅衝到沼窪國去了。不過車開動後,兩小鬼均有暈車跡象,上官媽媽只好在大冷天開着車窗。

到市裡,下了車七點不到,這是蝦哥覺得驚奇的時間,以前來個市區,從家到渡口,再坐船到碼頭,碼頭到街道,起碼折騰兩小時,可今天才半小時,他已經站在街上了,這個鐵四輪太神奇了。

此刻街道兩邊掛滿了燈籠,分形狀看有蓮花燈、八角燈、六角燈、五角燈、圓型燈、方型燈、月牙燈、魚形燈……上面均繪着神話故事,什麼哪叱鬧海、西遊記、嫦娥奔月、七仙女撒花或摘桃、福祿壽三星送喜、觀音娘娘坐蓮圖……看得小蝦合不攏小嘴,直拉着上官磊要他講上面的故事。燈下三五結伴也正指着燈各述評說,此時的街道已有人潮涌動之勢。

小蝦聽上官媽媽的話,一手讓上官磊牽着,一手讓蝦哥牽着,乖乖的走,在過一個街道口,小蝦看到陳鷹兩父子,鬆開蝦哥的手興奮的招手,陳鷹見到小蝦一抱將他抱起並問他和誰來了,小蝦驕傲的指着自己的乾爸乾媽,還眉飛色舞的告訴陳鷹自己是坐鐵四輪來的。

話說陳鷹父子離了小蝦家到市裡叫賣,一天下來沒賣出兩件東西,眼見天黑可東西沒賣完心裡正苦呢。以前都選鄉下趕集的時候賣,這可是第一次來市裡賣東西,因爲聽人說市裡能賣出高價,可一口土話加上本不利索的談吐,叫賣一天少有人問津。

上官夫婦上前問他們賣的是什麼,兩人忙客氣回答是山上打的野兔子,臘制了來賣,還有些幹筍子。上官夫婦笑着說賣給他們些,要乾點的,用來寄給上官磊的外公外婆,陳鷹父子聽了高興的忙幫着挑。正這時又來兩人問他們賣什麼。

小蝦搶答道:“山裡的野兔子肉,和幹筍子,都是自家做的,很好吃的。我乾爸乾媽剛買了好多。”

“是嗎?”兩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小蝦及上官家人。上官爸爸上前撫着小蝦的頭對那兩人笑了笑:“是山裡的野味,做得挺不錯的。”

“我乾爸是有學問的人,是不會說謊的。”小蝦力維上官爸爸英偉的形象,可見人家還沒決定買,小蝦繼續指着陳鷹說:“他是我爸爸的學生,也不會說謊的,他家就住山裡,就是他抓的野兔子。”

兩人見小蝦如此笑了,直誇小蝦可愛,正這時舞着龍的沈爸出現了,小蝦立馬上前抱住他的腿喊爸爸,陳鷹見了忙叫沈老師,陳父本有些木訥,靦腆的朝沈爸點頭笑,沈爸與上官家人打了招呼,然後擡頭看看天,皺眉問陳鷹怎麼這麼晚了還在這,低頭見擔子裡的東西,明白了,想了想對陳鷹父子說今天別回家,上自己家住,沒等陳鷹父子回答,沈爸便急急舞龍去了。

原本要買東西的兩人指着剛走的沈爸問小蝦:“那個舞龍的是你爸爸?”

小蝦點頭,兩人笑了笑,然後挑了些叫陳鷹父子包了付了錢,許是小蝦太可愛,奶奶的聲音努力幫着招攬生意,招來好些人來圍觀,到最後競爭着出錢要買,很快一售而空,而且賣的價格不錯。陳鷹父子賣完東西見天確實黑了,在小蝦打着爸爸旗幟挽留下,兩人決定留下來。

街道上人越來越多,人們臉上都只有一個表情,那就是高興的笑。街道中一條條彩龍或盤據、或飛舞在人們頭頂上,或兩條龍飛身爭奪着龍珠,旁邊的許多小獅子也跟着起鬨,在一旁眨巴眼睛或抖動身子,踩高翹劃花船,舞貝殼扭秧歌……人們極盡熱鬧之能事,敲鑼打鼓喜過元宵,提着鞭炮的人們穿梭在龍身之下,聽說這樣可以消病除災保平安,小孩子要是能這樣穿龍身下,將來可飛黃騰達,必有出息,所以小蝦拉着上官磊興沖沖的踏着鞭炮往裡衝……

等到快十二點時,街市上的人潮漸散了,沈爸也尋到小蝦的隊伍擠上鐵四輪,考慮到陳鷹父子要去沈家過夜,上官媽媽開口留下小蝦和上官磊睡。

上官媽媽唱着歌爲小蝦擦了身子洗了腳,特意在小蝦上牀前拉他到洗手間尿尿,然後再帶他去兒子房間,上官磊早自覺的在牀上捂熱被窩,小蝦高興的跳上牀,緊挨着上官磊縮進被窩,然後死扒着不放。上官媽媽親了親小蝦的臉,關燈出了門。

在黑暗中小蝦樂得嘻嘻直笑,不光今天玩得開心,還有今天能和磊哥哥單獨睡一牀,興奮之情言於溢表,撒嬌鬧着上官磊講故事,可故事纔開了個頭,小蝦已經睡着了,上官磊親了親小蝦的臉蛋,輕輕爲他掖好被子睡去。

第二天上官磊醒來,見小蝦又全身卷在自己懷裡,還跟昨晚一樣枕在自己左手上,不過上官磊還是伸手去摸摸自己和小蝦身下,又摸摸小蝦屁股,還好褲子還在,小蝦沒有尿牀,確認後,上官磊小心翼翼的拿開小蝦伸在自己衣服裡的手,準備穿了衣服去刷牙,可等上官磊剛穿好衣服,就見小蝦已坐起,揉着眼睛喊他。

上官磊幫着小蝦穿上衣服,一起去了洗手間,幫着小蝦尿完尿,讓小蝦先出去玩,自己洗了手擠了牙膏含水嗽了口,將牙刷放進嘴裡。

“磊哥哥,你刷牙前都是先用水嗽口麼?”

上官磊愣了下,然後點點頭,盯着小蝦等下文。

“那嘴裡的蟲子不是會知道你就要刷牙了嗎?那它們不會先躲起來不讓你刷到嗎?”